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17日星期五

求全、守缺和見法 (懺罪的應用三個案與分析,懺罪與懺悔之十四)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有人說追求真、善、美是人的共性,而一切都是緣起的,即使明白現實並不完美,但人們往往不由自主地從現實中尋找完美,在現實中逃避人生中的缺陷。


凡人都有無明和業,緣起、無明和業三者結合成了人的弱點,有了弱點無論是尋找完美或逃避缺陷都會讓煩惱生起,要活得輕鬆自在,先要去除弱點,這樣就不會再需要在現實中尋找或逃避。


然而人渴求完美的心仍然在,沒有缺點的人,怎樣才可以在沒有煩惱的情況下找到完美?


蓮花田還是一片污泥時,花農已經是心裏有數,大約「看到」蓮花盛開的光景;到了蓮花盛放時,花農在心中比較著理想與現實,計算蓮花的市價和賺賠,他又在一片繁花中看到了一片污泥,並更有信心地開始因應市況計劃下一輪的種植,蓮花並不真能為經驗豐富的花農帶來長久的喜悅,花農更多的是因能掌握種植和市場的規則而喜悅,他的無明又少一分。


賞蓮的人一一來到,目光所及,卻獨欠最欣賞的白蓮,引以為憾,有不甘心的賞蓮者費心勞力地在每一處中尋找白蓮,另一個則怒氣攻心,二話不說就將整幅蓮池翻起,一拍兩散,一朶不留。他們的喜怒哀樂都源自於自己的想法,沒有注意自己的無知,更沒有注意他們其實是在逃避「不完美」的蓮花。


三個人當中,一個對花無喜無憂,對減少的無明欣喜,心中只有更完善的規則,一個因對花無明而貪,一個因對花無明而嗔。


自知有無明的人心中的弱點會越來越少,不完美的世間也失去了形成人精神弱點的緣起基礎,他們重視對世間的體悟,因而大都是歲月靜好的,相反情況是無明越深的人弱點越點,他們以負面模式經驗世間,看到的全是充滿缺憾的。


有一對情侶在餐館吃飯,鄰桌的爛仔很沒禮貌地對著女友吹口哨。女友很不開心,男友秉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說:“反正吃完了,咱們走吧。”

女友卻生氣地說:“你怎麽這麽慫,是不是男人?”

男友說:“犯不上跟這種人較勁。”

女友大怒,站起來對著鄰桌的爛仔破口惡罵。對方也不甘示弱,拿著刀過來就捅,男友為了保護女友,被捅了三刀。男友被送到醫院後,搶救無效死了。臨死前,他對女友說:“我現在算是男人了嗎?” 

來源:網上文章


只有在無明當中的人才會去激怒有能力傷害自己人,並忘記了人是非常脆弱的事實,女友無明於自己的嗔、自己和爛仔的無明,爛仔無明於貪、嗔、自己和情侶的無明,男友無明於掉舉昏沉和三人的無明,以暴力計,帶刀爛仔是強者,情侶是弱者,女友忘記了弱者的安危要視乎強者的自制力。三人的無明表現在對「男人氣概」這概念的執取,各自因尊嚴受損而生氣,可能受電影或虛幻小說影響了,女友大罵燃點了火藥筒,再因男友無男人氣概可依靠而更憤怒,帶刀爛仔因贊美卻無端被女人打臉而憤怒,要維護自己的男人氣概而失常,男友因男人氣概而受了三刀,最後也因男人氣概而對女友失望。更多類似劇本常常在街頭上演,不過故事後續大都是情侶離開小店後被人以麻布袋笠頭暴打,兇徒逃走無跡,事情就不了了之,這次情侶遇上了一個帶刀、低情商的爛仔,也算是他們的不幸。


緣起的世間不如人意之處甚多,三人各自遇上了不滿意的人,面對人生中的種種缺憾,人們往往忘記了自己和其他人都是有無明的,世間是不完美的,生命是脆弱的,人皆有惡報和弱點,事情是難以預測的,因而容易偏執概念而忽視現實,以為自己很安全,人們很理性,會容忍橫蠻無理,起因是痴,有時是帶著貪,有時是嗔。


貪的時候人會盡量搜刮以填滿心中空虛,像個案中的董女士,甚麼東西都是寶,嗔的時候讓心緊緊抓一點排斥其他以逃避空虛,像市東孝雄,世間上的田都不是田,只有一田可以耕,世間其他的住處都不是住處,只有一地可以住,必須滿足我的心願,否則一拍兩散,我不得安寧,故所有人都不應得安寧;無論是貪或嗔,最終的目的都只是痴,痴的人就不需要去接受和面對人生中的不如意,更不需要與之共存;只有無痴的人,無貪無嗔,事實和律則在心中開滿,甚至看到一切都只是法則的呈現。


如果一個見法者遇上了這小店中三人,他看到是不是諸如「世風日下」的概念,他不會站在當中任何一人的立場,而是站在法的立場,看到了加諸在三人精神的整個社會、家庭風氣,和三個過去的怨憎會緣法的重複,尤其是情侶兩人之間的,一切都是法的呈現,所以見法者看的不是缺憾,而是法則的運行,他的心因而不動如山。


缺憾的本質


我們眼中的缺憾是怎樣來的?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月亮本體是不會陰晴圓缺的,「陰晴圓缺」是地球自轉、公轉和太陽之間的互動在天空上所產生影像和我們觀察所得來的感覺,只是概念的表述,並不代表月亮本身的特相,當我們喜歡晴和圓,排斥陰和缺時,我們實際上喜歡和排斥的並不是月亮,而是投影在心上的概念,月亮有缺,實際上是心中有缺,有圓相的心,才會有圓的月。


人們的互動由過去和現在眾多的緣法所生成,從本質的層面看,緣起相聚,緣滅相離,相聚的是緣法,相離的也是緣法,在本質層面上並無分別,有分別的都只是投影在心上的概念而己,當人們對某生起「悲」的感覺,感覺和事情本來也是分開的,統合在同一個概念之中。


苦惱生於缺憾再加上弱點,例如說一個人「白」、「瘦」、「無禮」、「矮」、「不算男人」、「不公義」等都不能代表那個人的本身,不夠高的人如果有了弱點,將自己的身高視為缺憾而感到自卑,極力逃避和掩飾,例如使用鞋跟墊增高,一是安心接受,不自卑,不自責,不生敵意,這兩種不同自我觀察由不同的世間觀形造而成,如果沒有弱點,就不受困於相關概念,他們得以享有自由,不自卑,也不會在意別人的說三道四,有一個體操出身的教練,身高比一般人矮,他執筆忘字,笑著問人:「矮字怎寫呀?」那時就會有很強的喜劇效果,人們不單止不會看輕他,還會感到很有幽默感;而受困於概念的人,比如說一個覺得自己不夠皮膚白的人,就會花很多錢去美白以贏得別人的贊賞,如果被人說他不夠白,就會傷心幾日,整天提心吊膽地等待著別人眼神和言語的判決。


有精神弱點的世人習慣沉迷於概念而迷惑於真實,慢慢除了分不清真假外,還會根本不在意真假,只重視執取表述,因而敢於激怒能傷害自己的人,原因當然是無明,而我們需要進一步了解,在無明的影響下,人們看不清些甚麼,才會真假不辨,以為帶刀爛仔是溫文有禮的紳士、君子,可以隨意惡罵而對方不怒。


無明限制心量,心量決定行動


當世間正在崩裂,爭吵鬥爭除了顯得幼稚可笑外還有何意義?


寬濶而湍急的江水上浮著一隻青蛙和一隻烏龜,江水正快速地流向前面不遠的下水口,將化成一條長一百公尺的瀑布,青蛙和烏龜正在吵架,互相指責對方前不久時不守渡江規矩,以致相方吵起了架,甚至動手,結果互相推向的江水中間,正一起衝向下水口,牠們正忙於吵架,不知道即將到來的絕境,現在即使想游回岸邊也來不及了。


業力如江水,帶著牠們奔向絕境,但他們不知不覺,沉迷於無明所引發的義憤,極力指斥對方的不是,其實大家更在意的是要對方承認自己是正確的。


業力的空間和時間觀


無明引發的貪,邪見和慢心,激發起了嗔,讓牠們看不到幾個基本的業力運行法則,第一則是有關時間的,當下所發生的,由過去緣起,並在將來帶來後果,三時如一體,但牠們看不到,以為憤怒是對方「不守規」引發的,其實可能早在無數生以前,雙方就結上了仇恨,這裏仇恨是先驗的,也即是相方會一見鐘仇,再加上緣法「不守規」而變得存在,同時,牠們也看不到,當下的行為是無比愚痴的,會很快帶來雙方的死亡果報,此時此刻,盡包過去未來。


第二則是空間法則,在業力運作時,個體和整體的關係是合一的,不是分隔的,每個個體都是整個的一部份,大家同坐一條船,都被整體影響,同時又能影響整體,再影響自己,大江、急流、瀑布、相遇、爭吵、動手都是共業的一部份,而大江又是地球的一部份,地球是太陽系的一部分,如是擴展到無限可能的宇宙。業如一個巨大無形的枷鎖,個體不能超脫這個枷鎖的運作,個體對整體的影響很細微,難以觀察,每一步、每一個環節緊緊相扣,如果牠們的業不是一起奔向死亡,至少其中一方就能保持清醒,盡快離開,但事實上死亡是牠們的共業,所以才會相遇生怨,再陷入無明,表面上,青蛙和烏龜是獨立的個體,實際是業力為因,推動牠們相連,一起生滅,但陷於無明當中的牠們是不可能看得見的。


每個人的心常常都被兩股洪流沖刷,一股是時間,一股是空間,正如那個長者斥罵年輕女士坐在關愛座上不讓座的個案,兩個背後都被業的時間和空間的力量所操控,不由自主地產生沖突,雙方都用了很多概念去合理化他們之間的沖突,實質上是如果沒有業力的推動,就不會有這些概念,概念是影子,對於能直達實相的人來說沒有太大的價值。


從業的空間和時間觀來分析缺憾


假如青蛙是兩個當中有智慧的,牠會看到當下的憤怒不是由當下的境所主宰的,對方都像一個機械人由軟件主宰,牠們當下的情境只是緣法,憤怒真正的因來自於過去,更會在將來帶來惡果(時間法則),同時,青蛙也看會明白,自己所感到的憤怒是整體的一部分,共業尤如一本劇本,自己和烏龜是演員,雙方的不滿與爭吵都自動地在心中生起,沒有經過牠們同意,同時生起的是不可抑制的憤怒,認為對方不可理喻,這也是劇本的一部份,當青蛙看到了這點,牠將進一步看到劇本的真面目,明白了業是一切所謂的「缺憾」的來源,接受了現實後,青蛙為了脫身,可能馬上就向烏龜認錯,逃出生天,當然,牠們不是禪修者,更不可能證得寂滅的能力,所以能逃出生天是因為牠們業不是共死,也即是在明生起的一刻,劇本已經改變了。


所以在本質上,缺憾不是某個人的而是整體的,也不是現在的而是過去和將來的,一個人所謂的缺憾不由本人決定,而由整體的空間和時間所有的緣法決定,以「美」為例,世界上大都份地區的人都以瘦為美,甚至以病態的瘦為美,但現在還有一些地區的人是以肥為美的,如果女孩子體重不夠是嫁不出去的,這些地區的家長竟然是用餵食的方式,強迫女兒進食,按一般人的觀察來說,這是非常不人道,尤如小時候街市的賣雞鴨的商販為了賺錢,會將強行為上市的雞鴨餵食,他們會以一支管強行灌食一樣。


概念的囚徒


有弱點的人在業力的推動下,在特定的空間和時間中會以「瘦」為美,或是以「肥」為美,如果有所謂不夠瘦,或不夠肥的缺憾,實際上這些都不是真正的缺憾,只不個是業力的作用下的概念和弱點後的投射,讓人所產生的一些印象而己,如果一個有善報的人投生到以「瘦」為美的地區,無論他是顯得「瘦」或「肥」,都會得到人們的尊重,如果他有不善業,會被眾人所嗔,那麼無論肥瘦都會被憎厭,而緣起的世間自然充滿缺憾,不清楚實相的人們總是能輕易地找到憎恨的理由,如果他們有不善業,就會看到自己有各種的缺憾,他們會排斥缺憾,盡量求全,求瘦、求白、求富,這時外在的缺憾就會成為內在的弱點。


沒有弱點的人能看穿實相,他們不再被概念所困,即使身處於不完美的世間,也不會視概念是我或我的,或者是你或你的,所以會接受自己和別人的缺憾,特別是自己的缺憾,他們直接處理不善業,轉化了弱點,超越缺憾而變得更強大,生活也變得更快樂,當精進形成了強大的習慣力,這兩種人生觀會自動形成了感知模式,主導了人的思想、感受和行動,沒有了弱點,外在的缺憾就會被還原成為緣起所生的現象。


有弱點的人固著於概念,貪的越來貪,嗔的越來越嗔,看不清背後的業力運作的,沒有弱點的人穿透概念,深入觀察實相,會找到真正的動力,不再著相於缺憾,而會著眼於實相:一些是業的呈現,我們將不再是概念的囚徒,他們會明白主宰個體當下的狀態的力量源自久遠的過去,並會繼續推動至未來,同時個體也被整體的力量主宰,難得自由。


頻婆娑羅王就是一個弱點比較少的人,即使他在劇本中角色有眾多悲劇的概念,他的結局是死局,那也只是身體層面的死局,是業所安排的,他不會枉費心力去改變缺憾,他的心還是自由的,可以喚起善業的力量,以善心來如實知見絕境,觀察緣起,他不囚於概念,不囚於缺憾,在苦當中成就更高的善法,這也是聖者改變命運的方法,但沒有禪修的人是很難有自主力去喚起善業的。


心中無弱點,眼中無缺憾


『安徒生出生在一個並不富裕的鞋匠家庭。由於小城閉塞,安徒生的童年在神鬼傳奇的故事中度過。這些故事會讓普通人愚昧,可對安徒生來說,這正是栽培想象力的富饒土壤。

    安徒生的才華很快得到戲劇評論家的欣賞,雖然他寫的劇本韻律不齊,甚至還有語法錯誤,但閃現其中的情感沖突卻讓評論家們一致認為,這會成為戲劇界的新曙光。安徒生在貴族資助下進入正規學校讀書,但是因為地位、身份與那些上流子弟過分懸殊,讓青年安徒生成為被他們戲謔的可憐蟲。不過這卻刺激了他的創作激情,他的詩作率先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他寫的遊記被出版社多次印刷;他的劇本也終於在國家劇院首演,觀眾如潮的掌聲告訴安徒生他已經獲得成功。

    正是這段青年時期的成長經歷成了那部著名童話《醜小鴨》的創作素材。養鴨場的一只鴨子因為生得大且難看而被其他鴨子咬、被雞群啄、被女傭踢來踢去。醜小鴨決定到大世界去,在那裏,牠發現,原來自己是一只潔白的天鵝。

    至今對《醜小鴨》中的一句話感觸很深:只要你曾在天鵝蛋裏待過,就算生在養鴨場也沒有關系。

    《醜小鴨》寫的是安徒生的自傳,說的卻是一個簡單的道理——是金子早晚都會閃光的。所以,我們要相信,自己在某個領域是塊真金。這是我們戰勝生活磨難的底牌。』


來源:小鵬《背包十年》


安徒生如果生在現代,變成了網上的憤青,可能經常在會網上噴發各種概念,抱怨社會不公,應全面打倒,重新改造,但他走的另一條路,給了自己幸福,也為他人帶來安慰。


受出身卑微的緣法限制,生活見識因而淺薄是必然的,貴族學校中的同學也沒有才華去欣賞安徒生,他們心中貢高我慢,看到了泥腿子安徒生,眼中儘是他的缺點;被欺壓的安徒生自然也會感到憤怒、無奈和自卑,於在外在的特相也形成了他的性格弱點,但安徒生並沒有抗拒自己的特徵,固著於貴族和平民的概念,不視自己的出身為缺憾,而將自己裝作成一個新的貴族,他走的是另一條路,用他的文學才華轉化了這些弱點,超越了個人的苦況,昇華成普遍的人生困境,即是階級之間的差別和壓迫,沒有了這個弱點,他的出身和生活不再是他的缺憾,世界從不缺少壓迫和歧視,他的作品也是以這些所謂的缺憾感動了無數時代中無數的人,成為超越時代的世界級文學,他的苦成為終生創作的寶藏,他不排斥缺,而是守缺而加以轉化,他是一個守缺者。


有人的地方就有分別,就會有壓迫,安徒生將他個體的經驗成功地昇華至律則層面,甚至法則層面,因而感動了無數人。


求全者和守缺者的業力觀


兩者最核心的差別是個人的無明或明的程度決定了他是求全者還是守缺者,求全者是無明的,看不到緣法和業的運作,意圖主導緣法,尤其是外境,因而意圖求全;守缺者是明的,他們看到了緣法和業的運作,面對缺憾時並不會視其為缺憾,堅守本心,不為所動,最後並加以轉化。


在攀登極峰的人當中,求全者意圖控制全局,當他們成功攀頂落山後,覺得自己征服了大山;守缺者考慮到更多的個人弱小和大自然的強大,他們準備更加充足,在成功後不單不會感到自己的偉大,反而對大山充滿敬畏,感謝大自然這次放過了自己,成全了他們謙卑的登頂願望。


善解缺憾,善留美好


在美國的薩拉托加戰場史迹公園的一面紀念碑上,烙上的不是一個威武的將軍人像,而是一條被子彈擊中的腿,這條腿的主人,同時也出現在著名西點軍校的獨立戰爭將領紀念碑上,但紀念碑上也沒有名字,只寫著:某少將,生於一七四零年,這條腿和這個碑上人真名叫阿諾德將軍,是美國獨立戰爭初期的一位名將,他戰績輝煌,是軍中之神,有極高的聲譽,有評論家認為,如果沒有了他,美國大陸軍很可能捱不過三年就要投降,後來的美國也不會出現,阿諾德將軍在一場戰鬥中腿部中槍,成了瘸(跛)子,他後來因為一件小事,叛變了大陸軍,向英軍投誠,由國家英雄變成了叛國賊,令當世的美國(殖民地)人大失所望,極大地挫敗了正在進行的獨立戰爭大陸軍的士氣,當時總司令華盛頓將軍甚至派人去暗殺他,美國人一直對他的感覺很矛盾,一方面敬重他的軍事才能和愛國情懷(當時打仗是不單止沒有軍餉,還要自備裝備,是真正的義軍),一方面又痛恨他的背叛,於是就出現了那兩塊只有一條腿,和帶著出生年份和軍銜的紀念碑。


美國的這種立國精神表現出一種守缺的精神,他們正視人是複雜的、有缺憾的事實,更相信有缺點的人是可以被制度所制衡的,一個良好的制度能包容所有有缺點的人一起生活,並不需要依賴由少數的聖人來統治,他們不單在政治制度上考慮了這個事實,在社會文風也接受了,他們明白有才的人不一定有德,他們能夠接受一個有才但無德的人,即使在非常不願意的情況下,所以他們的制度包含很強的互相制衡力量,是一個弱點相對少的制度;如果換成在中國,我們很難想像會有一塊紀念碑刻上了某大漢奸的一條腿,只會被罵成千古罪人的帽子,絕不可能是紀念碑,中國傳統上是一種求全的文化,追求十全十美,別人對我有九成九的好,只有一分的理念不合就必須要大義滅親,割袍絕交,或甚致對方於死地,絕不含糊;在公共事務上,有九成九的事功的人只要有一點的缺憾就會被千夫所指;於是,被迫將所謂的聖人缺點抹去,而有才無德的人,在歷史上的地位會被刻意眨低,以致像武則天這類的人,只能以無字碑來表現自己的功德,絕大多數在商業、科技同醫學等事功上有卓越成就的人都被抹去痕跡,人無完人,總是會有點缺憾,如果以某些缺憾就否定一個對國家有貢獻的人,那麼所有的偉人很可能都要走下神壇。


就是這樣,缺憾被轉化了,不成為弱點,守缺者眼中,有缺憾的英雄仍然是英雄,反而是更人性化的英雄,並不因為「過失」而失去輝煌,成為戰俘的美國人回國常常會被問到:「你當時害怕嗎?」戰俘的標準答案必然是:「害怕。」如果換了其他國家,同樣的答案可能會被鄙視。


缺憾只是概念,是人選擇了概念而不是概念選擇了人,人應自由自主彈性地主導概念,而不是成為概念的奴隸。


求全者:意識表象化


在充滿缺憾的人生中求得「全」和「完美」是不可能成功的,為了保持求全的幻象,我們只能放棄尋找本質,局限地看著表象生活,片面化,空洞化,概念化,理想化,於是歷史上出現稱呼皇帝為聖的文化,自欺欺人;到了現代,一個女明星不化妝的樣子常常引發眾人的驚歎,化妝出鏡的中年女星又會引發「凍齡」「女神」等讚嘆,年紀越推越上,現在開始出現七十歲如三十歲的報道,而事實上人們天天在街上都可以看見不化妝的中年人,也知道化妝、修圖和濾鏡的功能,但也總會被這類報道吸引,甚至見到一個不裝扮的中年明星外表像一個中年人而大吃一驚,要圖文並茂地大肆報道,竟然也會吸引眾多的眼球。


求全的結果是我們在眾中多的相關緣法中認定其中一個或幾個為因果關係,以假為真,結果是我們必須放棄「求全」目標以外的絕大部份的事情和人,例如,認為外貌就是女明星的全部價值;百份之百的工作狂必然會放棄照顧家庭的責任,將現實中一點的不完美無限放大成為一個整體,因為他們忽視了大部份的緣法,只選擇工作成將之就視為能帶來幸福的因,並且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真正關心家人;個案一中的董女士求全於垃圾堆,必然要放棄和家人與鄰居,個人和老伴的健康。


求全者:撕裂的空間和時間觀


董女士更加不會明白,她是整體的一部份,她的行為對鄰居來說是一種懲罰和折騰,而她作為整體的一部份,也會被垃圾堆的臭味和污穢所毒害,不會因為這是她的愛好而可以得到避免(空間法則);其次,她看不到當下的個人愛好來自於過去的愚痴煩惱,不是真的對「尋寶」有興趣,而她忽視鄰居的行為,終將為自己帶來惡報(時間法則),她繼續活在煩惱的輪轉中不能自拔。


萬木叢中,只取一樹,以圖求全,但「此事古難全」,即使是放棄其他有價值的緣法,求全於一、兩個因,意圖從垃圾中尋寶,也是幻夢,夢中之夢仍是夢,因為緣法的世間根本沒有「全」,為了讓自己沉醉其中,惟有以無明閉心,變得越來越愚痴,凡事只看表象,不看本質,凡事只著重概念,而忽視實質,以假為真,就這樣,包袱永遠是包袱,將永遠拖慢人的步伐。


一般情況下,為一顆樹而放棄整個森林並不是一個理性行為,但為甚麼還是有人會孜孜於求全呢?董女士視自己是一個善於發現垃圾價值的人,但她真的對收集垃圾有興趣嗎?


常人生於無明,死於無明,無時無處不活在無明之中,要主動開啟明以掌控心,否則便會陷於無明而被心掌控。


由於不善心常常帶著自我感、邪見和慢心,被心掌握的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心會不由自主地奔向負面情緒,因此常人負面的記憶比正面的記憶多得多。善於觀心者,當能發現愛能由憂,當人充滿愛意時,例如父母對孩子充滿愛意,在不知不覺,以愛護之名的負面情緒就會生起,心就被無明掌控了,就會在不需要的情況下感到需要依存,就會焦慮,就會嘗試去掌控外境和人,就會有很強的控制欲。


尤如一個嘗試從酒得到滿足感酗酒的人,他以為自己的掌控者,掌控了酒,其實是被酒掌控了而不能自拔。


最終能掌控的只是掌控的幻象,和將消耗完的善業而己。


負面情緒相應大都數會由邪見和慢心開始建立,將非常、非樂、非我和非淨的世間,扭曲為常、樂、我、淨,並依之建立自我感,以慢心與眾生相連結,阿闍世王的心被潛意識掌握了,心在0.4秒間失控地奔向負面情緒,頻婆娑羅王對他的恩情,他扭曲了成為父親對兒子的掌控,頻婆娑羅王的禪讓,他扭曲成了陰謀,他無視於別人的恩情,不知恩、不感恩,無知於業因業果,尤如一個沒有痛覺的人,結果受了傷害而不自知。


董女士也一樣,她的無明和貪扭曲了的感知模式將垃圾視為珍寶,將囤積了廢物帶來的惡臭扭曲為醋味,她的弱點是貪,總是認為自己生活有所缺乏,以愚痴無視於廢物帶來的健康問題,無視於家人和鄰居的厭惡,即使被他們疏遠,也毫不害怕,她的心總是和沉淪四相連結:「常」相(垃圾是寶),「樂」(垃圾是寶帶來快樂),「我」(我有眼光,能在堆中尋寶),和「淨」(垃圾不污穢),她的感知模式是扭曲的,因此所感應到的世界與常人完全不同,沉淪四相推動著她珍視這些寶貝(垃圾),進入了求全的狀態,為了求全更多的「寶貝」而完成忽視了其他因素,她常常清點寶貝而感到快樂,常常以此為傲,以賣出寶貝為樂,忽視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和人,她的求全是偏執的。


個案二當中的市東孝雄成為個人權利的象徵,他努力抗爭了幾十年,他的弱點是嗔,他嗔自己能力弱少,不能抵抗政府和大財團,他更嗔政府和大財團,因而看到的世間是充滿缺憾,他決意於懲罰不公義的人,雖然被某些人斥罵,再加上本身是弱勢人士,結果還是被壓迫了,只是他一直不服輸,也獲得了社會上一些人的尊重,說明了第三個原因:共鳴效應,佛陀也注意到這個現象,無論是甚麼論點,總會有人歡迎,有人漠然,有人排斥,例如市東孝雄在極高污染區種值的農作物,竟然是供不應求。


為一顆樹而放棄整個森林,對一些人來說是不理性的,一些人會讚賞,一些人會忽視,求全在同意他們的人找尋共嗚,完全忽視不同意他們的人,這才能保持良好的自我感覺。


守缺者看透和接受缺憾


守缺者克制了弱點,看透了世間充滿缺憾的事實,其實所謂的缺憾只不過是共業的一部份,尤如輪子是車的一部份,「缺憾」只是我們身陷無明和不善業時所生起的概念,「缺憾」本質上是整套讓我們超越或沉淪的劇本一部份,來自於過去,如果以善巧方式應對,將來定能化為善業,所以他們都安於「缺憾」,與「缺憾」共存,接受並超越。他們感知相應的觀念是超越四相,他們會如實感知著事情的正面和反面一見,不會偏執,不會急於投身,容許深入探討問題的可能,他們如實面對和接受自己和他人的弱點和限制,對超越自己的整體和他人充份敬畏,他們提升自己和加以超越。


求全者和守缺者都期望在充滿缺憾的人生中找到幸福,求全者求於外,改變外在以對治不完美,如果遇上考驗就作意於消滅障礙;守缺者堅守內心的平靜,提升內在以對治不完美,遇上考驗會節制自己,適應障礙,守缺者明白當下的特定存在,由過去無量緣法和當下無數條件所限,因此求自由於外境是一條死胡同,守缺者的自由是內在的,源自明,源於自制,完善自我以應對有缺失的外境,也因由超越外境限制而得內心自由。


守缺者的感知世界中,假使他也熱哀於收集垃圾,他不會只看垃圾的好,也同時會看到壞非淨,他知道收集垃圾對家人和鄰居會帶來苦非樂,絕大多數人都不會覺得垃圾是寶,也不會將垃圾和自我連結,視為自我的一部份,因此,如果董女士是一個守缺者,她會接受和考慮的這些存在的缺憾,將存放實貝的地點搬離民居,並會注意消毒和衛生,那麼她就能夠繼續個人愛好。


自主能力的差異


在緣起的世間中,求全者不可能同時是一個真正愛好者,因為他們的行為不是主動的,是被心控制下的不由自主行為,或者是被他人鼓動的,同時常常是愚痴的,只有守缺者才能主動掌控,董女士也一樣,當清潔人員完成打掃,她慢慢由求全的狀態回復守缺的狀態,如實接受事實,開心地唱起歌來,可能是因為外境的現實打破了心和垃圾之間的連結,讓她認識到放棄垃圾之後的各種可能,例如終於可以抱孫了。


個案二中的市東孝雄家族其實擁有那塊地的歷史並不長,只有五十多年,成田機場答應給他的補償已經達到了一百七十萬美元,並且以地補地,如果當年他換了,到了現在也有五十年了,如果他真的愛好農業,完全有可能找一塊更大、寧靜、無污染的地方繼續他的夢,同時也可以讓大眾有更多的福利,但他真的有選擇嗎?難道接受高額補償,換一塊更理想的農地,就代表公義失落嗎?世上只有一種途徑才能彰顯公義嗎?只有一種方法是對的嗎?只有這塊地才能證明個人尊嚴得到保護的嗎?


求全者:寧撕裂,不共融


對於求全者來說,答案是絕對的:「對,只有一種,其他甚麼都不重要,包括我個人的幸福,健康(機場跑道有損害人的噪音和空氣污染)和生命,政府在五十年前收地時犯了錯誤,他們嘗試強行收地,導致多人死傷,他們必須要受到懲罰,因此無論多艱難,即使付出生命,即使要家人受苦,我也絕不妥協。」他的正確,必須要建立在他人的錯誤之上,世上非黑即白,他的白必須要建立在別人的黑之上,沒有了別人的黑,也沒有了他的白,所以沒有妥協的可能,無論要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堅守,五十多年已經過去了,主政者都已經換了不知多少人了,以正義為名的懲罰還在繼續著,現在和將來的官僚和當地市民將世世代代地承受他正義的怒火,即使堅守時受苦的還是自己和家鄉中的人,箇中苦更是一劑醒神藥,當初和市東孝雄一起抗爭的農戶有幾十戶,現在只剩下五戶還在堅守,如無意外,還會繼續在機場跑道中堅守下去。


他不願意轉化自己的弱點,而一直怪責著外境,但他是幸運的,在黑幫盛行的日本竟然沒有遇上爛仔,相對弱勢的他勇敢地挑戰強者五十多年而能安然無恙,除了見證了他的善業,也見證了當權者的氣度和自制。


市東孝雄如果成了守缺者,他的感知模式面對同一套境會有完全不同的反應,例如,他會看到那些傷害民眾的無能官僚悲慘的將來,自已的不幸真正源自過去的愚痴(時間法則);他看到和接受自己也是這個不完美世界的一部份,當初他們的抗爭中也有缺失的地方,大家共同演出了這個悲劇,而完結劇本的最佳的方式是換一套善的感知模式,以包容和諒解來結束這個悲劇,而不是繼續一個帶來更多苦果的抗爭,讓悲劇延續下去(空間法則)。


守缺者自決,求全者被決


求全者董女士和市東孝雄最後有了不同的選擇,一個改變了感知模式,一個堅守,哪一個才是比較理想的呢?回到佛陀的觀察,無論甚麼論點,總會有人歡迎,有人漠然,有人排斥,分別是一種人苦並痛著生活並自取滅亡以減低痛苦,另一種人苦並幸福地生活並靈活應對以達至平衡;一種人感到只有一種生活方式可活,其他方式都不能接受;一種人總是感到受威脅和擔心,生路只有一條,其餘處處都是絕路,另一種人就看到生活有無限的空間和可能,絕路和生路一般的多;以古羅馬人的術語來表達,只有一種人得到了幸運女神眷顧;一種的無明增強了,一種人的明增強人;一種是受控的求全者,一種是自控的守缺者,只有其中一種適合修行人,又是會哪一種呢? 


求全者的命途


任由弱點發展而不顧的人成為求全者,積極克制弱點人的成為守缺者。


真實的世界是非常的,常常和人們心中的概念相反,是非樂的,充滿各種考驗,是非我的,難以控制,是非淨的,難以保持一致的;人們活在概念之中,以為世間是常、樂、我、淨的,再加上各種弱點,才會看到世間充滿缺憾。


在這個背景之中,一個求全者要在現實世界求得常、樂、我、淨,他們只能降低自己對緣起的認知,盡量以無明為基礎來建構感知模式,因而會變成封閉固執,智能很快達到高峰後下降;為求得控制,他們只能降追求物質的難度,過著質素低的生活,例如,董女士對拉圾的追求,市東孝雄對「祖地」的執持,他們以現有有條件建立了「安樂窩」後便會拒絕進步和開拓;在現實世界中只執持一物會帶來很多的煩惱,尤其會障礙了共同生活的人,求全者為了經驗內在的穩定,會選擇忽視其他的人角色,以一些抽像概念去代替人,董女士以「醋味」來忽視了家人和鄰居的惡心的感覺,市東孝雄以「公義」來代替家人和市民的麻煩感覺,除非是近親好友,要得到求全者的同情是很困難的;求全者不能理解自己是不完美的,他們感知道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別人的錯,所以往往在生活中是主攻的,先發制人,要一個求全者真心為個人缺失道歉幾乎是不可能的;求全者的旅途充滿了不幸,絕大部份都是自制的,但他們有強大的忽視能力,懞然不知,只是苦了身邊的人。


求全者內心千瘡百孔,不反求諸己,反而盡可能苛求完美別人和外境,作為個體求全者因而不顧現實和他人而使人愁,作為政府高官的求全者更會帶來巨大的災難。


見法者:正確的地方中找到完美


求全者無明,故而盲信在世間可尋找到完美、公義,如是貪、嗔、痴高漲,尤如兔子相信獅子會成就兔子公義而向獅子求公義,於是唯有自製內在完美的世界;守缺者明,如實看到業的時間和空間法則力量,故而不會在世間尋找完美、公義,他們看到公義彰顯在不同的時空,他們以之在世間找的是安心之所,超越之道。


守缺者特別珍視充滿過失的苦途人生,他們並不是只認為人生為苦的,而是因為這樣可以磨礪,提升善心的潛能,讓心滿足於當下沒有弱點的狀態,這時在守缺者的眼中世中所有的缺憾都是概念,有如浮雲般虛幻,他們更看到了現象的本質及其緣起,在紛紜的世情中看到律則和法則的運作,驚歎於緣起法則的奇妙。


『蘇東坡和章惇,年齡相仿,年輕時,曾是一對好友,他們又會怎樣選擇的人生路呢?


紹聖元年,宋哲宗啟用章惇為宰相,鑒於自己曾經遭到反對派的攻擊,章惇在覆行新法的同時,大肆對反對派進行報覆。


因為蘇東坡曾經明確反對過變法,於是章惇不顧昔日情誼,竟然將他貶至惠州。但蘇東坡被貶後,卻並沒有為此耿耿於懷,即便在艱苦的環境下,依然悠然自得,精神高蹈。甚至在惠州,他曾作詩:“為報詩人春睡足,道人輕打五更鐘。”


章惇見東坡貶謫的日子也這般滋潤,於是將61歲的東坡再貶至海南島,任瓊州別駕。世事難料,後來宋哲宗早逝,變法派失勢,章惇被貶嶺南雷州,也跌落至人生低谷。章惇的兒子章援在東坡任禮部主考官時中進士,算是蘇東坡門生。章援去雷州半島探望貶居的父親時,想繞道拜見蘇東坡,又擔心老師記父親的仇,忐忑之際,他寫了一封長信給東坡,表達歉意。東坡回信說:我與丞相相交四十年,我還記得他曾經對我的好,過去的已經過去,不必再提了。他並附上一張藥方,可治章惇的舊患。』


來源:網上文章


蘇東波年少得志,飛黃驣達,但在政治上很快被現實拆了台,他不接受政敵的政見,選擇看透世情繼續前進,他慢慢有了守缺而不求全的習慣,也是以佛法看透了緣起的世間,以無嗔和無痴的心坦然承受自己的業和生活的不完美,接受好友的缺失,節制不善心,緊記著好友和舊日的好(空間法則),即使好友現在對他不起,際遇不堪,仍然盡量知足常樂(空間法則),整個過程中不假思維,自然而成,他也將這些困苦轉化成了藝術創作。相反,時時求全,事事求全的章惇,不能接受好友在政治上的絲毫異議,好友稍有違犯,即心生怨恨,撕裂交情,他認為惡行的人必須有惡報,所以對好友不停打壓,冷血地將年長的蘇東波放逐嶺南(廣東),在當時的條件下,無異是想致他於死地,最後仍然怨心不止,更將他放逐到天涯海角的海南島,章惇總是盯著別人的表面的缺點看,無明增厚的同時也障蔽了自己的缺點和苦,年老的蘇東波雖然其後獲赦回京,但因體弱而死於途中,對於章惇來說,陷人於死地同樣是不假思維,自然而成的;兩人都依習慣而行,同樣的輕鬆無比,但章惇增加的是無明,而蘇東波增加的是明。


在開始修行前,蘇東波可能對應該要容忍但不能容忍的人心生惡念,甚至口出惡言,到了修行成就了,他有能力輕易原諒了難以原諒的人:來自一個曾經的好友不斷的傷害,能從世態中悟出各種律則和法則,因而心情愉快輕鬆,尤如繞道面前的大山而過的自在,這就是自由,前提能自律,看清自己的弱點再加以超越;章惇以嗔御境,學富五車卻行爛仔之事,喪心病狂地不斷打壓始終沒有還擊的蘇東波,輕易責怪難以責怪的人最終戚戚不安,尤如在障礙旅途的概念大山前駐足。


同一境況,你願罵聲不絕,或者是滿意安然,還是見到了法義?


要求全,請來法的世界


生活中的缺憾並不會因為我們逃避或者去克服就會自此消失,只要一天心中還有弱點,缺憾就會一個接一個的來,罵得越兇,越多缺憾,解決某個缺憾的意義其實不大,我們看不到現在處境的過去因,也看不到現在行為的將來果,我們守著缺憾來鍊心轉化,懺罪改過,直至所有弱點消失,心如金剛,成就了圓滿的智慧並成為解脫的聖者後,雖然眼中所見仍與凡夫無異,缺憾卻再也不是缺憾,我們甚至不再守缺,因為心中已呈現的完美法義,人皆無我,根塵消融,即使是活在苦困中,聖者實際上是活在完美的法義世界中,故而一是法喜充滿,一是平靜安穩,享受著眾多最極致的快樂。


「比丘能清晰地看見正法,體驗到非凡之樂。」(《法句經》第三七三偈)


看到白蓮是凡人之樂,人生的缺憾尤如在蓮花田上看不到的白蓮,聖者如花農,心中呈現的是沒有白蓮的緣起法則,白蓮或者會有缺,但其緣起緣滅總是常在,有或者無都不能稍減或稍增聖者的法則之喜,這是非凡之樂,正如田池中的污泥,終不能稍減蓮花的潔淨,佛經上最接近完美的世間是轉輪聖王的世界,但佛陀曾說,一個初果聖者的果證比轉輪聖王殊勝得多,因為初果聖真正見到了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法,他們親身體證的法則世界比轉輪聖王的世界更優勝,尤如在蓮花田中,轉輪聖王只是看到想看到的白蓮,而初果聖者就如沉浸在法喜當中的花農。


白色有白色的缺憾,黑色有黑色的缺憾,只要有色就有缺,無論是求全還是求缺都不足夠,更進一步的存在是見法,色的法則可以是完美的,完美無缺只能從法則中尋;換一個角度,世間的不完美正正是我們往法義中尋找完美的動力,設想在一個以無明自製的完美物質世界中,人們有苦有憂卻感受不到,現實完全滿足了表象的欲望,我們還會有動力往法義中尋找完美嗎?


繁星閃爍,暗香流動,

輕聲細說,無上法義,

萬古以降,從未稍停,

時空浪人,你可曾悟?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文章十五個案:


思考問題:


對死亡的顧慮是人們共通的弱點,沒有人躲得過死亡,極少數人可以沒有死亡的弱點,和所有弱點一樣,我們也能轉化死亡,轉化成功的變得更強,轉化失敗的就此沉淪。


作者紀慈恩是一個關懷臨終病人的義工,好友的死亡讓她沉淪到得了精神病,近一年時間不能說話,後來她終於康復了,她第一次面對死亡內耗得自我消沉,患上了創傷後應激心理障礙,陷入深度抑鬱,整整一年不能說話,她是怎樣發現病因的?以甚麼方式而康復?為甚麼她會發願做一個關懷臨終病人的義工?直接面對死亡,不但不再沉淪,還變得堅強無比?自渡者又可以從死亡中轉化出甚麼樣的心理素質?如果她有懺罪的修持,她會怎樣做?


我已活在意義中,不需要再去尋找


我叫紀慈恩,我一直覺得人應該有兩個名字,一個是父母取的,代表了他們對我們的期望,一個是自己取的,代表了我們對他們期望的回饋,所以,我為自己取名為紀慈恩,我非常想紀念我在生命中收獲和付出過的慈悲與恩情,它們曾經改變過我的生命。

我到目前的生命分為兩個部分,20歲之前和20歲之後,和所有人一樣,又不完全一樣。

那一年,我最好的朋友得了肝癌,因為她在荷蘭留學,所以她也很自然地知道在荷蘭安樂死是合法的。為了讓我簽署安樂死見證書,她拒絕打“杜冷丁”,刻意在我面前表現出肝癌是如何摧毀著她。她每天疼得咬自己的胳膊,一直到把牙咬掉,這時,她才告訴我,她希望我為她簽署安樂死見證書。她求我,求我放她一條生路。我當年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此生,我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放她走。於是,在萬般無奈下,我狠心為她簽署了。

這個決定,改變了我的後半生。我以為所有人都會理解我,可惜不是。

當年,我是個孩子,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這幾乎是我第一次發現死亡原來是真的存在。以前所有有關死亡的印象全部來自於“聽說”,聽說它很恐怖,所以大人都不允許談論它;聽說它是別人的事;聽說它還很久遠,久到要等到自己長得足夠大,已經完全有能力去承載的時候。

可是,誰都沒有承諾過我,誰會先於誰離開這個世界;也沒有人答應過我死亡會等我準備好了來臨。

一切都那麽突如其來。

默默6歲的時候父母離異,她判給了母親,母親再嫁,不想要她,將她放到了福利院的門口,一年後,默默的奶奶知道了此事,把她接回了家。童年到少年,我曾多次問過默默那一年在福利院的生活,但她沒有告訴過我或任何人,她只是一直在問“我的爸爸媽媽為什麽不愛我”。這個問題,她從童年帶到少年帶到青年,從山西老家帶到北京帶到荷蘭,卻都沒有得到可以讓她釋懷的答案。

她去世很多年後,我才讀懂,她那麽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個世界,不僅僅因為癌癥帶來的痛苦,最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她對這個世界已無所戀。

我第一次了解到,生與死是如此親密的聯結,死亡,從來都不是突然之間發生的。

那個時候,不懂得死亡是什麽,只是知道,我即將面臨它,而且躲不掉,抱著抗爭的心態,準備對付它。


安樂死執行的那天


執行安樂死那天的清晨,陽光很好,我站在門外看她的時候,她的臉上充滿了厭倦。那個年齡,我讀不懂這樣的感情——對這個世界的感情。

在走廊裏,碰到主治醫師,他問我,準備好了嗎?他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再拖了,趕緊簽字”。我低下頭,點了點。

我永遠都無法準備好,可是我也沒有選擇。

我走進病房,默默拖著疼痛的身體半坐起來,努力擠出笑容,她沒有像平日一樣說“你來了……”她知道,我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天。她用堅定的眼神看向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沒有必要再問“要不明天再簽”。

醫生進來,問我,可以了嗎?我依舊低頭點點頭。

翻譯姐姐湊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做最後的告別吧。

後來,很多人跑過來說他們理解我,我才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絕望的事就是有人對你說“我明白你的感受”。怎麽可能有人明白?你們明白此時我的感受嗎?要親手結束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的生命,然後來一個儀式化的告別,再送上一個禮貌式的微笑,說一聲,再見。

“我要走了。”默默這樣說的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我不願意面對的那一刻還是來了。

我依舊低著頭點點頭。

她接著說:“你要好好活著,連同我在這個世界上本該有的那一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我,低著頭點點頭。

我們沈默了五秒鐘的樣子,我突然意識到,時間真的不多了。

我抱著她,沒有敢看她的眼睛,緊緊緊緊地抱著她,說:“我會一直,一直想你的。”

“當我知道我得了肝癌以後,我第一反應並不是我即將不久於人世,而是,我走了,你該怎麽辦?”默默看到我脆弱的擁抱,她說。

我以為她後悔了,我說:“那我們就不要簽了吧?讓我緩沖的時間再多一些,好不好?”

我相信她感覺到了我的乞求。

我沒有想到,她卻推開我,吃力地轉過身去,我試圖拍打她,她都沒有回過頭來。

這是我們最後的對話,她沒有說更多——至此,已沒有必要說更多了,該說的早就說了幾百次了,我亦如是。

我摁了呼叫鈴,醫生和翻譯姐姐進來,我說可以了,翻譯姐姐拿來同意書,我簽字的時候沒有敢看她,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偷看我,我這些日子以來都在幻想她會在最後的時刻後悔,直到醫生說,你出去吧,我們要執行了,她都沒有任何反應,我便知道,就這樣結束了。

我出門的時候將可以看到裏面的半落地窗的窗簾拉開一截兒。

我當時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拉開。後來自己的痛苦,更多的是因為親眼看見了她的死亡,但是,當時,我就是不想錯過此生見到她的最後幾秒,雖然那個此生只有幾分鐘。

我站在門外,看著醫生護士準備註射的藥,清點安樂死相關的文件,我和默默彼此對視著,她和我揮揮手,一手揮手,一手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一面告別,一面給予我力量,她告訴我,你一定可以走過這段路。至少我的理解是這樣的。

我沒有哭,我的臉上始終頂著僵硬的微笑,以前哭,那是希望她可憐我,希望她放自己一條生路,現在,既然已經到這一步,我只能微笑,以此讓她放心。

開始註射的時候,突然很安靜,很安靜,我看到默默臉上的平和,她對這個世界所有的眷戀——即我,到此刻也都沒有了,醫生說大概要半個小時她就會死亡,但事實上,並沒有那麽久,大概十幾分鐘,我看到她緩緩地,一點一點地閉上眼睛,當她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已經死了,當時,非常清楚地知道,她死了。但是,卻依然很平靜,沒有更多的痛苦和悲傷。

直到醫生看了看體征監測儀,為她蓋上白布,用荷蘭語向旁邊的護士說了些什麽,出來,對我說,她已經走了,死亡時間是多少多少的時候,我開始蹲在地上哭,撕心裂肺地哭。


在她的追悼會上,很多人問為什麽她這麽快就去世了,應該還有幾個月的,知情的人說是我簽署了安樂死同意書。於是,那可怕的一幕上演了,我至今都無法忘懷——他們說是我殺了她,他們說我一定會得到報應,他們說我忘恩負義,他們說我是殺人犯……一個人,兩個人,最後幾乎是所有人都對我進行譴責。

在此之前,我每天都在哭,醫生說這是正常反應;可是從追悼會後,我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不是因為他們說的是對的,而是我已無力去面對這個早已坍塌的世界,自我封閉成了我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我每天都躲在屋子裏,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不和父母說話,只是每天坐在地上,問自己,問老天“為什麽是我”。

最終,我被確診為PTSD——創傷後應激心理障礙。

就這樣,一句話都沒有說的日子過了一年,直到有一天,在沒有任何好轉的情況下,我當時的心理醫生冒險帶我去了一個地方,那就是福利院。

走入福利院的第一眼就看到一個小女孩,她用一雙碩大的眼睛盯著我,雖然我還是沒有說話,但那雙眼睛真的融化了我。後來保育員阿姨告訴我,那個女孩是在三個月大的時候被遺棄的,有個阿姨撿到她,一直養到她五歲,後來實在養不起才送到福利院,所以她很孤僻,不說話,總靜靜地坐在地上一個人玩,不去爭不去搶。不知道是因為我們當時的境況很像,還是因為緣分,她喜歡坐在我旁邊,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就是乖乖地坐在我的旁邊,我也不說什麽,看見她就笑。我們像是兩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坐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說,只是坐在一起,就覺得自己是安全的。

從此,我情系此地,每天都來,只為了這個小女孩。因為她,我開始慢慢打開自己。

雖然有好轉,但我心理的疾病依然存在,心理醫生要求我一周就診三次,每次都只做一件事:覆述整件事情。那時才是最疼的——我要把好不容易隱藏起來的東西撕開來看,我要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去回憶我知道她患有肝癌,即將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的感受,我要說我是多麽不情願又不得不簽字。講的第一次,我就受不了了,因為太疼了,疼的時候我就坐在地上撞暖氣管,所以那段時間我頭上都纏著紗布,第二次我對醫生說,不,我不繼續了。

那一年,我外婆每天都會爬六層樓來看我,那天,她爬樓的時候摔了一跤,我躲在門縫裏看她的狀況。我突然發現,外婆老了很多,媽媽的頭發也一下子白了好多。我狠心關上門,問自己:我真的只能如此嗎?我真的只能讓家人一生都面對這樣的我嗎?

我想不是的,於是,我咬著嘴唇忍著其實已經掉下來的眼淚,給心理醫生發了一條短信,我說,我要好起來,我去治療。

就這樣,我逼迫自己再次走進心理醫生的辦公室,去面對傷口,去一次又一次地覆述,我一直覆述了五個月,那件事,我講了三五十遍。當我結束最後一次治療,去北京德勝門的精神鑒定中心做鑒定的時候,鑒定師說,你真是個奇跡,這麽短的時間就恢覆得這麽好。我拿著那張蓋了“已康覆”印章的單子時,不禁哭了,哪來的奇跡,這都是我付出了血的代價。

當福利院的那個小女孩越來越開朗快樂的時候,旁人說是我救了她,可是他們不知道,其實是她救了我。於是我決定收養她,我認為只有在我身邊,她才是安全的。


注:作者養女真真和好友默默背相似,領養時已經患上了存活率極低的絕症,八年後死亡。


來源:紀慈恩《遺願清單》

2022年6月3日星期五

無我的公道一 (懺罪應用一個案分析二,懺罪與懺悔之八)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習慣了以過失來建立我慢,建構邪見,下一步自然就是外放內在的邪見和慢心,不滿意外境,影響外境,甚至凝造外境了。依從業的運作,人嘗試依己見改造外境,有時候會成功,自利利他,有時候會失敗,害人害己,那麼為甚麼那些像阿闍世王的人會得到超脫,有些人就繼續沉淪?個案中的阿闍世王、關愛座旁的長者和討論群的松餅君,他們都嘗試了,結果不甚理想,原因何在?


『《凱撒大帝》(英語:The Tragedy of Julius Caesar,直譯為《優旈·凱撒》。)是莎士比亞的其中一齣悲劇,此劇以布魯圖斯的內心掙扎為主題,描繪他怎樣在友誼、國家及榮譽之間猶疑不定。公元前44年3月15日(也被稱為「弒父日」,拉丁語:Idus Martiae),凱撒是羅馬共和國的將軍,執政官、獨裁官,戰功顯赫,後期走向獨裁,羅馬元老院對其日益膨脹的權力不滿,於是謀殺了凱撒,他被反對君主制的羅馬元老院議員公開刺殺,行刺者包括他最寵愛的助手、摯友和養子布魯圖斯,當凱撒最終發現布魯圖也拿著匕首撲向他時,他說出了最後這句遺言「還有你嗎,布魯圖?」,身中23刀,倒在政敵龐培的塑像腳下氣絕身亡。


「Et tu, Brute?(發音 [ɛt ˈtuː ˈbruːtɛ])」是一句拉丁語名言,中文一般譯作「還有你嗎,布魯圖斯?」或者「吾兒,亦有汝焉?」,這句話被廣泛用於西方文學作品中,代表背叛最親近的人。』


來源:維基百科


自古以來無數的政治鬥爭以公義為名、私利為實而行的不知凡幾,羅馬共和國的政體之爭:共和制還是君主制也如此,凱撒被信任的元老們刺了二十二刀後奄奄一息,一直堅持站立,最後看見自己親愛的養子也來刺一刀時,悲痛地感嘆:「連你也有份嗎,布魯圖斯?」他被最親近的人背叛了,可能至死不也不能接受:「我做了皇帝,最後帝位還不是會傳給你嗎?為甚麼連你也會背叛我?」凱撒可以接受自己將死的事實,但至死也接受不了「不可能」背叛他的養子會殺他,他可能會反複地問:「為何是你?」


因為無明。


布魯圖斯和阿闍世王一樣都背叛了不可能背叛的人,一個背叛了養父,一個是親生父親,他們都是在無明的影響下生起了邪見,扭曲了實相,再依之生起了慢心,布魯圖斯認為自己的背叛是對的,他認同的是共和制,他認為應該依照羅馬的傳統,一直奉行共和制,因此大義滅親,一切為了公義,和阿闍世王不同的是,在劇中,他一直猶豫不決,一方面是真實的親情,一方面是理念,讓他非常為難,最後他以自我中心作用下確立的感知模式:信君主制者即敵人,即使是親人也一樣。


在無明的影響下意識所開展的公義不是真正的無私的公義,而是帶著邪見和我慢的,扭曲的心讓他們看不清實相,凱撒帶著強烈的自我中心的思維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和體諒布魯圖斯的個人觀點,更不會包容,如果他能客觀一點,多點溝通,他可能會明白抽象概念對人的巨大影響,為了堅持自己所認同的正確事情,人們可以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放棄實質的利益,凱撒心中以權力和親情為自我中心,不能感知布魯圖斯的不滿和遠離,而他所珍惜的價值,只能令布魯圖斯稍為猶豫一下,不能令他放棄共和制的理念,凱撒為他的無明付出了可怕的代價。


以自我中心而確立的公義來碾碎親情、友情、個人德行的事並不罕見,社會上不乏一些冷血的人,其深層的心理動機和欺壓、凌弱是一樣的,無論是學校,家庭還是社會,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普遍存在欺壓,心理學家發現,有些人在有意識地欺負他人時理智會逐漸減退,會感到熱血沸騰,有一陣陣和吸食毒品時相差無幾的快感,在成年人的社會中,欺壓會以各種合理化的名義,在民族與民族之間時會說:「都是某某族的錯。」在國家與國家之間進行時會說:「都是某某國的錯。」在家庭中發生時會說:「都是你的錯。」操縱者藉此來獲得快感,完全失去對弱者的同理心,不停地以各種名義發動攻擊,弱者的一言一行尤如毒品之於一個有毒癮的人,這也是當弱者展示傷口時,欺壓者不單止不會收手,還會加把勁、更大力打擊的原因,無明的這一切背後的動力。


武俠小說中常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大俠,他們出手懲罰惡人,讀來常常大快人心,大俠們的公道邏輯很直接,惡行必是惡人所為,惡行就必須加以懲罰,所以出手懲罰惡人是對的,沒有過錯;但實際上,人人皆活於無明之下,我們其實對現實和對人都不是十分了解的,圖一時之快而出手相助,可能犯下更大的過錯,現在的人以言語為刀,當遇上「不平事」往往聚眾群起而攻之,例如某富豪離婚了,必定是其中一人的錯,這些「正義」之士會盡可能發掘或制造醜聞攻擊富豪。


在關愛座個案中,長者感知到惡的行為(不讓座)必然是由惡的心意造成的(沒有禮貌、沒有家教),而公道就是惡的心意和惡的行為必須要被懲罰,所以他的本能反應就是去指責年輕女士,而且他不會將自己的責罵人的惡言惡行視為惡言惡行,因為他是公道的化身,在無明的籠罩下,長者的感知可能是這樣的:


「這個身體強壯的年輕女士,坐在關愛座上,我這個身體有多種病痛的長者站上她面前,她故意裝著看不到我的樣子,這個沒有家教的人,令人憎厭,她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應該要好好教訓一下她,不過,為了表示我是對的,有教養的,我會先有禮貌地要求她讓座。」


有甚麼原因導致長者特別憤怒呢?無明扭曲感知,產生各種邪見,同時引發的貪和瞋,具體化的邪見,就是只憑表象,迅速建立各種不如實的連結和歸因,例如,在街上被人撞到了,如果確認對方是無意的,但如果確認是有意的,我們反應會大有不同的,而他作的邪見是將自我和他人的行為連結了,認為別人是故意的,這會引發很強的嗔,自作將個人的遭遇等同的個人的素質,遇上了黑運就等自己是黑的,紅運就是紅的,同樣也會引發嗔或者貪。錯誤的連結也會將本來不相干的現象混合起來,加重了事件的份量,長者將家人疏於照顧的憤怒投射在年輕女士上,加重了反應,他心中產生的邪見可能是:


「她是故意看不到我的痛苦的。」邪見是他作,延伸原因:「她和我的子女一樣,忽略了我,越來越少來看我。」


「我的運氣真差,剛好背痛偏偏又遇上這種人。」邪見是自作,延伸原因:「一會看醫生時,不知道會遇上那種不負責任的醫生。」


「我是一個年長市民,我應該被尊重,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邪見是自他作,延伸原因:「她和我的那個女兒一樣不理睬我。」


「世道無常,竟然讓我遇上這種人。」邪見是無因論,延伸原因:「我的時間不多了,總是不由自主地遇上這種人,將來該如何是好。」


不善心培養了更多的無明,引發邪見再扭曲了知見,建立了我慢,因而建立各種的自我,慢心越強的人,對面子的渴求也越強,時時刻刻容易感到被人忽視和重視,從而牽動情緒,變得更自我中心。


以上的四種反應都是不合乎緣起法的,所以只能看到表象,看不到本質,人們自動地將相關的事件(correlation) 感知成因果事件(causality) ,例如,「她不讓座」和「不尊重我」是一起出現的表象,但「她不讓座」不一定是「不尊重我」的果,有很多可能導致「她不讓座」,例如她身體非常虛弱,比長者更需要坐下,所以「她不讓座」和「不尊重我」不一定有因果關係,而是一起出現的相連關係,只是長者在邪見和興奮的影響下,形成了自我中心的感知模式,自動視兩者為因果關係;同理,「背痛」和「不讓座」雖然同時出現了,但不代表兩者有因果關係,即運氣差↛背痛↛不讓座。


如果在明的狀態,沒有了邪見和慢,即沒有了自我中心,長者的反應會大有不同,首先,他以不惡口等戒律持身,不會出口批評,可能會以比較含蓄的提醒方式,如輕咳幾下,但是年輕女士依然安坐,這時他仍是忍耐的,具足正念、正知,如實知見,不會形成邪見和慢心而自苦自憐:「她不讓座,只是反映了她的狀態,不是反映了我的狀態,和我沒有關係,我不會將自己的煩惱投影在她身上,因為大家本就互不相悉、不相關。而且,我根本對她一無所知,我不會胡亂批評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一行雁影掠過湖面,有邪見的人會感慨:「我真可憐,大雁連影也不留給我。」他將相關倒置成了因果,因而感到煩惱。其實,影過不留痕是事情的本然,只因人有邪見才會自尋煩惱。


人生在世也一樣,掠過無數的影,影現影散,皆是緣法,緣法聚合時,可以輕鬆相會,緣法散離時,也不需要悲觀失落,聚合不由人,離散不由人,也不是任何人的。


不將關連性的表象視為因果性的關係,不讓邪見和慢心作用,過失和自我的關係就會大大減少,當發生的事不和自我產生連結,那麼一切發生的只是業的運作,是屬於業的,被業所綁,依於業,前提我們習慣於制約無明,這樣人才會平靜,自然會以更好的方式來處事:「沒有關愛座的時候,我還不是照樣過,為甚麼要被『關愛座』這個枷鎖困住?」


凡所有緣起的,皆是非常、非樂、非我和非淨的,本不與自我連結,一如清風明月,不為善人而吹,不為惡人而照,如是以明照世情,直達本質,煩惱皆空。


相比之下,無論是凱撒、布魯圖斯、關愛座旁的長者和討論群的松餅君,他們都在無明的影響下不接受外境的缺憾,他們嘗試操控和改變,結果都失敗了,因為業的四個特相是非常有力量的法則之力,非人力可以控,而他們的努力卻增加無明,所以是沉淪之道;阿闍世王是先沉淪後超越,因為他能覺悟前非,遇過而改。


凱撒在奪權的過程中殺人無數,不是善類,以致後來孤家寡人,坐不穩江山便馬上受惡報;布魯圖斯在刺殺凱撒後不久,在內戰中兵敗自殺,羅馬很快便被另一個強人屋太維主導,不久之後確立了君主制,他的行弒並沒有改變大勢,某意義上還促成了君主制的確立,他背叛了養父、自己和眾多的家人朋友,結果反而令自己的理想加速崩潰,人為一個逆反者,反而成就了逆反的對象;同樣,阿闍世王無端弒父,以致患上嚴重的抑鬱症,同樣被自己的兒子弒位,如果他們有明,當會看見人一切際遇背後真正主導的是業而不是個人的意志,而人往往在無明的障蔽下,自以為是,枉作非為,樂於互殘,傷害自己。古往今來,類似的悲劇不停地重複著。


松餅君的煩惱也是源自錯誤的連結,將別人的言論和自己的感受、自我連成因果關係,才會被批評的聲音沖昏了理智,我們來看看如果佛陀也遇上了誤解他,甚至當面質疑他的人,佛陀會怎做?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2021年6月17日星期四

轉和化 (懺罪的應用二個案分析分析二,懺罪與懺悔之十三)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弱點少者顯弱,弱點多者顯強


公司聚餐時大家都食物中毒了,身體好和腸胃正常的人很快便會有反應,馬上會感到不適,懂得停止進食並立即清理腸胃,過後會比較快康復,但表面看來是健康的人反而很弱小;身體欠佳的人反而會沒有反應,繼續進食,結果令腸胃負擔更重,他們可能會一日後才發病,到時病情就會嚴重得多,不過經過這次意外,身體差的人驀然醒覺,下定決心改善健康,意外反而為改善身體的提共了巨大誘因和勳力。


在充斥著負面思想、激烈對抗情緒的世間,精神弱點少的人在事情不太負面時就已經能敏銳地感受到,能提早察覺,避免在更多接觸中受損,他們會馬上平靜和清理自己的情緒,並且避免再激化事情,阿闍世王弱點多,但表面上看來很強,一錯到底,直奔地獄,而他的父親就相反。精神弱點多的人覺察力也低,他們就不會感到不適,故而會任由事情變得負面,讓心走向極端,承受越來越大的壓力,可能直至快要崩潰前才會尋求幫助,那時心已經極度扭曲,要康復談何容易;當然最健康的人是沒有弱點的人,他們不會受負面能量影響,因而輕易做到不動心。


現在越是發達的地區越多人有情緒病,網上有個說法,在美國一個「正常」的專業人仕每個月都會去光顧心理醫生,事實上他們的醫療保險都附帶了心理治療福利,在現代高壓的社會裏,人的精神弱點常常因為焦慮而無限放大環境刺激,例如一個有惡作追悔習慣的人遇上了虛擬社區中激化的觀點和各種惡意評論,他的情緒會被激化而變得不安,社會中傷人的觀念、惡語層出不窮,他們不懂得排解和釋放,反而累積和扭曲,直至失去平衡,人人尤如火藥桶,人們累積的財富根本無補於事,越來越多「普通人」在街上無差別殺人的事件,而且這一切都在人們不知不覺中變成越來越激烈,受苦的人們可能更有動力去正視和處理精神的弱點,以掙脫自身的悲劇。


弱點尤如車軸,脫離弱點後人的意識不再繞著這個弱點轉,弱點越少,心越容易安住於善心,要成功脫軸,我們需要更進一步轉化弱點,甚至可以更進一步,將負面的影響轉化成正面的素質,那麼我們過去所受過的苦,才能成為修行的重要動力。


命運女神的雙手


在充滿考驗的環境中,怎樣才算是幸運的?世間總在無常變動之間,當下日子過得暢順還不算是有福德?


古羅馬帝國的核心區域處於在火山區中,有些錢幣會刻上命運女神(Fortune,或作幸運女神),她面帶微笑,高舉的左手上拿一個豐饒羊角,賜福世人,低垂的右手拿著一個船舵,象徵轉向,幸運女神帶著微笑賜福世人,同時也不忘帶著微笑將船舵也賜給世人,讓他們為將於剎那間出現的改道預作準備。


人生也是這樣的,在風平浪靜的同時也蘊育著暴風惡雨,幸福的輪船不單止能在風平浪靜的日子航行,即使在暴風惡雨日子也能安然渡過,而且是帶著釋然的微笑,代表著擁有轉化逆境為平靜心境、轉化苦為樂的強大心力,能掌控人生的方向,我選我路,這才是真正的幸運,先甜後苦的人生,代表著只有順境,如果沒有轉化的能力,人們將又制於弱點,一個只左手的命運女神,更像是詛咒女神,而為開展這種能力,我們需要直接面對苦和轉化苦的能力,弱點少的是幸運的,因為他們擁有強大的轉化能力。


雙手賜福的命運女神才算是幸運女神,假如她只用左手賜福,那麼賜福時人生就只順境,沒有轉化的能力,這時命運女神不算是幸運女神,而是咀咒女神了。


提升轉化能力的必要元素:苦


一個好人無論德行怎樣高尚,也不會多長一隻手,一條腿,因為身體主導的業因很難被意識所改變的,即使能夠改變,也只能改變健康的狀態,例如長期修習無量心,讓自己從腸胃病、癌症中康復,業果在身體的層面有著重大的影響力,即使有比較敏銳的覺察力,也很難改變;然而,在心的層面,弱點少的人除了覺察力敏銳外,也容易掌控心境,業因可以扮演重大的角色,所以能根本改變自己的業力,以善心將業力由惡改成善的,從苦中轉化出樂,由惡運改成好運,但這個轉化能力必須要依靠苦和自己的努力才可以成功。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為甚麼我們在人生的旅程中應該安然受苦?為甚麼我們不想只有樂受?如果單從表象來看人生,苦令人顯弱,樂令人顯強,那麼受苦是沒有意義的,但從本質上來看,受苦就變得很有意義,因為苦才能突出我們的弱點,順境之下人皆完人,只有苦才能教導我們怎樣避開苦,正如對身體欠佳的人來說,病是最好的提醒和改進健康的動力。


我們從苦的體驗中可以更容易觀察到自己的內在界限,如果能夠轉化界限,將可以大大幫助到生活。沒有了轉化,人由無明而生,貪愛依存是其本能,由愛生憂,因循順境和安樂令人蒙蔽於弱點而變得更弱,最終無論外境順逆,最終也變得痛苦;有了轉化,我們可以將苦轉化成信,由信化成喜、輕安、定,因逆境令人心內轉,專注,心變得強大,最終變得快樂,無論外境順逆;所以不應害怕生活中的苦,也不需要渴求安樂,反而應該自問有沒有轉化的能力。


轉化涉及兩種能力,「轉」是將意識隨意自主地轉向,離開舊的軸心,如自主決定去注意某些善的所緣,遠離某些不善的所緣,在生活中,能自主決意去禪修,觀察法,就是有了轉向自在,不能自主決意,任由自己沉迷網絡,就是失去轉向能力,作為演員,能否自主決意不去注意和演藝事業無關的事也算是轉向的能力。 


「化」是改變意識的經驗模式,一個失明的人,經過訓練後,他的聽覺和觸覺都會比較靈敏,他也能成功將聲音和觸化成經驗環境的能力。


童年要忍受各種苦和欺淩的陳坤,他成功後會遇上很多「朋友」,嘗試從和他結交中得到好處, 但他的敵視界限會自動將他從紅塵中酒肉朋友抽離,轉向內在,所以他很輕易地有了轉的能力,他的敵視界限自然地讓對危險和人心的易變保持敏感,不容易陷於交情,但他在禪修和行走前仍然不能夠將傷痕烙成的弱點化成善心的力量,所以才會陷入精神的危機。陳坤積極脫軸令他看來很退縮,甚至有點孤清,而他熱切投身名利場的朋友表面上看來朝氣勃勃,但有了轉化能力的陳坤遇上人生中的逆境,卻更能安然渡過。


正如人的消化系統,先將食物「消」成微粒,再「化」成人體可以吸收的養份,假如消而不化,對身體不會有實質的好處;轉讓我們脫離了過去的傷痕和軸心,化讓我們將過去的傷痕烙成的弱點化成善的精神力量。


怎樣轉化:習慣以苦達到專注,並享受專注


森林景色怡人,漫步其中,有樹可看,有鳥嗚可以聽,有各種花香可聞,微風拂面,感官異常敏銳,輕安鬆馳,思維也變得清晰。但最近林道上突然多了很多火蟻,它們數量眾多,時而成行,時而成堆,時而亂走,又會主動獵殺各種昆蟲,攻擊性強,走在怡人的森林道上,一不留神被咬,傷口馬上會紅腫和劇痛,如果不立即處理,可能會漫延到其他部位,即使馬上處理,也會腫上三至七天才好。


走在滿佈火蟻的森林道上,你自知可能因看不到而踏進蟻群,所以不得不專注於腳下,火蟻迫著你,捨棄了樹、鳥、花香,拂面的微風,只能全神連貫注於當下的一步,你會失去了輕鬆愉悅,清晰的思維嗎?


失去了樹、鳥、花香和微風,心被專注於當下的每一步,慢慢忘卻了這一步以外的事,包括閒言閒語,山路有多好行,山路有多難行,風有多輕柔,風有多猛烈,雨有多寒磣,意識中只有前面的幾步,再慢慢地,意識中只剩下當下每一步,心竟然變得平和了,清晰了,妄想的止靜還帶來了無條件的喜悅,原來在苦的推動下,心被迫捨棄了很多閒思妄想,反而會獲得了更多,幸福快樂源自於內心的主觀感覺,而不是外境,如果考驗和痛苦能夠帶來專注,帶來正面的心境,或許也能帶來幸福的感覺,這也是苦的積極一面。


然而,生活中的火蟻卻會不停地威脅著人,好像一堆無形烏雲,感到總是被包圍著,你必須保持清醒、專注,直至你明悟了,平靜、安全地走出了這一堆堆的火蟻,相同的苦才會遠離,其中苦所帶來的專注,就是改變軸心的關鍵能力,考驗提升忍耐力,帶來的專注和明解讓我們認知到自己的不足和弱點,讓我們有動去開展新的一頁,開發新的認知能力,這些能力本身就帶來一種自由的感覺,即使人仍然身處各種限制之中。


尋找合適的「苦」徑以轉化


直至陳坤頻密生起自殺的念頭,自已也知道認知和感應模式出了問題,他嘗試自救,除了打坐學禪外,他以行走複制了兒時的經歷,勇敢地面對界限和心結,透過在行走經時的各種經驗,尤其是負面經驗,他對自己有各種弱點有了更客觀的了解。在高原的深山中行走,缺氧、高時間行走,背負重擔,禁語的孤獨,尤如童年時的情景,隊員之間的良好溝通,尤如兒時和家人之間的互相扶持;實際上,這種種的困難和克服,結果卻化成了平靜、自省、喜悅和滿足,為何會這樣?


既然舊有感知模式是有問題的,是負面的,怎樣才能在0.4秒後轉離舊有模式來感知?怎樣可以跳過舊有的感知模式?他的方法是建立一個新的習慣:行走,利用習慣的強大力量去跳躍。


行走中常常遇到各種難以預見的困難,在敵視界限作用下,會將困難無限放大,將自己的能力無限縮小,因而感到無力感,所以他才感到如此的憤怒;止息界限,遠離界限就會有相反的效果:『鐵陽腦子裏印象最深的有三個畫面。第一個畫面是有天晚上下大雨,紮營的地方積了很深的水,行者們只好待在帳篷裏唱歌為自己鼓勁。此時,向導查理和工作人員走到外面為大家挖排水溝,一直挖到淩晨三四點。


第二個畫面是在海拔5200米的雪山牧場紮營時,營地沒有水,氣溫也很低,很多人高反,發起了高燒。第二天早上起來,“沒想到大自然賜予了我們一顆非常大的太陽,雲都飄在我們的下面,我們就像住在雲上一樣”。鐵陽說,那一刻,她強烈地感受到“大自然的饋贈”。當大部隊從牧場下撤時,在山谷裏,渴了一夜的他們遇到了一股清泉。


鐵陽當時有了一個念頭:“再次回到城市生活中後,我會重新建立我和物之間的關系。”(關注點4🤔)』


苦不可以強烈到令人崩潰,也不可以弱到沒有提起專注的動力。


過去的苦轉成了當下的精神食糧,行走再「化」成力量。從人生中的缺憾發現心中的缺憾,在深刻反省後決意捨棄界限,這需要專注和智慧,苦難能帶來自主、專注、信、喜和智慧,心的力量強大,這樣才可以輕鬆超越先前的弱點,提振人的信心。


減弱對習性的依存以轉化


在物欲為重的社會中,人習慣於將人也視為工具,利用的同時也造成了依存,界限越深的人,越執迷於別人能被利用來滿足自己的各種欲貪,例如被尊重和重視,有時,當被別人視為有用的工具時,更會感到扭曲了的快樂正如『於湉說,他非常喜歡這種氛圍。幾天的營地生活,讓他感受到了“包容”:“在這裏,你可以在大樹下打坐、在湖邊站樁,都無所謂。在這裏,大家說話掏心掏肺,會展現內心最脆弱的那一面。某種程度上,這裏像一個小小的烏托邦。每個人都脫離了固有的社會語境,進入一個被設定為沒有等級、沒有社交套路,不需擔心生存競爭的情境。手機SIM卡從進入營地的那一刻就被“沒收”,房貸、車貸、辦公室暫時和你都沒有了關系。你只需全身心沈浸在這個環境中,觀察、感受大自然和自己的心靈就好。(關注點4🤔)』


當這樣「工具」的依存被打破,沒有套路、不互相競爭,不擔心,行為、感受和心都得到了很好的條件去清淨,以心證心,解放潛能。


陳坤提及一個行者:『後來這幫小朋友去青海支教半年,很艱苦的環境。我去看他們,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抱怨。我問他們苦不苦,習慣不習慣。他們就告訴我:剛開始不習慣,苦也是肯定的,但就像趟河,這都是難得的經歷,是他們的一種財富和收獲。 (關注點4🤔)』


以群體的力量,暫時脫離了生活環境,有助於轉向界限的觸發點,以此暫時讓界限平息,不再作用,我們憑著善心的力量,才能學習到轉化的能力。


開展「明」以轉化


困難能不能難到人,關鍵是心是有沒有無明,是否平靜,有沒有善心,如果都有的話,那麼業的影響會減到很低,甚至會被轉化,陳坤無論在禪坐和行走當中都得到了關鍵的進步,他說『打坐就是如此神奇,令他靠著打坐讓自己變得清醒,現在的他更加衷於自己的內心,懷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面對生活(關注點5🤔)』,這就是轉的能力。


要化弱點成為善心的素質,就要「化」,「化」是透過不停地對同一所緣(弱點)反思和觀察,直至經驗模式改變為止,陳坤提到行走時怎樣發現自己,和自己對話,為自己選一條願意走的路:「試著做一件重複的,機械的,枯燥的事情,遠距離,長時間的行走或跑步。在行走的路上,自己和自己對話,慢慢化解品性中的戾氣,生活中的怨氣,工作上的焦慮,拋開一切現代工具,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朝一個方向一步一步地走,這像是參禪打坐,又比參禪打坐能讓現代人接受。(關注點5🤔)」


平靜和善心自然將心轉向內在,看清楚自己的各項弱點,如各種莫明其妙的情緒,然後在平靜的善心中,發現自己情緒的來源是過去的界限和超越這些界限的方式,化為善心的素質,即『找到最真實的自己』,這就是『學會與自己相處』(關注點5🤔)。


「苦、定、慧」這把雕刻刀,轉化障礙和雜質


他把這種淨化來自過去不理想的雜質,稱為『歸零』,即「這個詞我覺得用“化零為整”來形容更合適,這是一種積蓄待發,是把我以前積累下來的能量集中給迸發出來。除了“行走的力量”外,我並沒有放下演員這個身份,我依然熱愛演戲。去年的休整不過是為了更好地積累與爆發。 (關注點5🤔)」


離開了熟悉的環境,走在充滿考驗的旅途上,他得以跳過了舊的模式,正如頻婆娑羅王遇上了惡業,他改變了認知和感應模式,突破了界限,將行為和感覺重置,以善的軸心代替了不善,也即是『歸零』,以善心淨化惡業所帶來的各種弱點,將過去的善業最大化。


去除界限也可以理解成去除雜質,有兩個層次,第一個是缺點,第二個是優點,無論是缺點和優點都會干擾內心的平靜,例如,一個擁有高超思辯能力的人,總能發現別人說話中的語病,這也會干擾到他內心的平靜,不受干擾的心才是有價值的,所以他說:「我讓自己安靜下來,我可以在這種迷失中,找到自己真正的內心,讓自己重新找到真實的自我。比如說吧,以前有人罵我“2”,我看到會不高興,會覺得,你又不認識我,憑什麽說我2呢?但現在我看到這種話,都會哈哈一笑置之,甚至會說,對,我就是2,管別人說你什麽。 (關注點5🤔)」接受了他人的不完美,所以不介意他人的惡評,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所以不介意有缺憾的自己,也不會沉迷於自己的優點之中。


陳坤不再陷於舊有的樸式,破除了敵視界限,不依存,不視別人為工具,也不視自己為別人的工具,每人都在各自的業中行走,所以他人也變得柔和、寬容,『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做公益,陪母親嘮嗑,陪兒子學習,偶爾也會練練瑜伽、打打坐,或是讀上幾首詩陶冶情操……卻很少忙著接戲賺錢。(關注點5🤔)』,同樣的禁語,十年前他會因為隊員不能持守禁語而情緒失控,大發脾氣,十年後卻懂得以微笑回應。


擁有這些素質,陳坤能輕易遠離名利的誘惑,過去在人群當中也孤獨得想死,現在就能在人群中也能獨處,享受獨處的自在和快樂,這都是他在行走當中所轉化出來的善心素質,落實到了生活,他能和朋友「和而不同」,在一起也能保持獨立個性而不感到孤獨,也享受特立獨行所帶來自在,不讓名韁利鎖套住。


大部份人是隨波逐流的,當中成功的人就是處在流的前端,別人貪他們更貪,他們沒有能力轉化,因為弱點障蔽了感知模式,被無明扭曲了認知,因而走向滅亡。


我們的人生同樣充滿缺憾,學習共存和決意自我超越這些缺憾可以令心強大,強大的心才能真正在任何的處境中找到平靜和喜樂。


自律、自我立法以轉化


改變習性或業力是非常困難的,無明是主因,要成功改變習性,我們可以先認識到自我不足後,自我了解,習慣自我立法,並建立良好的習慣來慢慢改變,用《清淨道論》提到的五個層次的自律來重構他的經驗,首先是受持一些規約如戒律,或視生活的一些經驗為修正自己過失的考慮,如被人誤解而不起不善心,接著在實踐這些規約,提起正念,建立知識,即正知,再培育耐心,接受各種考慮而不起不善心,最後,以精進提升自己的善心素質,精進就是培養好的良好習慣,能自然地以善心為軸心。自律同時涉及了戒定慧的培育,要成功不可以單單持戒,而需要定去維持耐心和精進,需要慧和建立知識。當然,所有一切的努力都能削弱無明的枷鎖,能帶來明解和輕鬆。


在陳坤的例子中,受持規約即是一起去行走,一起承受和平日不一樣的規約,在實踐這些規約中提起正念,建立知識,即正知,在經歷中檢視自己,找出自己過失或弱點,並透過爐邊對話和活動來深切反思來找出真正的自己,所以陳坤喜歡在這種場合開放自己的過去:在旅途中,面對各種因難、別人或者是自己過失,他總是會耐心,以善心來發掘出善心的力量,以精進提升自己的善心素質,對他來說,行走就是這五個層次的自律。


基於越來越清晰的自我了解,我們更進一步,明白到人們心中的傷痕也決定了別人對待他們的方式,人怎樣看自己,就會覺得別人也是這樣看自己的,而我們一般是看不到別人內心的傷痕的,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心中的投影是怎樣的,也控制不了別人是怎樣經驗和自己的交往的,明白了這點,我們將會在興人交往時特別地注意,特別地自律,和特別地有耐性。


轉化弱點、缺憾成養份


這時,過失尤如各種健康的檢測,看透過失我們可以了解到自己和他人,尤其是潛意識中不善心的一面,平日並不容易顯現,了解自己的弱點後,才能有效提升。


要測試心臟是否正常,如果在正常靜止狀態的檢測,如心電圖等,不一定能找出問題,有時醫生會要求病人做一些運動,增加心臟的負擔,再進行壓力測試,或者可以發現一些問題,及早處理。


同樣,透視自己的界限並加以超越需要高強度的專注,日常起居中難以達到,有時必須承受一些心靈負擔,在過程中觀察,並努力改進。


我們習慣了的社會規範或戒律並不一定能發現自己的弱點,除非已經患上了神經官能症,於是我們承受各種挑戰,去除不理想的雜質,找出真正有價值的自我。


成功轉化弱點和缺憾


在《沙門果經》當中,佛陀強調了在修習禪那前要先去除五蓋,五蓋也可以理解成心靈的雜質,來自過去的界限作用,例如陳坤的敵視界限引發的內嗔,如果不先去除,我們在修行上,特別是在修習禪那的時候極難獲得進步,甚至修了一生都不能證得禪那;同樣地,如果不先去除雜質,修習觀禪很可能必須依賴概念,要進步也是極難的。


佛教以戒為基礎的原因也在於此,他稱這些戒是「訓練」,有各種層次的戒律,包括五戒、八戒、十戒、沙彌戒、沙彌尼戒,色叉摩尼戒、比丘戒、比丘尼戒和頭陀行,這也可以理解成廣義的懺罪。如果能輕鬆守持五戒,大部份時間都沒有困難的話,可以受持十戒,試一試長期過午不食,並觀察自己的弱點,加以淨化和超越。同樣,如果守持十戒也覺得輕鬆的話,可以守持難度高得多的比丘戒或比丘尼戒,甚至是頭陀行試一試。這些都是轉的部份。


他的「化」是由行走和打坐來完成,他不一定知道持戒的妙處,比如說是十戒或甚至短期出家,修習沙彌戒,培育自律,善巧於審察自己,掌控心,收發自如,勤行山路,不如多行心路,發現自己情緒莫明低落,他很快會內省到並沒有有犯戒,重置了感覺後後,心中自然會生起無咎之喜,想快樂即可馬上快樂,這是突破抑鬱的快速方法;如果是對方的過錯,例如破了禁語戒,他很快會明白這是對方的過錯,是業的結果,他會善巧地尊重業,對人如己,有更強的同理心,能控制指責對方的沖動,想停即停,時刻保持善心,這也會生起無咎之喜。


於是,他慢慢將「自卑」轉化成了「自我認識限制」,「孤單」轉化成了「獨立」和 「平靜」,「敵視」轉化成「警覺」,「人性醜陋」轉化成「包容」,「痛苦」轉化成了「喜悅」、「滿足」,過去沉重的精神包袱,化成了豐富的精神體驗,大大幫助了他的演藝事業,讓他的表演更有深度,更有說服力。他認識了自己的限制,因而不會冒險經商,他獨立平靜,因而不需為了保留朋友而委曲求全,他警覺,因而敏銳地捕捉到朋友的改變,他包容了自己和朋友的缺點,因而能做到和而不同,他滿足和喜悅,因而不再害怕苦。


他不再本能地依存於外境,不會總是嘗試在外境中、在別人的眼中去找到心中的自我,不會視別人為工具而快樂,或者被視為工具而快樂,他不會迷失於物欲和掌聲之中,使到一旦遇上困難就不能再站起來。


我們從陳坤曾經的好友經歷學習到,獲取生活豐盛的獎賞卻沒有轉化的能力,只幸運女神左手的賜予,這本身更像是一種兇咒;除了豐盛外,我們還需要轉化的能力,才算是有福的。


自主才能轉化


世間是混亂無常的,我們的行為、感覺和心也因而混亂無常,我們的節奏總是被無常打亂,以舊有的感知模式和經驗新的挑戰,自然力有不及,這時,適時地以生活中的苦培育自己,不依存外境,自歸依、自作洲、自我了解、自我立法,消除各種弱點,有助於發現真正有價值的自我。


我選我路的精髓其實在我選我「心路」,如實知見人生路上苦的無處不在,我們需要專注、穩定和清明,面對一個正在深陷敵視界限中苦人,他的憤怒吲叫、冒失態度和尖銳語言即使能觸發一點的反應,也引發不了我們的繼續圍著不善軸心轉,因為我們內心已經沒有了傷痕,我們清楚看到他只是一個不停繞著軸心轉的可憐人,沒有了這些苦,便沒有專注、穩定和清明,也沒有了後來的領悟。


強者和弱者的喜樂


在森林中行走,有樹、鳥、花香和微風等外緣,可令我們感到喜悅,源自於內心中的各種欲望得到滿足。


在森林中行走,我們也可以不再念著樹、鳥、花香和微風等外緣,我們常常注意著道上滿佈了的火蟻,我們失去了樹、鳥、花香和微風,卻找到了專注和平靜,我們才發現,原本樹、鳥、花香和微風是充滿了雜質的,真正的平靜、專注和智慧是內在的,原來火蟻的出現幫助了我們的淨化和提升,這時,我們就跳離了舊有的模式,走向新的、正面的感知模式。這條路的喜悅源自克服內在的煩惱。


兩種方法,哪一種更為殊勝?


一個想戒煙的人,如果他能在舊有模式0.4秒發動前,思想上有能力將思想和感受轉化到另一個正面的感知模式,如想著戒煙可以令家人快樂,可以健康長壽,行動上遠離香煙,他就容易喜悅而成功戒煙,他的喜悅來自於克制弱點。


行走時習慣於我路由我選,不由他人選,無論是用威迫、掌聲或忽視,我們不為所動,善守初心,自走自道,這樣的自知自律可以解放人的潛能,讓人有力量去做應該做而不喜歡做的事,或者隨意停止做不應該做而喜歡的事,久而久之,當一切都重置好了,就能自由自在地做應該做而喜歡的事,不會迷失於欲樂,更不會懼怕困難。


擁有在0.4秒間轉念能力的人,才是真正幸運的人,而方法,就是良好的習慣:自律、自知,陳坤直接面對了自己的弱點,不被成功的外相所迷惑,他以行動掙脫了意識中兒時的軸心,去除了界限,在苦當中去轉化心的雜質,成為精神的力量,他自我立法,不讓潮流掌控自己,轉舵離開了繁華但不適合他的商業、名利之路,繼續走向開發內在的路,相信將來不論遇上了甚麼風浪,定能安然渡過,智慧得到增長。


弱點能障礙轉化,也能成全轉化,不轉化弱點,就會迷失於弱點,轉化了,我們過去的壞習慣,都將能轉化成當下推向自在的新動力。


原來,我們過去的不幸可以成為修行的巨大助緣,如果我們懂得轉化的話。


我們先要從自封自閉的習性黑洞中走出來,在生活中對合適挑戰勇敢地迎難而上,專注,明慧,和別人交往時如實知見自己的習慣,勇敢地、主動地找出弱點和固著點,透過自律的自我立法,將行為、感覺和心擺正,轉化成無邊的潛能,以此改正缺失,終止一個個小輪迴的轉動,進一步轉化業力,提升覺察,自律自主,以具足五個元素去持守一則佛陀所制定的戒,就是培育良好習慣的好開始,就是提升心轉化力量的好開始,無論日子是風平浪靜,還是橫風橫雨,無論是激流還是止水,我們都能帶著輕鬆,轉向安全之所,並將逆境轉化成向前的動力,擁有了這種淡定,才算是真正的幸運,真正的福德。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文章十四個案


討論問題:世間充滿缺憾,但又不接受缺憾,人是總是有弱點的而又不願意面對,人們對缺憾可以有兩種相反的態度,一是包容、忍耐和成長,一個排斥、裝飾和退化,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怎樣形成以下兩個個案的主案對自家的物品和土地的執持?他們怎樣才能轉化?


一:上海大媽多套房仍撿幾十噸垃圾囤家裏 大談金錢觀


來自 上觀新聞


今年58歲的董女士明明收入不菲,卻酷愛往家裏撿廢品賣錢。10年間,兩套50多平方米的房子裏垃圾成山,周邊鄰居不堪其擾,将其告上法庭。


董女士敗訴後,上海市寶山區人民法院派出11名幹警,加上居委會、城建、城管、環衛、屬地公安派出所、小區物業等單位及部門委派的10名環衛工作者及12名清潔工人,曆經9個小時,房子裏的廢品垃圾裝滿了整整15車,最大載重爲8噸的大卡車。


房屋堆滿垃圾,鄰居難忍起訴


去年11月,寶山法院立案受理了兩起相鄰關系糾紛案。原來,董女士名下某小區的103房屋以及董女士丈夫租住的104房屋堆滿了廢品垃圾,加上董女士還常常将房内堆放不下的廢品垃圾堆放到走道上,導緻樓裏蟑螂、蚊蟲滋生,天熱的時候更是臭味撲鼻,令人難以忍受。這些廢品中不乏易燃物,發生了數次火災,住戶們苦不堪言。


董女士家中垃圾堆積成山


忍無可忍,董女士的一樓鄰居及二樓樓上鄰居分别同時将董女士夫婦訴至上海寶山法院,請求法院判令他們将房屋内的廢品清理幹淨。


小區居委會介紹,居委、物業曾多次與董女士商量清理房屋内的廢品垃圾,但是每次都遭到董阿姨的激烈反對。居委會又無權強行入戶清理,即使将房屋外的廢品垃圾清理幹淨,董女士也會跑去垃圾站把這些垃圾再撿回來。


去年12月,在法院主持下,各方達成調解協議,約定董女士夫婦在2021年1月31日前,将上述兩房屋内堆放的超出日常生活與居住所需所用的廢品雜物清理幹淨。調解後,董女士确實出賣了部分屋内廢品,但是賣出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她拾取廢品的速度,約定的最後履行期限過去了,房屋内的垃圾數量不減反增。


家庭收入不菲,就是管不住手


今年2月,鄰居們向寶山法院申請強制執行。3月3日,執行幹警前往執行現場排摸情況,發現因垃圾太多,房屋門幾乎無法打開,幹警隻能隔着房門和董女士溝通,并現場張貼了執行公告。爲進一步督促董女士清理房屋内廢品垃圾,4月2日,執行幹警再次來到現場,張貼了預處罰通知書,告知其如逾期仍未履行将承擔相應法律後果。


董女士撿廢品的習慣已有十餘年,最初,她隻挑選值錢物件,後來慢慢發展到認爲所有廢棄物品都是值錢物件,所以房屋内的廢品越來越多,直到塞滿了兩套房屋。出乎意料的是,董女士并不缺錢,她名下有多套房産,算上出租房屋的租金和養老金,夫婦二人一個月有近兩萬元收入。


“别人眼裏看着那些是垃圾,我眼裏看着都是錢啊。我一天能賣兩百多,好的時候還可能更多。”面對法官,董女士态度很好,表示願意配合清理,但她說,自己現在隻要在外面看見了廢品,就忍不住要去撿回來。不過,面對周圍鄰居的指責,董女士的态度就不太好了,理直氣壯地大聲回擊:“我家怎樣是我的事,關你們什麽事?這是我的自由。”“蟑螂又不是我養的,誰家沒有蟑螂。”“你們就是羨慕我,嫉妒我,我比你們都有錢,你們都不會過日子的,有什麽資格說我。” 


享受賺錢快感,結果衆叛親離


轉眼就要進入夏天,兩間房屋内的廢品垃圾卻仍不見減少,寶山法院決定依法對董女士進行罰款并采取強制清理措施。


5月25日,上海寶山法院出動幹警11人,在居委會、城建、城管、環衛、屬地公安派出所、小區物業等單位及部門的參與和見證下,讓董女士将貴重物品等妥善保管好後,開始強制清理。随着垃圾的清理,腐爛物品的酸臭味開始更猛烈地撲出房屋。現場的所有人都已快受不了了,董女士卻泰然自若,甚至說酸味不過是醋味而已,她特地在家灑了許多醋,因爲醋能“殺菌消毒”。


房屋終于露出它的本來面目


看見一堆堆廢品垃圾被搬出房屋堆放在屋外空地上,又一鏟車一鏟車地被環衛工人裝上大卡車時,董女士在一旁悲痛不已,不斷念叨着:“這都是我的寶貝啊!”


爲更好地安撫董女士的情緒,執行幹警李露露幾乎全程陪着她,從自家居家過日子聊到人生觀世界觀。


“我老公對我蠻好,雖然他也不喜歡我撿廢品,但是他說我開心就行,也就不攔着我了。”


“我對錢是又愛又恨,爲什麽愛,我喜歡并享受賺錢的那種快感。爲什麽恨,我覺得花錢都是别人在騙我,在剝削我,所以我不花錢。”


“知道你們今天要來,我給我女兒打電話,女兒說我活該,妹妹也不來幫我,所有人都說我是自找的,我現在是衆叛親離。”


“我女兒都不讓我抱孫女,難得可以抱的時候都得讓我先去洗澡,洗完澡才允許我抱。”


 執行行動從上午9時一直不間斷地持續到下午6時。随着清理進入尾聲,董女士知道“大勢已去”,也逐漸解開了心結,甚至還開心地唱起了歌。最後,董阿姨向法院簽字保證“今後不再拾取垃圾堆放在房間裏,保持樓道整潔、幹淨衛生”。



二:最強釘子戶!他住機場跑道50年 拆遷款十億也不搬

by 曆史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馀閑。久在樊籠裏,複得返自然。——《歸田園居》” 


随着人類文明進步,時代變遷,經濟飛速發展,各國對本國家的城市建設和規劃也提上行程。在固有的土地中建設新文明,拆遷和新建就變成人類文明發展中必不可少的浩大工程。有一類人群他們适應當下的居住環境,不願進行拆遷,願守着他們腳下的土地安靜地生活。他們和拆遷應用而生,被稱爲釘子戶,按字面意思理解,他們是一群各種原因,對拆遷這件事不滿意,像釘子一樣紮根守護自己的土地和房屋,來抵抗拆遷。


在日本(專題)在建造成田機場時,便遇到了釘子戶的難題。原來自日本公布建設成田機場計劃時,便遭到不少民衆反對,處于機場待開發地的原住民由于并不滿意賠款條例以及其他原因,誓死守護自己的房屋不被拆除。


日本政府對此事也非常關心,拆遷款也是越提越高,有些人陸續搬走,成田機場施工也提上日程,但仍有幾戶态度十分堅決,不肯拆遷,直至成田機場建成時,還有一位釘子戶住在跑道中,至今已經在跑道中居住了50年之久,拆遷款更是從當初的一億漲到十億,也并未讓他動搖。


一、成田機場的建設提上日程


在上世紀60年代,日本開啓“國民收入倍增計劃”,國内公共投資和民間投資迅速增加,日本政府注意到,原有的羽田機場運載量接近飽和,于是便計劃着建一個更大的機場,用于日常的客運和貨運,解決羽田機場運載飽和的狀況。後來,日本政府便開始新建成田機場的規劃,之後,成田機場的建設方案公之于衆,機場建在日本千葉縣成田市,但是日本政府方沒有提前與成田市的原住民進行商議,導緻了成田機場建設困難重重。


建設機場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需要經過多方考慮,日本政府雖然在建設計劃上考慮周全,但是忘卻了重要的一點,就是選址的原住民的意見。首先,日本是個十分講究禮儀的國家,突然告知選址的原住民要征用他們的房屋建機場,他們一時也是難以接受;其次,在與住民商議拆遷款時,由于政府給出的賠償款與住民理想的賠償款大相徑庭,導緻了機場建設久久不能開工。


在日本的《土地管理法》中有規定,如果是政府用于建設公益性建築時,可以征用私人的土地,于是日本政府依法請求法律支持,希望得到土地的使用權。雖然法律是這麽寫的,但是住在這裏的人并不認同,如果你要搶走我的土地,我就和你硬拼到底,态度十分強硬,而法院判決卻遲遲無音,雙方陷入僵局,建也不是,不建也不是。


二、與釘子戶們邊“建”邊“鬥”


眼看着時間越拖越久,成田機場還未開始施工,日本政府坐不住開始行動了。後來,日本政府開始采用強硬的手段促進成田機場規劃地原住民的搬遷,這種方法雖然強硬但是有效,很大一部分住民爲此妥協搬離了住處,成田機場的建設終于開始實施。但是仍有幾十戶住戶态度強硬,你強我便更強,使得日本政府方和留下的住民的矛盾越來越深,趕也趕不走,甚至起沖突造成傷亡。 


至此,日本政府看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爲了使這件事情不再往下一步發展,日本政府決定廢除《土地征用法》中關于征用民衆私有地的條例,随即公開向這些住戶道歉,表示可以進行進一步商讨,提高賠償金。一些住戶看到政府态度轉變并真誠道歉,拿到的賠償金也比之前多,于是有一部分釘子戶就同意搬離。


然而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和你對着幹的人,有一些釘子戶就是不搬走,你修你的機場,我過我的生活。很快成田機場的修建進入了瓶頸期,一些主幹跑道修到了釘子戶所居住的區域,由于數次溝通無果,釘子戶表示,我就是不搬,你還能怎麽辦,于是日本政府不得不修改修建計劃。由于這些釘子戶散落在原計劃的三條主幹道的其中兩條中,這給主幹道的修建造成了很大的困難,沒辦法隻能改道了,這便又使修建機場的速度變得緩慢。


之後,成田機場修建完成,但與其初期修建計劃相比有很大不同,建成的機場面積比原來預想的要小,隻開通了1個航道,由于其他兩個航道的釘子戶問題,沒辦法正常開通使用且日本關于噪音的管理非常嚴格,爲了不影響居住在跑道中的居民,機場被限制在每天晚上11點到第二天清晨6點不能使用,這爲新建成的機場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因爲停止使用就意味着虧損,政府多次與住在跑道中的住民商讨,而這一商讨便是50年之久,期間有人搬走,但也有人總住在那裏,沒有個結果。


三、“最強”釘子戶


如果說釘子戶是成田機場修建和使用的最大問題的話,那在這些釘子戶中最強的一位一定姓“市東”,他就是住在跑道中,使成田機場第二跑到打了個彎的住戶,并且已經自此居住了50年了。他家田地就包圍着跑道,目前這戶釘子戶的主人叫市東孝雄,今年已經68歲了。


當市東孝雄被問到爲什麽堅持居住在跑道中時,他回答說:“我家住在這裏已經有一百多年了,一直在這裏種地,到我這裏已經第三代了。”其實從一開始規劃建機場開始,市東表示就沒有打算搬走,政府趕也趕了,甚至還動過手,不過後來政府态度變好了,甚至有些哀求,希望我搬走,拆遷款也是越給越高,從一開始的一億到後來給10億,面對這些條件他都沒有妥協,隻是想守住父輩的土地,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繼續在自己家田裏勞作。


即使是很多人無法理解,市東先生住在這裏每天忍受着飛機起飛的噪音,也不願搬去其他地方。盡管國家多次遊說勸說,都遭到了拒絕,但由于居住地特殊,市東先生家出門就是跑道,政府還是給他修建了特殊的隧道,以便于他出行。


結語:


成田機場自建成以來,目前是日本第二大客運機場,世界第八大貨運機場,與其修建計劃有很大的落差。造成這樣的結果主要原因就是住在跑道中的釘子戶們,如果釘子戶們全都搬走,成田機場肯定能發揮它更大的作用,但到目前爲止仍有釘子戶居住其中,這個期望暫時還不能實現。


雖然釘子戶們各有各的原因不願意搬走,有的是因爲錢财,有的是因爲情懷,願意在機場跑道中居住忍受噪音的困擾幾十年之久,自己生活受到困擾,也給機場運轉帶來不便,然而當這樣的釘子戶真的可取嗎?他們真的快樂嗎?我們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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