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模具,再有笑 其後的笑,來自心笑,還是模具? |
地球是圓的還是平的,怎樣預測天氣,一般人不了解也無大礙,但如果遠洋航行的船長不了解,問題就大了。
我們的遭遇和生命的軌跡由甚麼決定,怎樣才可以活得快樂自在,一般沉淪世間的人是不用了解的,但希望幸福快樂生活的人,或甚志於超越的人,就不可以不了解了。
以業來了解,我們看到生命是一套套的劇,而業就是那位編劇家。
我們總是如此地投入角色,當編劇需要角色憤怒時,需要擔憂時,需要狂喜時,我們都盡可能按劇本要求去表演,甚至忘記了自己,以為角色就等於自己,即使而這一切的報酬只有各種經驗、存在感和下一個角色,劇中所有一切都帶不走,我們還是如此地盡忠職守。
角色設定是走上惡道的人,那麼我們自然以惡心來反應,感覺還頗暢快;角色是善道的人,我們自然以善心來反應,同樣也感覺愉快。
但世上總有那麼少數的人,他們反思,能不能不按角色的要求來反應,例如所面對的角色是奸角,人能不能以善心來回應?大部份人的經驗是不能夠的,習性是惡的,「強迫」自己以善心去回應會感到很抑悶,不暢快,而且初時候根本來不及選擇已經以惡心反應了,於是在這少數的人當中,一是選擇做真小人,一是選擇是偽君子,其實,自由選擇反應,甚至進一步選擇角色的能力,都是可以訓練出來的。
習慣走惡道的人,業寫下和惡道相應的軌跡,人自然常常以不善心為心,培育善道,成為習慣,自然常常以善心為心,第一步是生起慚愧心,假如不小心踏上了惡道,立即提醒自己:
「比丘們!凡任何比丘、比丘尼在能被眼識知的色上,會生起欲、貪、瞋、癡,或甚至心的嫌惡者,應該從那裡制止心:這是一條有恐怖,有危險,有荊棘,有叢林之道,是歧途、邪道、有劫賊災難的,這是邪惡人親近之道,這不是善人親近之道,這不適合你,因此,你的心不應該被眼識所感知的色塵障閉了…耳識所感知的聲塵….意識所感知的法塵障閉了。
來源:《相應部》35相應246經/琵琶琴經
我們如實知見,觀察到是六塵障閉了六根,如一些概念障閉了思想,我們才會踏上惡道,更加看不清業的運作,名色法也變成是不善的,影響了我們的經歷,惡道是思想、感受和習性堆積的過程,會帶來各種危害,馬上制止自己,然後從回善道。
走上了不善道,必然具有的痴扭曲了我們的認知,將非常、非樂非我的,當成常、樂、我的,如是心對外境生起了喜悅,緣起了貪和嗔,結果是累積了越來越多的習慣、概念和感受,所以我們也可以將「不善道」理解成一個堆積無益的東西的過程,堆積得越多,感知能力和修正能力也會越低,同時常常生起不滿足感,也令我們不能舒適地安住於當下的生活,身心和外境很難達到一致的狀態(心一境性沒有力量)。
走上了善道,具足了無痴(慧)下,我們不會去扭曲外境,不會對非常非樂的現象產生喜悅,而會對相對穩定的內在現象產生喜悅,同樣也會累積一些習慣、概念和感受,但由於對象是相穩定的,善道的快樂也相對平穩安樂,善道的無貪無嗔心所,作用是去除不良的累積,包括對各種外境的貪的嗔,隨著堆積的減少甚至消失,感知和修正能力也會越來越高,心常常生起滿足感,令我們能舒適地安住於當下的生活,身心和外境自然達到一致的狀態(有力的心一境性)。
習慣走惡道人總會感到疲累無力,或興奮難安,好像作者八點整,思想混亂,情緒不受控,常常被自己的思想困住,生不起慈悲心,和人相處時給人的感覺是自我中心的、冷漠的,不能為他人設想,更不懂得感恩,他們很可能會體質敏感(色蘊)、思想太複雜(想蘊)、情緒和感受太多(行、受蘊)和反應過敏(行蘊),他們將難以觀察到業的作。為甚麼呢?
正如,家中舊物堆積如山,無論是昆蟲、細菌和污物都會慢慢增多,難以清理,對心理和身理都有很負面的影響,生活在其中,自然就感到焦慮難安,同時也令我們的感知度減低,即使多了一些污漬和廢物,也留意不到,而對舊物有感情的人,隨著堆積物的增加,更加難以捨棄,越污穢的地方,清理的動力越低。
過度依賴外境的人,會以物治物,買更大的屋,或買更多「儲物寶」來增加空間,以更多的堆積來解決已經很多的堆積,但不久又會發現太多東西,這類似於不善心的運作結果,貪、嗔和痴也在我們堆積了很多的概念和想,有太多的意見和習慣,很容易就被外境觸發界限作用,常常焦慮難安,更難以扭轉現狀去吸收新的知識。
要將無必要舊物斷捨離掉,先要克服的關口其實是心內的那股執念,所以開始的時候會感到非常困難,但如果我們繼續冷靜觀察和思維,執念是不會有力量繼續存在的,是「無貪」、「無嗔」和「無痴」等善心心所的結果,同樣可以為我們帶來更強的感知度和心理空間,自然找到幸福快樂的方法,相比不善心,善心的快樂少了一些興奮,對外物少了很多的依賴。
和對堆積房間的雜物產生執念一樣,我們對堆積在內心各種舊有的概念、感受和反應習慣也有執念,這些執念障礙我們的明解,令我們看不清現實,生起各種疑蓋。
當我們終於斷捨離掉各種雜物,清理了房間,發現空間大增後的各種好處,生活在其中,自然就感到舒適愉快,繼續堅持,自然會習慣於少事少物,只要有一點點的污物,很容易就發現並自然有動力去清理。同樣,開發了善心後,我們將大量無謂的概念、習氣「無」掉後,大量堆積的舊有概念和念想就不會再障礙我們的視野,疑蓋就會消失,本來困擾我們的,不再困擾,心也會習慣於更平靜、安隱的快樂,然後,源源不絕的動力將推動心走向智慧之道,而對業的明解就是這條道路的路基。
有成熟業觀的人,他們的名色法自然會引領他們走上善道,甚至是帶慧的善道,他們看到了,當下的業果是由過去的業引發,但當下的經歷又可以不完全是由過去業所定的,假如能保持對當下五蘊的感知,那麼他們自然看到,當下的那些受和想由過去的甚麼業緣起,又有那些受和想由當下的行為緣起,他們會發現,如果有苦,有部份的苦由過去的業緣起,有部份的苦由當下的反應緣起,隨著業觀的深化,他們將更進一步,發現越來越多的受和想是由當下的反應緣起,這時,他們將毫無疑惑地走向善道,甚至是帶著慧根的善道。
學習業論,方便我們建立有利於自己的緣起基礎,令善業轉化成有效業的機會增加,令不善業成不會以無效業的形式出現,我們走上慧根的善道,看清楚業和緣起法的運作,同時也累積了各種生活和修行的技巧,明白其實人在世間走,要先放下千擔重負,尤其是內心的各種妄想、習氣對執取,才能「遊」得自在清爽,看到真正的世間。
我們先看看以下的一個案(《來自鑽石公主號撤離者不一樣的分享》),再深化思考:
試以梵住心來說明作者以甚麼名法來經歷這件事,和那些有負面經歷的人有甚麼分別?
在明亮無塵的房間內發現了一條頭髮,人們自然會去清理,但如果是在如垃圾堆的房間發現了一張發霉的小地毯,大部份人會「看不到」。試說明作者的善心怎樣幫助她去除一些不善的思想,捨斷了哪無益的概念和情緒?有甚麼好處?
作者的善心怎樣為她帶來身心一致的狀態?有甚麼好處?
作者所選的善道有沒有帶有慧根?(提示:她有沒有以捨梵住來觀察緣起、業?)
最後,讓我們總結一下業論,試解釋以下的這些情況:
一般人都非常討厭被指正,無論自己是對是錯,尤其在公開場合中被指正,常常會覺得很難過,因而無論對方說的有理無理都會很抗拒;但人又常常喜歡去指正別人,尤其在公開場合中去指正別人,試根據其中一篇經文來來分析其中原因。
持戒精嚴者喜歡以戒德來判斷他人的成就高低,坐姿好的人喜評論他人坐姿,善於唱誦者喜以唱誦能力來評定他人,來自大城市的人喜以來源地來評論他人,善於茶道者以茶取人,等等。
情侶因小事吵架,激烈地爭吵誰對誰錯,漸漸失去控制,女方一巴掌摑向男方,大聲說:「你冷靜一些好不好!」(某誤殺案的起因)。
根據《中部135經/業分別小經》,最佳趨吉避兇的方法是甚麼?為甚麼一般人難以使用這個方法?
黃太去神廟求福,祈求神靈保佑讓丈夫的病可以盡快治好,結果她的丈夫一周內奇蹟地康復了。
為甚麼對於聖者來說,他們也遇上了各種的「困難」和考驗,但他們主觀的感受是修行不單止不困難,還帶來很大的歡喜,他們還越來越精進。
修行(如修習安般念)遇上不如意的狀態,感到很大的挫敗感,覺得修行很難,很想放棄。生活上也一樣,遇上不如意的事,總是自怨自艾。
修習安般念時感到很散亂(業果),以「數息」來做前行法,但仍然很亂,試說明怎樣才可以增強對正面行為的感知。
解脫者觀一切都是無相、無願和空的,試舉例說明;在還未到達這個階段的凡夫或有學者,應該以甚麼來形容自己?
我們不能主導業,又不能單以結果才判斷方法是否正確,主體的幻像仍未消失,那麼應該以怎樣的態度去生活和禪修?
個案:來自鑽石公主號撤離者不一樣的分享 (節錄)
原創 Lucy
都說鑽石公主號上的乘客的經歷是 “ 噩夢般的體驗 ” ,然而, 困在鑽石公主號裡漂流多日的 Lucy ,感受到的卻是平安。 同樣的境地,我們可以怨天尤人,也可心懷感激。 感謝梅玫通過好幾位朋友聯絡上 Lucy ,授權首發她的文。
鑽石游輪上的情人節
最近很多新聞報導把我們所在的船稱為“瘟疫郵輪“,甚至稱為“漂流中的鬼魂船“,似乎每個在船上的人整天生活在恐懼中。其實大多數乘客並沒有這樣的感覺。每天早上船上的電視早安節目,主持人把前一天船長收到的乘客短信念給大家聽,每封短信都屬有房間號碼,絕大多數是感謝信。確實,我們要感謝的人太多了。每天給我們準備可口飯菜的廚師,給我們送水送飯的歺廳服務員,給我們送換洗的浴巾床單,收集垃圾的客房服務員,還有很多保持郵輪正常操作的船員們。他們冒著有可能在工作時被感染的危險,盡力給我們提供服務。新聞報導沒有關注這些默默無聞的奉獻者,而大張旗鼓地報導少數整天報怨不能得到滿足的人。
昨天是情人節,從下午四五點鐘起,一個接一個的意外給乘客們帶來了驚喜。首先是日本衛生廳發給每個房間一個蘋果手機,手機上專設了一個APP, 可以隨時與日本衛生廳下屬的特別部門聯繫,這個部門下設了幾個網點,專門服務船上的乘客與船員,比如需要補充個人用藥,需要與心理醫生談話,需要與醫生交流,以及對新冠狀病毒的瞭解等等。這是日本衛生廳救災的一個措施,已經在上次地震救災中使用,並且得到很好的效果。我們很感激日本政府對船上病毒感染的高度重視,並在郵輪入港的第一時間就採取嚴謹的措施。這也是為什麼我先生Gary沒有受感染的重要原因, 雖然他屬於易感人群。
又有人在敲門了,這次服務員給了一堆日本小禮物。這是日本民間給我們的情人節禮物,有日式糖果,心形巧克力,面部清潔和化妝用品(留著給兒媳),有維衛素C綜合保健片,有日式紅豆糕,那是我吃的,把Gary的那份也吃了。禮物雖小情意深。船上電視專題播放了日本小學生和民間團體對隔離中的我們關心與支援的視頻,非常感動。
怎麼還有人在敲門?這回是服務員送來的公主號總部給我們的西方情人節傳統禮物,紅玫瑰和巧克力。我們晚歺的小桌上有了一枝紅玫瑰。在"瘟疫郵輪“上的情人節一樣浪漫,一樣喜樂。
2 從鑽石公主號撤離
上週六晚上收到大使館的緊急通知,要我們做好準備,明天晚上下船回國。當時很多人不明白為什麼在隔離期只剩三天就要結束的時候撤離,而且回國後還要重新隔離。我也不明白,但如果這是上天的安排,那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做好準備吧。果然,午夜之前,我們這一批273人的檢查結果公佈了,67人呈陽性,其中差不多有一半的人沒有症狀。我們的測試樣品是在隔離八天以後才收集的。這些人很有可能是在隔離期間被感染的。美國政府一定是在得到日本方面通知後,馬上作出撤離美國公民的決定。還要重新隔離14天不是我們所希望的,特別是知道我們並沒有被感染。但撤離的三百多人中有不少人還沒有做核酸檢測,所以再次隔離是確保病毒不能從可能已被感染的人身上擴散到美國本土。我在這十四天中應該做些什麼呢?
十六號晚上十點撤離開始了,全程由美國CDC (疾病防控中心)救援隊安排,日本自衛軍協助。十四輛大巴等著接我們。由於某人的疏忽,三百多人的護照在收集後做出境蓋章過程中混亂了。而登機前必須每人手持護照。為了把護照分發到坐在十四輛大巴上不能下車的我們,救援人員花了近三小時才把護照正確地送到每個人手中。這期間,在我們車上的一個救援工作人員給我們講了他們這次來日本的經過。一天前在亞特蘭大CDC總部工做的他們,突然收到加入救援隊的通知,上飛機前只有幾小時的準備,經過十幾小時越海飛行到了日本橫濱。沒有休息,直奔停泊在港口的郵輪。不僅上船探訪每個美國公民,又冒雨在郵輪出口處設立臨時工作處,然後開始了撤離程式。如果我們對等待三小時的護照發送不滿,那麼他們更可以抱怨二十四小時沒有休息,還要冒著可能被感染的危險。我們抱怨時間久了車上太熱,穿著全套防疫服的他們不是更熱嗎?同樣的境地,我們可以怨天尤人,也可心懷感激。
終於登上了專機。這不是一般的客機,是一架波音747改裝的貨運飛機。機上的座位顏色不同,式樣不同,排座也與客機不同。一看就是臨時裝上的。沒有窗口,倉頂很高。救援人員告訴我們起飛後可能會冷,因為沒有一般客機的保暖系統。日本紅十字會早有準備,捐獻了很多毯子。這可不是客機上那種又小又薄的毯子,而是高品質的羊毛毯,用完了可以帶回家。機上有很多食物飲料。因為沒有服務員,自取所需。可是倉內有些地面高低不平,尤其在存放食物的地方,地面金屬板沒有接合平整。機上老人很多,如果不小心摔倒,後果難以預料。一位中年男乘客主動當上了服務員,忙前忙後地給走動不方便的老人送水送食物。CDC還派了隨機醫生,他耐心地回答大家的提問。其他救援人員則忙著給每個人註冊,並定時測量體溫。他們已有三十多小時沒有休息了,難道他們會不累嗎?
就在我們登機前,救援組接到日本衛生廳的通知,剛出來的檢測結果顯示在撤離的乘客中有十四名呈陽性。按照事先規定,所有陽性患者不得登機,必須留在日本治療。那時這十四名乘客已經到了機場,多數人沒有症狀。如果通知他們返回橫濱治療,必會引起情緒大亂。在與CDC總部聯繫後,決定在倉內用大塑膠布在後面搭了一個隔離倉,讓他們坐在裡面,帶他們回國治療。這是一個很人性化的決定。
上機前只知道兩架飛機中一架飛往加州,另一架飛往德州。除了飛行員,誰都不知道我們這架飛機飛往哪裡。當得知飛行時間約為12.5小時,我們猜想可能是飛往德州。果然,在還剩一小時的時候,機長通知大家,因為地面上的大霧,飛機無法在San Antonio 的空軍基地降落,只能飛到達拉斯等大霧散去。那時是淩晨三點,大霧在天亮前是不會散去的。行程又要延遲了。
當飛機著陸時,大家都坐看不動,盼著大霧儘快散去。突然,一個救援人員說“這是空軍基地,我們到了“,大家一下子興奮起來。下機時一看,果然霧很濃。不要說飛機著陸,走路也看不了多遠。
地面上早有穿防疫服的CDC工作人員在等我們,還有一些軍人在不遠處向我們揮手致意。剛走進一個大廳,掌聲響起了, 二三十個CDC工作人員在歡迎我們。聽到 "Welcome home!", 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到家了。Gary 對一個工作人員說"謝謝你,這麼早起來接待我們"。她笑笑說"沒有起早,昨晚沒上床”。我們這才意識到飛機晚點了,他們在基地等了一夜。他們為我們註冊檢測,安排宿舍,分發食物。看著他們親切的笑臉和忙碌的身影,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上車去宿舍了,這是我們這次旅行中坐過的最好最新的大巴,每輛車只坐十來個人,使我們不靠得太近,這也是一種預防措施。到了宿舍樓,行李箱已經在那裡了。還有多少我沒看到的人徹夜沒睡在為我們服務
有些人把這次從船上撤離和回國隔離形容成"逃出了瘟疫船,又進了監獄”。而我的經歷讓我看到了這麼多人的奉獻與愛心,讓我看到了"不能著陸”變成“平安著陸”,能不感恩嗎?
【作者簡介】Lucy:University of Idaho 退休教授。
你是你走的路(六) 個案分析和總結
業就像一個編劇,為我們安排了一切的所有和遭遇,「我」就是過去業果的總和而成的身和心,還有所有已經和將會發生的事,業也是一種基本的生命動能,與心識互相緣起而作用,當心識止滅了(無餘涅槃),業也隨之消散,當心識遇上一些事,業也提供動能去推動事情的發生。
「我是誰?」
如果以過去的緣起基礎來回答,我們的回答可能是來自甚麼地方,以往從事甚麼職業,在那裏上學,有甚麼經歷,和甚麼人一起,有甚麼生活習慣(如吸煙),等等。
如果以當下或將來的業果(狀態)來回答,我們的問答可能是:有那些家人,男性或女性,我是個快樂的人,我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我喜歡早上去飲茶,我有多少個家人等等。
於是,痴扭曲的認知,形成了強大的傾向(業),推動我們以各種方式來建立自我,業的力量推動我們視一些物件是我的(貪:我的樓,我的車),和某些人建立連系(慢:我的朋友,比我差的人,比我好的人),以及五蘊(我見:身體是我、感受是我…);有時,我們也透過無有愛,以不喜歡某些人或某些狀態來建立自我(我絕不是那些沒有公德心的人,我不想他們出現)。
業為田地,滋養時種子(心識),再加上其他的條件就可以發芽成長,也就有了生老病死的苦,生死是無量的,業因而也是無量的,其他條件也是無量的,如果要超越這種苦,只能從心識下手,當心識不再生起,業也不再作用,心識如樹,業如樹影,樹沒有了,樹影自然也消失了。
業和心識相互依存,形成了強烈的自我感,是我們最要緊的所緣,也是來自業的動能最強的所緣,所以「自我」、「我所有的」和「我慢的對象」是我們最關心的,世上最大的事,都大不過自我的一件小事,例如,沉浸於茶道者,以茶人自居,以茶道為高雅的標準;嗜好吃辣的人,不介意自己腸胃受損,喜歡吸煙的人,不會多想自己和家人的健康,迷戀於美食 (如海鮮) 的人,也不怕自己有皮膚敏感,更不害怕犯殺生戒(無慚、無愧);又例如,一般人都非常討厭被指正,無論自己是對是錯,尤其在公開場合中被指正,常常會覺得很難過,因而無論對方說的有理無理都會很抗拒,背後所藏的反應動能就來自於業力,不需要我們作意也會自動產生來保護自我,或自我的形象,所以自動就會去反駁,而不會去想想對方是否有理。
「持戒精嚴者喜歡以戒德來判斷他人的成就高低」,無論所執取的是所緣是甚麼,這都是貪心相應的貪和慢心所,以某一概念為所緣(持戒)而產生作用,貪的作用令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依存」,對所緣產生:「這是我的」的想法;「慢心所」尋找所緣來比較,以確認「我比你好」而產生自豪感,推而廣之,以自己的優勢,如「坐姿好」,「善於唱誦」和「來自大城市」去建立自我,可以獲得業力的大力加持,從而感到興奮活躍,為了滿足這種興奮感,人進而會常常喜歡去指正別人,尤其在公開場合中去指正別人。
假如我們明白這種微妙的心理作用背後強大的業力,當需要去指正別人時,就會先自我審察有沒有不善心(貪、慢)作用,如果有不善心,應以慧觀來明白自己已經踏上了不善道,必然有不善的業果,無論當上不善果報有沒有效用,所以應作意去除,在確定了自己是善心,再非常小心地去保護別人的面子,以善巧的方式去慢慢讓對方明白。
在過去因和當下業之間,中間還有我們的當下所行的道,即是行為,是當下的業,也可以用來定義自己是誰。佛陀說:「如是四雙八士,世間無上福田」,八士中的八種人除了是初果至四果的四種聖人外,還包括了趣向初果至四果四種人,例如,我們發了願要證得四果,那麼就是趣向阿羅漢果的人,我們按當下的行為,也即是自己腳下的道來定義自己,而不是按過去因或將來果(阿羅漢)來定義自己。
假如當下是意方面的行為是帶著慧的善心,能看到緣起和生和滅,無論所遇的是甚麼業因和業果,也能建構快樂或平靜的名色法,也能改善了我們的感官經驗,不會放縱或放棄自己。
走上正道的人,如果心已平捨,慧已開發,那麼他很容易看到將來必然到來的有效業,因而感到欣喜和輕安,無論是四禪、梵住心、觀禪乃至七覺支所強調的喜和樂,都是觀察緣起而來的,關鍵就是,你能看到自己走的是正道嗎?你會為自己所走的道而感到欣喜嗎?即使旅程只是剛剛開始?
正如一個畢生都想去歐洲旅行的年青人,當他坐上去巴黎的飛機上,看著飛行路線圖示時,即使旅程只是剛剛開始,他看到飛機的圖示向著目的地移動時,也會感到歡喜一樣。
當我們憤怒,行憤怒之事,現憤怒之相,說憤怒之語時,我們等於踏上了「憤怒之道」,此刻我們就是阿修羅、夜叉,無論起初動機是善是惡已經不相關了,我們就是一個憤怒的人,準備造各種的惡業。在一宗的誤殺案中,情侶因小事吵架,激烈地爭吵誰對誰錯,漸漸失去控制,女方一巴掌摑向男方,大聲說:「你冷靜一些好不好!」,女方起初看見男朋友很衝動,想他先冷靜下來,正常情況下她可以自己先冷靜下來,保持沉默一段時間,男朋友自然也會冷靜下來,但她這次用的方法是帶著「嗔」意的一巴掌,無論她的動機是善是惡,行為本身是惡的,根據業論,這個行為本身所帶來的業果是她控制不了的,可以是微善、微惡、大善或大惡,結果一巴掌令男朋友凶性大發,失去理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當他神智回復時,雙手已經勒在已窒息的女朋友頸上。
如果她學習過業論而又生起了信心,不是一名劣慧者,她知道「導善之道帶來善報」、「導惡之道帶來惡報」,任何情況下她都不會以暴力行事,也不會相信暴也可以制止暴力,憤怒可以平息憤怒。如果她再明白善行之後生起的不一定善果,那麼她會更有耐性,不斷以慈悲喜捨來回應男朋友的憤怒,直至他的惡果止息,那她就是一名有慧者。
不善心的觀察者看到的世界是自己內心的堆積的概念、感受和反應的投射,貪行者不能滿足,嗔行者總是看到別人或自己的過錯,痴行者思想混亂,顛倒是非,一個敵視界限被觸發的人,觀察到的世是充滿歧視和壓迫,因此不善心是封閉的,正如在一個充滿雜物的房間,再也放不進新的東西。
我們想像滯留在鑽石公主號等候上岸的乘客,如果是不善心的狀態,那麼他們名色法會引領感官了去經驗不愉快的想和受,例如覺得政府或公司管理不善、無能,又或是歧視他們,他們容許自己的惡業不停生起並再次加強,同時也放棄了緣起善業的機會;在同樣的業影響下,如像Lucy般的乘客,以善心去經驗到世界幾乎是完全相反的,他們的惡業沒有基礎繼續生起和存在,即使在色法層面上兩者有同樣的刺激,但在不同的名色法詮釋下,大家的世界卻是相反的;更重要的是,在善心的狀態,我們可以好像lucy一樣,觀察到更深刻的業的運作,更深刻的人生。
善心的第一層面是透過善的概念來觀察世界,例如,她不停提醒自己要無敵意、無苦惱和無壓迫;但如果她只是在概念和感受的層面來經驗,而不是真的去觀察,那麼她的心仍然是封閉的,即使她仍然會感覺正面,但她仍然只停留在內在的概念層面,看不到業的真正運作軌跡。
Lucy的善心就是更進一步的狀態,她真的以善的想和受來看世界,她真的感受到沒有敵意(慈),又能體諒到船上工作人員和協助撤離人員的辛勞(悲),她更看到眾多值得喜悅的事(喜),例如情人節禮物,以此三者為基礎,她以捨梵住來觀察船上生活和撤離的安排,看到了各種安排的眾多緣起條件,明白到工作人員在眾多不能控制下的條件,仍然努力為他們的安全工作。
更進一步,她以捨梵住去觀察,當看到生活是由眾多的條件緣起的,同時也充滿限制的,充滿不可以控制的影響,是脆弱的,只有確認了這點,我們才會避開導演的生活態度,不會嘗試安排控制一切,安然平靜地迎接各種變動,以最佳的狀態去超越;同時,我們對生活中的緣起條件當中也有相對影響,例如,經過培育,我們可以選擇以甚麼的善心來經驗世間,所以我們不會以流浪者的態度來生活。
表面上這次的撤離雖然主要由政府,是由一個單一的團隊組織,但如果看深一點,她會發現過程中涉及的組織是很多的,包括聯邦政府的多個部門,州政府的多個部門,日本政府的多個部份和美軍,事實上當飛機在離開日本飛到美國本土時,多個部門還在緊急會面,商討安排,所以他們連目的地也不能確定,只有其中的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安排也會由改動。
真正了解世間的人,看清楚世間的一切都受眾多的緣起條件影響,他們對世間的喜和悲都是有限的,雖然放棄了一些興奮的感覺,但換來的是更深的平捨。
因為培育了善心,Lucy的生活是充滿喜悅和感恩的,她會容易體諒別人,因而是一個容易相處的人,即使在惡境當中也一樣有能力保持平衡,如果生活生起了一點的惡念,例如生起不善的思想(政府無能),正如在明亮無塵的房間內發現了一條頭髮,人們自然會去清理一樣,她會很敏感的覺知,並且捨斷;但如果她是充滿不善心,不斷地在內心批評、惡罵,她在不知不覺中進一步走向失控的狀態,看不清實相,甚至以為自己所想的比真實更正確,正如垃圾堆的房間發現了一張發霉的小地毯,大部份人會「看不到」一樣,這種人會令身邊的人非常苦惱。
Lucy如果真正明白世間是脆弱的,不可依賴的,她必需要真正看到各種的緣起條件,例如,如果這種病毒的傳染性極高,她和丈夫都容易染上,各個政府部門在匆忙中和沒有相關的經驗下,很容易在安排上出問題,遇上了逆境,她會以「不抗拒」的角度去看,遇上了順境,她也不會產生貪欲和興奮的感覺,這種不迎不抗的角度,也是和捨梵住相應的觀察方法。
如果她能更進一步,以業論來如實觀察一切業的運作,她的心將會更喜悅和平靜,更加不可以動搖,怎樣才能以業論的層面去看這件呢?假如我們只是停留在概念層次的梵住心,以「唸口簧」的形式來想像一個充滿慈悲喜捨的世界,那麼我們心是有力量的心嗎?我們將在下一個有關怎樣開發捨心的文章討論。
《中部135經/業分別小經》教導我們,最佳趨吉避凶方法就是做一個有慧者,明白「導善之道帶來善報」和「導惡之道帶來惡報」,不論行為之後的業果是甚麼,也能堅持行善避惡,一般人是劣慧者,他們看到的世情往往是相反的,再加上經常處於不善心中,欠缺信心,自然難以使用這個方法。
有了慧,使有了遍一切美心心所的信,我們對業因、行為和業果都看得很清晰,而劣慧者是看不見三者之間真正的關係的,例如,黃太去神廟求福,祈求神靈保佑讓丈夫的病可以盡快治好,結果她的丈夫一周內奇蹟地康復了,如果黃太是劣慧者,她會將自己的業因(有神心),行為(求福)和業果(丈夫病好了)看成是同一因果關係,如果她是有慧者,她會看到業果(丈夫病好了)只是過去丈夫的有效業顯現了(業因),和她當下的行為沒有關係,她的求福只是令自己心安了,她更會看到自己當下的行為意義何在。
當我們擔憂,想像各種惡報會發生,現擔憂之相,說擔憂或抱怨之語時,我們等於踏上了「擔憂之道」,我們就是餓鬼、愚痴的人,我們只向惡業的一方去想自己的命運,為了滿足我們的控制欲,掌握命運的欲,結果會去試一些不合理的方法,例如用鹽來治幅射病。
踏上了餓鬼道的禪修者任由自己經常感到不滿足,憤怒和擔憂,即使他本身的條件其實已經很不錯,例如迦麼大天子(《迦麼大經》(《相應部》2相應6經/天子相應):
起源於舍衛城。
在一旁站好後,迦麼大天子對世尊這麼說:「世尊!(修行)很難,世尊!(修行)非常難。」
(世尊:「迦麼大!」)
「(雖然難),他們也會去做,持戒、得定的有學人,堅定地,對已進入無家者來說,(修行)是滿足的、能帶來樂的。」
「世尊!(人)是很難會滿足的。」
(世尊:「迦麼大!」)
「(雖然難),他們也已得到難得到的,樂於心寂靜者,他們的心,日夜都樂於修習。」
「世尊!(心)是很難定的。」
(世尊:「迦麼大!」)
「(雖然難),他們也已得定,樂於諸根寂靜者,他們切斷死神之網後,迦麼大!聖者們繼續走下去。」
「世尊!(聖道)之路是難走的、不平順的。」
「(雖然難),但聖者們也走在難走的、不平順的道之中,迦麼大!,非聖者們在難走的、不平順的之道中,頭向下倒下,對於聖者們來說,他們的道路是平順的,因為聖者們能在不平順中保持平衡。」
迦麼大天人認為修行,不論是戒、定或慧都是很難的,他認為人是很難會滿足的,因而心很難得定,修行之道也充滿波折和考驗(不平順,頭向下倒下),他覺知的無力感受映了他的心沒有力量,一致性(心一境性)的力量不足。
佛陀指出,聖者和非聖者的分別是有慧和劣慧,所以聖者的心能保持平衡的狀態,也即是說,聖者對「道」(行為)本身的感知敏銳,所以能保持平衡,假如我們也能在持戒、修習禪定,培育智慧的當下,對修行本身保持感知,那麼我們也會感到滿足,我們不會去注意暫時出現的不如意業果,希望可以保持諸根寂靜,我們的修行也會充滿動力。
如果不能對當下的道保持正面的感知,一般人在日常生活和修行中遇上不如意的狀態,感到很大的挫敗感,覺得修行很難,很想放棄。生活上也一樣,遇上不如意的事,總是自怨自艾,想的到,看不破,看得破,又放不下,這是因為身心還未達到心一境性的層次,即使具有足夠的能力,也不能超越。
又例如,修習安般念時感到很散亂(業果),以「數息」來做前行法,但仍然很亂,原因是無效業(散亂)顯現了,無效業由過去的放逸行為而來,過去我們習慣了一些引致不專注、散亂的行為,現在顯現了,即使當下的行為是正確的,也不能馬上變成有效業,我們要耐心等待這些散亂的業果消失,不再造新的因去引發更多的散亂,增強感知當下數息的身體和心理的反應,坐姿,呼吸、覺受、概念、心的狀態等,那怕是一點點的放鬆和平靜也不要放過,如實覺知,正如一個花王,種了很多的新的種子,熱切地凝望著泥土,當他發現有些種子發了芽,即使是一點點的,也會感到快樂一樣,又如點香,我們不太喜歡當下的味道,可以用平靜的捨心來平衡,同時在準備新的香料接駁舊香時,仿彿已經能夠聞得到新的香味。
當心常憂常怕,正是走上了畜生惡道,雖然人天道的有效果仍然運作,惡念的無效業仍未顯現,暫時看不到苦果,但持續的惡念,將會引發惡果,有慧者如實覺知,故從不容許自己走上常憂常怕的道。
因為你就是你走的路。
當心平靜喜樂,心滿意足,正是走上了人天的善道,即使惡道的無效業仍然運作,善念的有效業仍未顯現,暫時看不到樂果,但持續的善念,始終會引發善果,有慧者如實覺知,故常常提醒自己要在正道上行走。
這時的有慧者,明白他走的道就是將來的他。
當智慧增長,有慧者終會覺察到,當下走的道已經緣起了的果,即使有效業的果報仍未出現,他已經體會到善心的果報,這時的有慧者,明白他就是他走的道。
正如在禪修中培育足夠的禪那緣起條件,當條件足夠,自然可以進出禪那,當中沒有一個主導者,做一件事,聚合了相應的條件,事情就成了,相應的條件不足夠,事情就不成了,條件改變了,事情也改變了,我們的角色只是聚合條件,而不是主導條件,同樣在日常生活中,安排一件事,我們的角色也只是聚合條件而己,而不是主導。
在主導生命的經歷方面,修行人不能直接改變業,只能緣聚條件讓業自行改變,那麼人是不是會變得很被動?很無奈?好像木偶一樣,任由外境主宰?解脫者的業觀又是怎樣的?他們觀一切都是無相、無願和空的,在還未到達這個階段的凡夫或有學者,應該以甚麼來形容自己?我們來看看以下的一個例子:
有一次,尊者舍利弗與尊者優波先那住在王舍城寒林蛇頭岩洞窟處。當時,有毒蛇掉落在尊者優波先那的身體上。
那時,尊者優波先那召喚比丘們:
「學友們!請你們過來我處,將這個身體放上床後,在身體就在這裡猶如拳中的粗糠般散掉之前,移到外面。」
當這麼說時,尊者舍利弗對尊者優波先那這麼說:「我們沒看到尊者優波先那的身體變異,或諸根變易,然而,尊者優波先那卻這麼說:『學友們!請你們過來我處,將這個身體放上床後,在身體就在這裡猶如拳中的粗糠散掉之前,移到外面。』」
「確實,舍利弗學友!凡這麼想者:『我是眼』或『眼是我的』……(中略)『我是舌』或『舌是我的』……『我是意』或『意是我的』,舍利弗學友!則會有身體的變異,或諸根的變易。
而,舍利弗學友!我不這麼想:『我是眼』或『眼是我的』……(中略)『我是舌』或『舌是我的』……『我是意』或『意是我的』,舍利弗學友!為何會有身體的變異,或諸根的變易呢?」
「因為尊者優波先那長久以來我作、我所作、慢煩惱潛在趨勢像這樣徹底地被根絕了,因此尊者優波先那不這麼想:『我是眼』或『眼是我的』……(中略)『我是舌』或『舌是我的』……『我是意』或『意是我的』。」
那時,那些比丘將尊者優波先那的身體放上床後,移到外面。
那時,尊者優波先那的身體就在那裡猶如拳中的粗糠般散掉。
來源:相應部35相應69經/優波先那-毒蛇經
優波先那尊者和舍利弗尊者的兄弟,在證得阿羅漢果後,不再視五蘊為自己,或是屬於自我的,或是自我和外境緣起的基礎,他視他的身體是「這個身體」,而不是「我的身體」,對於出現在心中的各種感受、概念、意向和意識也一樣,他已經改掉了自無始生死流浪就開始了堆積習慣,他的心尤如高級酒店中的總統套房,他活在巨大的空間中,只有喜樂的善念,他平靜地生活,隨緣消舊業,好像一個已經覺醒了的人,以抽離的心態來生活,當他中了劇毒後,身體將會如「拳中的粗糠般散掉」之前,他平靜起請求同伴將身體移離大眾的住處,免得影響大眾,視身體只是身體,而不會與任何人有任何的連系,尤如一位滿意的旅客,離開了洒店,如是觀,他不再為身體的變異而動心。
尤如一個專業的演員,將自己的對白唸完後,對角色的遭遇心中波瀾不興,平靜地安住於涅槃。
當我們對生命不滿,想改變命運,有時又感到很被動,很無奈,覺得被外境主宰了,這代表我們已經太過投入暫時的角色,以假為真,以非常為常。
過去的業在心中纏下了千萬細結,每一個結都一個角色,在痴的影響下,都被視為是自我,我們是如此地習慣於將呈現在五蘊的業果當成自我,任何的概念,感受生起,都自自然肖地當成是我在想和感受,我們以自我為中心,在貪嗔痴的影響下,將身邊的物件和人和自我連結在一起,優波先那尊者已經看破了,他不再視這一生的結為自我。
以帶慧的善心來觀察結的緣起,再以緣滅觀來解結,於是在日常生活中,五蘊的呈現只是緣起條件的暫時結合,當中並沒有一個自我,當結一個一個被解開,角色一個一個地被超越,心的空間也無量化,無論遇上甚麼業果,都不礙於我們的自在。
這時,我們根本不會太過注意外境的遭遇,而會將心安放在內在的世界,更重視的是內在的體驗,因為內在體驗決定了絕大部份的當下感官經驗和將來的業果,我們明白,走上了畜生惡道,當心常憂常怕,將來顯現的業果就是畜生道的業,走了天道,精於持戒,善心,梵住心,將來顯現的業果就是天道的業,其實當下就是天人;而解脫者走上的涅槃之道,心常常安住於無相、無願和空當中,即使當下還有過去的業顯現了,將來一切的苦也必定會終止。
醒覺時,我們明白在人生的這場戲當中,每人在自己的劇本中都是主角,同時也是其他的人劇本中的配角,編劇家業已經安排好了每個角色的軌跡,迷痴時,我們努力進入了自己的角色,甚至將角色視為自我,悲喜都忠於角色的要求,我們又生起了能夠主導業的幻象,於是又嘗試努力地去以各種方法去判斷、掌握生命的軌跡。
終有一天,當主體的幻像消失,業所安排的角色不再是那麼的真實,我們就可以像優波先那尊者一樣,放下了角色,以及這角色所附帶的一切,自在無礙地生活,在這之前,我們可以反思應該以怎樣的態度去生活和禪修,是導演的、流浪漢的,還是花王的?那種態度有助於我們觀察緣起,開發智慧,從而超越。
一個證了初果的聖者,他可以自稱為「預流者」(sotāpanna),表示初果聖者已經踏上了當中的這個「流」,這條聖道,「流」就是法之流,正道之流,導向涅槃之流,巴利語是dhammasota,已經進入、踏上的巴利語是 samāpanna,dhammasota-samāpanna也可用sotāpanna來代表,參考《相應部12.27經》)。
明白了命運決定際遇,心態決定經歷,我們總是走向善道,因為我們走的路就是自己,路上無論風光如何,時時刻刻總會走上正道。
我們明白:不善道是一個扭曲現實的道(痴),重視以概念解讀世界,為了豐富自我而不停堆積(貪、嗔)的道,並在痴的影響下,以此為常、樂、我、淨。而善道重視培育如實觀察世間(無痴),而不是按喜好去解讀世間,是一條去除不必要堆積(無貪、無嗔)的道,相比起不善道的堆積(貪、嗔、痴),善道就是一條反堆積的路,我們如實知見(無痴)堆積出來的一切,都是非常、非樂、非我和非淨的,只因在迷障中才會以虛為實,以苦為樂;如是,我們活在越少拖累越快樂的人生當中,在明解中一一解除虛幻的自我。
更進一步的超越,在經歷中有苦,有受苦的五蘊,沒有受苦的自我,有解脫,沒有解脫的自我。
如是,心喜悅,平靜,超越一切的業,不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