2022年10月24日星期一

我在故我控 (辨析掌控之一)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有關控制我們要研究兩個基本的問題,第一、甚麼是掌控?怎樣才算是掌控?第二、怎樣建立好的掌控感?


得到掌控感,或「感到不失控」就是掌控的意思,當我們感到對著某件事沒有失控,就算是得到了掌控感,即使事實上我們不能做到絕對的掌控。


假設掌控最基本的意思就是做一好事時沒有失控的感覺,怎樣才算掌控了駕駛一輛車?


我們駕駛時其實要面對很多不能掌控的環境因素和路面情況,比如說我們控制不了路面不會突然衝出一個熊孩子,或者遇上一個醉酒司機,或者一輛機件失靈的長貨櫃車等,如果某人只記得自己是處於諸多失控的條件下駕駛,這人恐怕會因為害怕失控而焦慮和緊張,他很可能不能正常駕駛,即使能駕駛,也會在失控的感覺下很緊張和很累,經常會無謂煞車減速,所以掌控的關鍵不在掌控事情依照我們的預期發展,在緣起的世間這是不可能的,而是在事情發生時沒有失控感。


雖然現實是沒有可以絕對掌握路面情況,但絕大多數司機仍然能安心駕駛,他們掌控感是建立在沒有失控感之上的,甚至能在駕駛時進吃,打電話,看手機,聽歌、聊天等等。他們是怎樣得到掌控感的?


人人都想掌控自己的生活,害怕失控,尤其是注重自由自主的人,被掌控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很難忍受的,一個剛剛被監禁的人,失去了自由,他的日常起居是被掌控的,舊時的監獄沒有私人洗手間,甚至連上廁所的時間也被規定,例如,每小時的第十分鐘,每次只有五分鐘等;而對於絕大多數沒有機會坐監的人來說,最接近的機會就是入住沒有私人空間的安老院,在這裏無論是起床、進吃都是安排的,沒有個人的自由度,長者將失去幾乎所有人的個人物品,例如,喜愛的家俬、寵物狗、花等,做一些事都要問准人等等,對於喜歡獨立的長者來說是非常痛苦的。


假如長者不住進安老院,他們在家時對已經擁有的掌控感不會有甚麼特別感覺,失去了掌控才會焦慮和憤怒,由此看來「掌控」和「依存」是有很大關係的,兩者相似的是當人依存了存有或存在(一個習慣、一件事情或某個人),當作為存有物的人和事和他的期望和依存沒有沖突,那麼他們的對存有物的依存不會失到影響,他們並不會有甚麼特別的感覺,他們的意識是自動運作的,欲貪能得到滿足,於是有了掌控的感覺,沒有失控的感覺,感到安全。


掌握感的重要性


駕駛者在學習和考牌照時如果能成功建立存有,那麼他們就能得到明顯的掌控感,他們在駕駛時進入一種自動化的模式,這便是依存而得的存有了,有了依存就有存在,有了存在而能保持實在感而外境不變,這時就有掌握感,結果是駕駛時感到很輕鬆,但如果一個司機不能進入善心,長期以不善心來依存,剛剛形成的存在就要不停自我否定,他們駕駛時會猶疑不決,欲貪得不到滿足,具體表現出來的情況車速不穩定,時快時慢,乘客很容易暈車,司機也很快會感到很累,這類人是很難會到享受駕駛的;如果在善心的狀態下,不走神,常常正念加持,他們的存有更能完全運作,他們很輕鬆地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到工作地方時仍然精神奕奕。


現代的社會極為複雜,我們要正常生活需要進行很多非常複雜的操作,要學習很多規矩和操作,當我們掌握了這些,就成為存有,我們可以自動運作,不需要每次重新學習,如果每一步都需要重新學習,我們將寸步難行。如果掌握了一段的操作後,馬上會獲得正面的回饋,例如學生做對一道數學題,馬上得到老師贊賞,我們就會從中建立很強的存在感,也從而得到掌控感,這也是很多人沉迷網絡遊戲的原因,本質上網絡遊戲是很沉悶,參與者都是重重複複做一些簡單、無甚意義的小事,整體來說可以說非常無聊的,但由於每一步都有回饋,參與者從中得到了很多的掌握感,因而越玩越難放手,從遊戲中他們也可以得到的虛拟身份中也能創造存在感,在他們感覺上比現實生活更為真實。


不善依存的掌握感


依存讓自動運作成為可能,但屬於不善心,有意識底下運作是善心,帶著念心所。


掌控感的第一個來源是來自欲貪在依存的過程中得以自由運作,並且有了爽的感覺,這時意識自動運作,我們依存於已建立的存有,而且當存有和現實一致時,我們便有了掌控感,例如司機照常駕駛而不出意外。


人們學習了很多固定的模式,享受意識自動化所帶來的操控感,但自動化的會出現另一個問題:依存時只懂得依存固定存有的模式,因為意識依存了,所以不懂得靈活轉變到其他的存有,而現實又和固定的存有不符時,這時就很容易有失控感。


依存是不善的,我們對存有產生的貪執或者愚痴,所以才能自動運作,當現實和依存不一致時,我們會缺乏彈性,仍然依存於舊的存有,欲貪得不到滿足,感到不爽,甚至更嚴重的虛無感,有了一種窒礙的感覺,於是會有更深的貪、嗔和痴。在手機支付接近全面運作的內地,一些長者連地鐵也坐不了,他們只有舊的存有用硬幣買卡,而沒有手機操作的存有,舊的依存很強,又不能重新學習,產生新的依存,就是處於一種失控的狀態,感到強烈的焦慮。


第二個論題是在甚麼情況下容易失去掌控感,甚麼情況下才能建立良好的掌控感?


我們可以從兩個層次的真理去辨析:現象和本質層面,強烈依存的意識黏著於固有的觀念和現象,很難洞察現象的本質,善依存或不依存的意識不會黏著,因而容易洞察本質。


依存與掌控感的關係


如果以單一角度依存和滿足欲貪,那麼存有也是單一固定的,如以單一角度看山,山是山,這時容易失控 。相反,如果是多角度,也同時深透本質層面的,善依存於多種存有,不固定,這時就不容易失控。


一般人去的茶樓,在平價茶樓工作的待應同一時間要應付十至二十張桌的客人,非常辛苦,當你坐下後叫待應拿一壺茶,他們往往也會多拿一壺滾水給你,待應為了生存,工作時必須進入了自動化的模式,依存可以更利生存,一來可以增加工作效率,二來工作辛勞,進入後可以減少心力和體力損耗,同時在依存中也可以避免不爽的感覺;這時,如果有個很另類的客人自己帶了茶,要求待應拿一壺滾水,一個空壺,那麼成功正確地拿這兩個壺的機會有多高呢?


根據實際觀察,差不多是低於百分十,因為絕大部份的待應都已經進入了依存的自動化模式,依存在已有的知識和經驗來運作,他們沒有動力、也沒有能力去處理「奇怪」的要求,因為他們己經走了神,放了逸,好處是他們從舊有的模式保持了掌控感,而當他們面對你新的要求時,掌控感被威脅到了,他們會自動排除新的輸入訊息(一壺滾水,一個空壺),不會真正地去學習,不會嘗試去理解奇怪的要求,於是只會拿一壺滾水,得過且過,他們只能按舊的模式來做以保存掌控感。在各行各業中,尤其是分工精細的政府和大公司,特別容易出現大量按本子辦事就能過日子的人,按本子就是依存。


如果你很想待應正確地記得你的個人化要求,按常理和常規運作是不可能成功的,你也不能當著經理面以責備的模式來教訓那些待應,因為你會擔心成為公敵,你的食物和茶水中會多了一些唾沫。


怎樣解決大家之間的認知間隔?「我控,你都控」:你讓自己得到掌控感的同時,也應讓待應得到掌控感,或者更準確點:你不讓自己有失控感,同時不讓待應有失控感。在朝三暮四的故事中,狙公和彌猴們就達到這種心領神會的默契。


我們可以順應顧客和待應的緣起條件(順緣),或者可以將緣起條件理解成人的天性,就能讓大家都從自動化模式來出來,變成更好的存在,你可以做一些一般顧客不會做的事,想一想怎樣才可以合理地讓待應醒過來,欲要改變他的存有,必先改變其依存,那麼你必須想辦法將他們拉出當下的這個自動化的模式,例如可以找機會打賞待應一百大元,過節時也會記得封利是等等,那麼下次待應見到你,就會馬上醒過來,進入新的依存模式,記起有關你的個人化需求,並且感到很爽,其實是他們進入了另一個依存和存有,另一個模式的自動化,開啟了那個「熟客」甚至是「貴客」的存在模式。如果你有次幫助了那名待應,例如幫他處理了一個法律問題,填了報稅表,算了一次姻緣命等等,那麼可能他也能從一般的工作模式中走出來,也會記得你個人化的要求。


一些很「奄尖」的富人,有很多依存,要滿足欲貪很難,他們要享受一餐美食必須要聚合眾多的條件來順從欲貪,缺一不可,其中一個是餐桌有專人服務,厨師也是專人的,材料由專門的地方供應,因此每餐需要打賞大量的小費,待應和厨師都能緊記客人的特別要求。


由於需要聚合大量的條件,越需要掌控感的人,越會傾向依附和固化於特定的模式,依存越強,越容易焦慮和內疚,越容易要外境遷就自己,因為他們不能切換模式,例如上文中的那個奄尖的老闆,意識已經僵化到只能要求其他人遷就他的境況,而不是自己去隨緣,看看個案一主角北野武和他的母親,都是極端需要掌控的人,感知模式也是僵化的,是單一化了。


現代社會要順利運作,必須要擁有大量的自動化模式,民眾需要經過多年的教育才可以獲得,例如法制觀念,政治理念等等,壞處是大家的意識一旦固化了,進入了自動化的依存模式,只懂得從固化的模式得到掌控感,那麼不同理念之間的對立就完全沒有機會融合。


因此,如果人是依存化了,存有模式的固定化了,不能靈活改變,在這個情況下就容易失去掌控感,相反,如果不依存,不固定,靈治改變,就能建立良好的掌控感。


「選擇」即「掌控」:分析朝三暮四個案


表面上飯後的七顆橡子,「朝三暮四」、「朝四暮三」是一樣的,獼猴們的反應應該也是一樣的,但實際上兩者仍然是大的分別的,源於不同的依存和不同的存在。


當狙公提出朝三時,獼猴們感到憤怒,如果這時狙公的心是不善的,他已確立的存有感受到威脅而變得虛無,對獼猴的善心喪失了,欲貪得不到滿足,他就會因依存虛無化而感到失控,他可能會指責獼猴不感恩、不知足,枉費了他多年以來的照顧,另外,狙公因為食物不足要節制獼猴們,也會感到焦慮,這時他並沒有如實知見。


然而狙公並沒有感到失控,他對獼猴們是由衷地喜愛和了解,於是他再提出「朝四」,為甚麼獼猴們會高興甚至感恩,獼猴並不是因為容易受到愚弄而感到高興,狙公也不是以操控手法來駕馭獼猴們,我們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分析。首先,狙公給了獼猴們選擇的權利,讓獼猴們從失控中不爽的感覺中瞬間有了掌控中爽的感覺,於是有了新的依存基礎,滿足的它們的欲貪,讓它們可以凝造新的存在,因而減低的焦慮而感到高興,所以「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是大有分別的。


其次,狙公是有如實知見的,他依第一層的個體規律,獼猴們日間的活動比晚間多得多,早上的消化能力比晚上好,因而早上多吃點,晚上少吃點是順應了獼猴們的特性的,對它們幾乎沒有影響,故此獼猴們都自動忽略了「暮三」和「暮四」,順應了獼猴的天性和存有模式它們會喜,逆反了就會怒,狙公確認了獼猴的依存,讓其容易爽,和其意義與存在的價值,因而和獼猴們達成了一致,皆大歡喜,看來狙公是個政治高手,可能退休前是當官的。


能夠讓狙公和獼猴們皆大歡喜,是因為狙公是如實知見的,他能同時看透表象和本質,並以之善依存於新的存有,順著獼猴們的緣起條件(天性)而給予選擇,讓各自的欲貪都得到滿足,所以世人常常說,「有得揀比冇得揀好。」


由不善依存而來的虛假掌控感


日本有種說法是「中二症」,對於少數處於叛逆期的青少年,尤其是男生十四歲(中二)左右時候,安坐在擠逼的課室內上課也是非常難受的,當他們感到不受尊重、被監控、被強制的時候,奇怪的是當中部份叛逆少年會退學,流落街頭,加入社團後,他們的生活會被大哥們更嚴格地掌控,但他們反而會活得很自在,為甚麼呢?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一些加入邪教的人身上,他們沒有自由,失去所有的個人物品,一起的起居都是被安排的,能做甚麼,不能做甚麼,要做甚麼,都是規定的,必須問准,絕大部份的收入都要上交教主,但他們反而安於這種生活,要他們離開也不容易,例如日本藉華人、圍棋國手吳清源,有段時間一邊橫掃日本棋壇,一邊在某個邪教中積極地生活,期間貢獻了全部的收入。


美國的一位學者曾經研究了黑社會的運作情況,他發現打架、爭地盤、偷盜、賣毒品、坐牢等高風險活動都是由前線的古惑仔負責,但他們只分享了社團少於百分之十的利潤,而黑社會上層風險很低,卻分享了百分之九十的利潤,為甚麼古今中外都從來不乏願意從事這類高風險、超低回報生計的古惑仔?


走偏門而迷途不知返的少年,加入邪教的教眾,寧願家人捱餓也要盡捐家產,甘於被大哥和教主利用,也是基於同一原理,這些少年透過吃虧來成就依存於大哥的「兄弟義氣」,同時也是間接地掌控了大哥對他們的感受,他們極度不想失去大哥和幫會的認同,邪教教眾同樣也掌控了「地位」和「神聖感」依信眾依存,並對之產生欲貪,再形成了爽的掌控感,所以他們其實是知道大哥和教主的真面目的,但卻是自願的,從放下掌控中得到掌控感,當中並沒有矛盾,相似的是善依存的人面對失控感時,及時改變依存,以新的心態來面對,不放逸,不依存於舊有想法,自制自控,安心於新的想法,一個為了親人,一個為人理想,他們放下了舊有不如新的基礎,在新的基礎上重新得到了掌控感。


看山只是山,不懂得靈活改變,要移山的話就會感到非常辛苦,意識上會感到不可能,情緒上會失控。


看山看到只是一堆泥石,懂得靈活建立新的依存,要移山的話就會感到相對容易,情緒上不會失控。


假如我們看到是永遠只是表面,我們只懂得掌控透過浮上表層的想法,例如一個虎媽以掌控兒女所有活動來建立掌控感,尤如在浮沙上起屋一樣,最後反而會失去了掌控感,因為我們不明白掌控的本質,以為掌控等於將現象置於一己的意念下行事。


我們可以用以下的實例來測試一下對掌控感的理解,假如一個被定罪的殺人犯在處決的那一刻,他最可能關心的是那一件事呢?


甲、頭髮剪得不齊整。

乙、為自己的罪過懺悔,希望得到受害者家人或上天的原諒。

丙、怕忘記了自己的最後演詞。

丁、行刑時會不會很痛。


個案應用一:令人恐懼的安排者


北野武和母親之間的較量反映了兩人都想從各自單一的模式中得到控制感,必要條件是要對方遷就自己,他們之間,心不領、神不會,北野武常常捱罵。他母親為了他好,意圖控制北野武來符合她的期望,她在掌控的過程中依存了「虎媽模式」的存有,並且感到很爽,很愉快,她甚麼都要安排,以軍事化、機械化的存有脅迫反逆的北野武讀書,毫不理會他的獨特性、是否喜歡、會不會對失控感到焦慮等等,她逆著小兒子的緣起條件(逆緣),認為自己的模式既然成功地令大兒子和女兒成為博士,對北野武也應有效,而北野武本人根本不是讀書的材料,卻有很高的演藝天份,在現代社會的出路並不比學術研究差,但他達不到母親的單一要求,在這個「虎媽模式」中他感到的只是失控,令他感到很不爽,引發了強烈的焦慮,他只能反叛母親來重新得到掌控感,他越反抗,母親就越控制,令他最後透不個氣來要離家出走,但她的掌控從未放鬆,她繼續用各種方法來掌控,例如迫他拿錢給他。


一個體諒和支持兒子,並能自我制約的母親,她的安排是盡善盡美,細心周到的,往往不需要大多的自我犧牲,家人就自然會親近和珍惜;但一個冷漠、功利、控縱、愚痴又不知道自我制約的母親,就會變成兒子最大的惡夢,那些越願意自我犧牲的,越容易造成家人不可磨滅的陰影,盡心走避而惟恐不快。


北野武意識上知道母親是關愛他的,是自我犧牲的,但在和母親的相處中,處處不合,句句頂心,樣樣不爽,他感到失控感(或者:得不到掌控感),進而感到虛無,因而感到非常辛苦,他又不能真正離開母親,所以他用較量來維持兩人的關係,他從未贏過,在母親的威迫下成長,他只能透過逃避來重新掌控,當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敵不過關愛他的母親,最後就離家出走,一搬出去就墮落了,因為他沒有自律的能力,習慣了被人管,後來房租也交不起,裝作慚愧的樣子,他沒有錢交租時,仍然是母親幫他偷偷地交,讓他渡過難關,但他的感恩是夾雜著厭惡的,因為對她有莫明的叛逆心態,感覺不到了其實自己是很關愛母親的;他的母親對掌控感的極渴比他更高:


“我要走了。”

母親突然握住我的手:“小武!”眼眶濕潤。

我安慰她說“我還會再來”。

她突然回我:“不來也行,隻要最後再來一次。”語氣變得強硬。“下次你再來時,我的名字就變了,因爲取了戒名。葬禮在長野舉行,你隻要來燒香就好。”她又恢複成徹底好強的母親。


很可能是她早知道不久人世,不捨得兒子,最後一次看著他,渴望兒子的陪伴,在某一時刻她可能曾動念改變虎媽模式,想告訴兒子自己的心意,因為她仍然感覺控制不了一向反叛的北野武和他的反應,她太過依存於這個小兒子,意識中不能接受會失去小兒子的痛苦,也不想面對兒子的痛苦,對「告別」有很深的恐懼,陷入巨大的存在虛無感,所以很快又再次進入虎媽模式,覺得自己很強大,一定可以令兒子快樂,故意用冷漠武裝自己,這時的她是放逸的,自動運作的,失去方寸的,因而她實際上是處於不自制、不自覺的狀態,她實際上是失控的,所以才會以為自己正在掌控,她的掌控是一個幻覺,換來的是無盡的空虛和遺撼。


北野武也是同樣的人,雖然他很反叛,外表上看來就是一個古惑仔,但在特定的人面前,例如房東面前仍然是一個孩子,喝他就跪下馬上認命,他潛意識中已經習慣了服從權威,兩母子互相其實都很依存於對方,對一些的模都有欲貪,但又互不配合,找不著一個大家都舒服的依存模式,兩人的欲貪不一致不和諧,相處時互相感到強烈的失控感,經常感到被對方「窒住」,形成了惡性循環,他們互相關心卻滿足不了依存,得不到掌控感,同樣也陷入巨大的虛無感,又不願意改變,因而更加感到焦慮,加強無效的掌控,又不知道怎樣處理,變成了冷漠的陌路人,最後北野武仍然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較量,是他輸了,頗為自疚,代表他非常討厭失控的感覺,但又沒有辦法在和母親關係中重獲控制,結果只有逃避了,這種和最親近人之間的掌控鬥爭模式一直困擾著他,他不懂得怎樣得到合適的掌控。


他們兩位都不明白生命本身是不能被直接掌控的,因而單一依存模式的結果只有苦,母親是不能掌控兒子,不應期望兒子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期望立身處事,兒子也不能要求自己按照母親的意願生活,如果讓母親失望了其實也不代甚麼,事實上北野武的事業不比他的哥哥和姐姐差,但他的欲貪因為被壓制而變得更強更難控制,他成了一個不自制、不自控、否定責任、逃避責任的人,以錯誤的方式來得到掌控感,因而即使後來遇上了關心他的妻子,也能徹底摧毀幸福的人生。


一個單一的依存模式會令另一個人感到失控和虛無,那麼這個模式也是不穩定的,因為人是極為需要掌控感的,失去掌控感焦慮是否必然的,苦也是必然的。


北野武有另外兩個明顯的弱點,一個是不善理財,另一個是喜歡結交女性,常常出軌,都他因為失控感強而偏執於爽感和不能自控欲貪有關。


他母親見他不善理財,虎媽模式就是就叫他上交收入給自己為他保存,以此來控制他,而不是從小教導他理財的方式,同時讓他感到受尊重,北野武結婚後就叫他上交所有的財產給妻子保存;其次,北野武的風流習性讓他經常成為新聞頭條,她的方法就是不停向兒媳道歉,挽留兒媳而不是和北野武溝通,她是依存化的,思維是固化了,只懂得本能地控制北野武而得到控制,不懂得分辨思維,結果證明是行不通的,北野武一直不改風流的習性,他的妻子也一直不願意離婚,後來他七十多歲遇上了「真愛」,願意放棄絕大部份的財產後才成功離婚,但隨後他的情婦很快就離開了他,結果人財兩空,北野武還是一個失控的人,意圖在混亂的男女關係中找到掌控感,結果和他母親一樣,兩人得到了虛假的掌控感,但事實上努力白廢了。


因為小時候長期處於失控的狀態,他不懂得怎樣建立可靠的掌控感。


操控欲越強的人有越強烈的依存,因而是不善心的關係,越容易有黏著單一依存模式,掌控感和依存有密切的關係,代表人們是先依存了,自動化了,放逸了,越容易失去掌控,又會嘗試去加強操控,所以操控別人時人們並不會有太多的快感,他們操控只是為了避免焦慮,完美主義者就屬於這類人,他們常常非必要地精益求精,往往到了令人畏懼的程度也不自知自己操控的習性為別人帶來多大的痛苦。


失控感越強的人也會有越強烈的欲貪,故而有更強烈的依存,更容易追求爽感和存在感,更容易逃避不爽感和虛無感,這也是不善心的關係。


北野武和他的母親都有強烈的依存感,因而對家人時容易進入放逸的單一依存模式,自動運作,他們同時也對失去掌控有強烈的焦慮感,因為失去掌控代表了失去依存,因而他以不正確的方法去操控,北野武和母親互不相讓,各自依存,結果大家都得不到舒服的掌控感,只能在對方缺席的時候來得到掌控:北野武逃避母親,視她為勢利的人,自己是受害者,被迫對她好,她就一直視北野武為小孩子,不讓他長大,只需按她的意願去生活,因為只有她才真的對關心他,對他好,由此在兒子的缺席得到了掌控感。


掌控感對人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但依存是不善的,由依存所得到的掌控感是單一的,脆弱的,僵化,自我中心的,不包容的,程度越大的操控越處令被操控的人不爽,生起澎湃的無有貪,人越會令人感受到巨大的空虛感和生活的無意義感,直至所有的存在都被破壞,往往令人走上了絕路,正如個案二中的楊元元,活在母親高度操控的生活方式中,如果她母親稍為懂得朝三暮四、順緣的道理,明白到自己操控行為背後的心理原理是不善依存,她就會懂得解決自己不善依存問題,並讓女兒有選擇和有相當程度的掌控感,結果肯定會有所不同。


要得到理想的掌控感,我們應從「虎媽模式」轉向「狙公模式」,從而走出存在的虛無感,我們第一步必須明白不善依存的掌控感是不理想的,第二步我們才會培育以善依存、不依存、多元化、互相包容的方式來得到掌控感,如是,北野武和他的母親才能進一步去學習怎樣不依存於當下的存在,從緊張的母子關係中解脫出來。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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