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案一:叛逆的北野武
思考問題:北野武和他母親明顯是關愛對方的,但有話卻不好好說,兩人都是口硬心軟,包括行善時。北野武總是被母親挑剔,在她面前感到無地自容,感到活在「被母親算計的世界」中,以致兩人終生的關係都很緊張,最後演變成較量、戰爭,為甚麼會這樣呢?兩人互動背後的動力是甚麼,少了點甚麼感覺?為甚麼他說在他倆「較量」中母親才是贏家?假設他母親在一些事上嘗試掌控他,北野武有甚麼方法在失控的情況下仍然可以建立掌控感,並以此和母親和諧相處?
我用盡一生與母親較量,最終滿盤皆輸
文 | 北野武來源 | 《菊次郎與佐紀》
01
小學時,母親是如何逼我讀書,而我又是如何不肯讀書、老想着打棒球,一直是我最深的記憶,也是我們母子之間的較量。
鄰居大嬸看我那麽愛打棒球卻沒有手套,覺得我可憐,于是在我生日時偷偷幫我買了棒球手套。但母親根本就不準我打棒球,就連擁有手套也會惹她生氣。
我家隻有兩個房間加一個廚房,一個房間四疊半,另一個房間六疊。根本沒有“自己的房間”這類時髦玩意,沒處藏手套。不過走廊盡頭,有個勉強算是院子的地方,種着一棵低矮的銀杏樹。于是我把手套包在塑料袋裏,偷偷埋在銀杏樹下,假裝沒事的樣子。
每逢打棒球時才挖出來。有一天,當我挖開泥土時,手套不見了,隻見塑料袋裏裝着一堆參考書……
母親認爲我迷戀棒球,是因爲時間太多,便又安排我去英語和書法補習班。足立區附近極少有英語補習班,于是我去了三站地之外的北千住補習。我騎自行車往返,假裝乖乖去上課,其實都跑到附近的朋友家或公園,玩到時間差不多時再回家。
有一次,一回到家,老媽迎面就說:“Hello, how are you?”我一時不知該怎麽辦,默不作聲,結果挨了一頓好打。“你沒去上課吧?!要說‘I am fine’,混蛋!”這真叫人不寒而栗。她怎麽知道那些英語的?不會是和美國大兵交往了吧?我的補習費可能是美國人出的?太令人不安了。
其實她是爲了我,硬學會了那幾句。我就在公園的長椅上
她還要我去學書法。我照樣逃學,時間多半花在打棒球上。偶爾感到内疚時,,拿出硯台和毛筆,大筆揮灑自己的名字。
她突然要看我書法練得如何,我就拿出在公園裏寫的給她。她一看便勃然大怒:“書法老師一定會用紅筆好好批改的,你這胡亂塗鴉的髒字,就是想假裝去上過課也沒用。”
我聽了以後,拿出僅有的一點零用錢,到文具店買了瓶紅墨水。接下來,自己先寫好字,再模仿老師的筆觸批改,等着母親再檢查。
“小武,習字拿來我看看!”
正中下懷,我立刻興奮地拿給她看。可是批改的紅字實在寫得太爛,又被拆穿了。
仔細想來,我的人生似乎就是和母親的抗争。
北野武與母親
02
後來,我考上明治大學工學院。對母親來說,這是個小小的勝利。不過,我以退學這個最壞的結果,結束母子倆在讀書領域的較量。
關于這件事,我只有抱歉。我的行爲等于上了擂台卻放棄比賽。但是,我們母子的較量,并非隻限于讀書這個領域。母親還有更大的目标,簡言之:要我出人頭地,至少和哥哥姐姐一樣。這也是這場戰争的主要矛盾點。
因此,對總算考上大學的兒子,母親的幹涉并未停止。另一方面,我認爲考上大學是憑自己的實力,毫無感謝母親的心情,反而有點厭煩她,沒辦法。
我開始打工,自信可以賺到房租和零用錢,于是決定搬出來住。
那是大學二年級的春天。趁着母親外出在附近工作的時候,我開着從家具店朋友借來的貨車,把行李搬出來。真不湊巧,隻見母親拐過前面的街角,迎面而來。
“小武,你幹什麽?”“我要搬出去。”
我别過臉去,聽見雷鳴般的怒吼:“想走就走,都讀大學了,又不是小孩子。絕對别給我回來,從今天起,我不是你媽,你不是我兒子!”
盡管如此,她還是一直站在門外,茫然地看着貨車消失在荒川對面。我心裏也難過,可是我堅信,不這樣做,我就無法自立。
那是朋友介紹的房子。房東是位老爺爺,已經退休,在自家土地上蓋公寓,靠着租金勉強生活。一個六疊的房間,一般月租都要七千日元,這裏卻隻要四千五百元,非常便宜。
啊!新生活!起初幾天,我的确是早上六點起床做廣播體操,然後精神抖擻地度過一天。但果不其然,很快地,我又陷入自甘堕落的日子。别說是學校,連打工的地方都愛去不去,每天遊手好閑。一回神,發現房租已拖欠了半年。我不好意思面對房東,偷偷摸摸爬窗出入
窗外寒風呼嘯的季節裏,我照例快中午時還躺在被窩裏。
房東來敲門:“我有話跟你說。”
我呆呆站着,隻有一句“對不起”。混沌的腦袋認識到半年不繳房租,隻有滾蛋一條路,我卻突然聽到怒吼:“給我跪下!”
我心想:這房東想幹什麽?但還是露出一點反省的樣子,乖乖跪在地闆上。
“哪裏有你這樣的蠢蛋?”“啊?”“欠了這麽多房租,你以爲還住得下去嗎?”
“不,我想你肯定會叫我滾。”我低頭回答。“那你爲什麽還在這裏?”“因爲房東很仁慈。”“這就是你幼稚又愚蠢的地方。”房東歎了口氣,“半年前你搬來的時候,你母親緊跟着過來,是坐出租車跟來的。”
我一驚,滿臉通紅。
“她說:‘這孩子傻傻的,肯定會欠房租,如果一個月沒繳,就來找我拿。’就這樣,你母親一直幫你交房租,你才能一直住在這裏。我是收到了房租,但沒有一毛錢是你自己掏的。你也稍稍爲你母親想想吧。”
房東走後,我癱坐在棉被上許久。些許感謝的心情,混雜着永遠躲不開母親的懊惱……
第二次交手,我又徹底輸了。
03
乖乖聽母親的話,洗心革面,好好讀完大學,像哥哥一樣當個學者搞搞研究,不是很好嗎?不然,跟着父親一起刷油漆,過油漆匠兒子的人生,可能也不賴啊。處在這個屢屢被母親算計的世界,我總是感到有些不滿,但具體不滿在哪裏,又怎麽也說不上來。
我想起小時候的玩伴,現在不是工人、出租車司機,就是黑道混混。
他們和我哪裏不同?沒有。不,隻有母親不同。
終于有天,當我上電視演出,酬勞超過百萬時,我不知怎麽回事,又想回那個久别的家了。打電話過去時,心髒還猛跳。是母親接的電話:“最近上電視,賺到錢啦?”語氣非常溫柔。不料,我才說“還可以啦”,她立刻纏着我說:“那要給我零用錢!”這當媽的怎麽回事,真會掃興。既然如此,就讓她見識一下。我準備了三十萬現金,還請她到壽司店。
“媽,這是給你的零用錢。”我想讓她驚喜。
她問:“有多少?”
我得意地說:“三十萬。”
“就這麽一點?”不變的刻薄語氣,“不過三十萬塊錢,就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我能怎麽辦?當然是不歡而散,發誓再也不回家了。麻煩的是,電話号碼已經告訴她,從那以來,過兩三個月必定打來要錢。
“我要走了。”
母親突然握住我的手:“小武!”眼眶濕潤。
我安慰她說“我還會再來”。
她突然回我:“不來也行,隻要最後再來一次。”語氣變得強硬。“下次你再來時,我的名字就變了,因爲取了戒名。葬禮在長野舉行,你隻要來燒香就好。”她又恢複成徹底好強的母親。
我揮手跟姐姐告别。在零售店買罐啤酒,跳上停在眼前的車廂,裏頭空蕩蕩的。鑽過隧道,也經過小鍋煲飯,遠處的高崎燈景忽隐忽現,猛然想起來時姐姐交給我的袋子。雖然醫生說她沒問題,但拿這個有點髒的小袋子當紀念遺物,母親真是年老昏聩了吧?說她腦筋還正常,其實已經癡呆,搞不好裏面裝着菊次郎的丁字褲。我打開了袋子。
這是啥?我一時無言。竟然是用我的名字開的郵政儲蓄存折!翻開來看,排列着遙遠記憶中的數字:
1976 年4 月× 日 300,000
1976 年7 月× 日 200,000
我給她的錢,一毛也沒花,全都存着。三十萬、二十萬……最新的日期是一個月前。輕井澤郵局的戳印。存款接近一千萬日元。車窗外的燈光模糊了,這場最後的較量,我明明該有九分九的勝算,卻在最終回合翻盤。
個案二:沒有掌控感的人容易走上絕路的原因
為甚麼失控感越強的人也會更容易走上絕路?試從掌控感、欲貪、依存、無有貪、爽感、存在感和虛無感來分析。
(按上行啡色標題可進入超連結)
個案三:怎樣止息爭吵?
一個充滿爭吵和鬥爭的世間,由於有四個層次的依存,人與人之間每多對立與紛爭,每人都有各自的標準,長短、大小、美醜、對錯、成敗等等,人人都熱衷於辯論誰是誰非。要解決紛爭,有些哲學家如莊子認於關鍵在於順應各人的天性,在順應的一刻人人、物物就找到了一致、和諧、共存之道,各得其所,大家都能活下去,也就是他提出的「道通為一」的齊物論。
而佛教所認為解決紛爭的關鍵在:如實知見、依存、欲貪、存有、順緣和掌控感。
朝三暮四
成語「朝三暮四」一般是說人容易改變心意,反覆無常,朝秦暮楚,朝令夕改,原語來自《莊子.齊物》,這個故事其實是引自《列子.黃帝篇》的,內容提到一群獼猴對食物數量「朝三暮四」與「朝四暮三」反應大不相同,它們不歡迎「朝三暮四」,卻喜愛「朝四暮三」:
思考問題:
一、當狙公提出朝三時,獼猴們感到憤怒,如果這時狙公的心是不善的,感到失控了,他會有甚麼想法?
二、狙公明顯是很關懷獼猴們的,被挑戰時他並沒有感到失控,他善巧地提出朝四,其實總數並沒有變,為甚麼這時獼猴們感到高興?是不是因為它們容易被愚弄?
三、總數不變,結果狙公和獼猴們卻皆大歡喜,雙方都有掌控感,有那些關鍵?
試以如實知見、依存、欲貪、爽的感覺、存有、順緣、掌控感來分析。
成語故事
戰國時期的宋國有位老人,他十分喜歡獼猴,家裏養了好多,整天圍着他轉悠,和他一起玩,跟自己的孩子一樣。所以,左鄰右舍都稱他“狙(古書裏指獼猴)公”。
狙公與獼猴相處久了,人猴之間的信息溝通就成了一種心領神會的交流。不僅狙公可以從獼猴的一舉一動和喜怒哀樂中看出這種動物的慾望,而且獼猴也能從狙公的表情、話音和行為舉止中領會人的意圖。
因為狙公養的獼猴太多,每天要消耗大量的瓜、菜和糧食,所以他必須節制家人的消費,把儉省下來的食物拿去給獼猴吃。然而一個普通的家庭很難有足夠的財力物力來滿足一羣獼猴對食物的長期需要。有一天,狙公發覺家裏的存糧難以維持到新糧入庫的時候,因此意識到限制獼猴食量的必要性。
獼猴這種動物不像豬、羊、雞、犬,吃不飽時僅僅只是哼哼叫叫,或者外出自由覓食。對於獼猴,如果不提供良好的待遇,想讓它們安分守己是辦不到的。它們會像一羣頑皮的孩子,經常給人鬧一些惡作劇。既然沒有條件讓獼猴吃飽,又不能讓它們肆意搗亂,狙公只好想主意去安撫它們。
狙公家所在的村子旁邊,有一棵高大的櫟樹。每年夏天,櫟樹枝杈上長出的密密麻麻的長圓形樹葉,早已把樹冠裝點得像一頂華蓋。這棵樹下成了人們休息、納涼的好地方。到秋天,櫟樹上結滿了一種獼猴愛吃的球形堅果橡子。在口糧不足的情況下,用橡子去給獼猴解饞充飢是個好辦法。於是狙公對獼猴説:“今後你們每天飯後,另外再吃一些橡子。你們每天早上吃三粒,晚上吃四粒,這樣夠不夠?”獼猴只弄懂了狙公前面説的一個“三”。一個個立起身子,對着狙公叫喊發怒。它們嫌狙公給的橡子太少。狙公見獼猴不肯馴服,就換了一種方式説道:“既然你們嫌我給的橡子太少,那就改成每天早上給四粒,晚上給三粒,這樣總夠了吧?”獼猴把狙公前面説的一個“四”當成全天多得了橡子,所以馬上安靜下來,眨着眼睛撓着腮幫,露出高興的神態。此時老猴子一聲召喚,羣猴一齊伏下身子,不住地給狙公磕起頭來——它們是在向狙公謝恩哩。狙公看着這情景,也捋着長鬍子高興地笑了。
來源: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