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14日星期五

假如我想的不是真的? (辨析心所:不善心相應心所)

 

概念與真實  部分與整體


一天你發現銀行戶口裏無故多了十萬元,你會將這些不知來曆錢當成自己的嗎?


假如有一個想法不停在你心中生起了,你會當這些想法是真的嗎?是你的嗎?


你喜歡自己的人生嗎?在不同的階段,有甚麼人和事你是特別珍惜的?你生活找到生活的意義嗎?


你滿意自己的同行者嗎?平時你對他們的感覺是怎樣的?對你的人生有甚麼影響?


我們的人生是否快樂,同行者是否我們良伴,我們會去些甚麼地方,做些甚麼樣的事,「想法」是其一中個重要的緣起基礎。


阿堅很喜歡用家中一個德國生產的銅煲,家人後來買了一個更好的日本制的,但阿堅仍然堅持用舊的,直至舊的已經損毀了,無論多麻煩,他仍堅持用,覺得德國制的材料比日本好的多,對新的、更好的日本煲,不屑一顧,家人勸他,他會罵他們,同時也會數落新的煲,家人沒有辦法,唯有嘗試去買個新的德國煲,誰知那間德國公司已經停產,於是他們家,就被迫用著那個爛煲很多年。


阿堅的心和情,很可能處在失控的狀態,在用煲的一事上,他對外界已經失去有意義的連繫,進入「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本末倒置」的境界,不能準確接收外界的資訊,也不能準確和外界溝通,他基本上處於內在混亂的世界,無論家人和他說甚麼,經過他的六根運作,都會還原成他最初的印象:「還是德國的好。用德國貨,我會安心些。德國貨是我的選擇,日本貨是不識貨的人才用的,總之,只有德國貨才可以用。」後來家人投降,想買一個新的德國貨,但德國公司已經結業了,阿堅仍然會堅持著自己的印象,繼續用著,忘記了使用銅煲的現實意義,以及和家人的關係。


阿堅的想法很簡單:「德國貨是最好的,是我的選擇,其他的都不行。」


阿堅的心,已經被業痴心所扭曲了,將這個不真實的想法,視為真實,將非常相的,視為常相,將非樂的,視為樂,將非我的,視為我的,將非淨的,視為淨,成果就是他的印象,或者可行稱為「邪見」。


我們都明白,心的失控,和情緒的失控,是導致痛苦的基本緣起基礎。


心的失控,包括胡思亂想,不如理作意等,一般的結果就是一些見解,例如阿堅的這個想法。


情緒失控,過度興奮,包括三種情況:反應過度(+),解離(0)和抑鬱(-)。


遇上人生的交叉路口,或者人生當中任何不如意的事,如果在失控的狀態,很可能走向更艱難的路。


我們先來簡單看莊文清養母莊女士的人生路,她身邊的人和她的緣份都不很深,包括親母(早逝)、繼母(十七歲嫁人後分開了?)、第一任丈夫(早死)、(兒子、五歲早死)、第二任丈夫(離婚),和她緣份最深的,是莊文清,由50年代直到她自己過世。


然而,莊女士沉淪賭海,對莊文清一直不好,小時候照顧很不好,等莊文清工作後,也一樣,莊文清結婚的前一晚,才出現證婚,後來為了賭,更要求分錢後脫離關係。莊文清要出家,她的要求是出家後還必須要照顧她,一直到生命的最後時段,才和莊文清的關係重新融洽,但也不是很親切的那種。


莊文清很大部份的收入,都讓她賭清光了,如果單單看這一生,我們會覺得這是很奇怪的心理狀態,對緣份最深的人,反而更疏遠,甚至更負面,直到最後,她才感到釋然。


參考了過去生,衍藏法師以債主和債仔的關係來形容,但即使是對一個債仔,莊女士的態度似乎也有些不適當,除非在過去生,衍藏法師是一個走了數的債仔,而且她走數嚴重傷害到了莊女士,令她今生再會衍藏法師,既高興(這次債仔逃不了),又沒有信心。


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心和情的狀態。


在業的推動下,莊女士的心扭曲了自己的認知,將血緣關係,視為絕對的關係,對和自己有血緣或姻親關係,但緣份淺的人,建立了不如理作意的常相和樂相,例如,對拋棄了自己的丈夫,和西德的生活,建立了沉淪四相,對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但緣份最深、最好的人,也建立了極差的沉淪四相,來源也可能是來自過去生(債主和走數債仔的關係)所形成的邪見、成見,令莊文清給她一種莫明其妙的不安全感。


這些想法為緣起了她的人生取態,以致明明天堂可以就在眼前,地獄已經遠在他方了,但她偏偏就將天堂變成了地獄,地獄變成了天堂,她已經進入一個對事實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本末倒置的狀態,為自己和身邊的人的將來,緣起了更多的不幸。


實相是,在無盡的生死流轉中,我們和身邊人的關係,遠遠超出血緣關係的限制。


阿堅對德國貨的堅持,莊女士對血緣關係的堅持,和對自己感覺(覺得莊文清靠不住)的堅持,所形成的邪見,在日常中,以不同的形成存在著。


這般可怕的行蘊,值得我們去畏懼和反思:我們是不是和她一樣的如此顛倒?


結果當然是災難性的,緣份最深,代表會經常相聚的,大家互動也很深,會互相影響的,反而自莊文清還是小朋友的時候,就以怨恨的態度對她,在不善業和失控的情緒下,她的認知已經極度扭曲,類似於瘋狂。


如果她的心沒有失控,如果她經歷諸多不幸,如果在丈夫拋棄她後,看到孝順的莊文清,仍然不離不棄,她問自己:「假如我想的不是真的?」「血緣關係不是最重要的?」「她的品性是很好的,我是幸運的,在最孤苦時,仍然有她陪伴?」「她常常給我一種莫明其妙的不安全感,假如這些感覺是假的?」


假如,她推翻的舊有的印象,她會不會改為更加珍惜莊文清,好好照顧她,她也有足夠的經濟能力,那麼以莊文清的際遇和品性,必然會很孝順,她的人生路,雖然不會有大變,仍然會和差不多人的相處,但會好得多,甚至,在莊文清出家後,更加在清明的狀態下,容易在佛法上有所成就。


然而,一般人的心是被業所左右的,是沒有能力超越業的,在失控的心和情下,她不能如理作意,她的潛意識,總覺得,連有血緣關係和姻親關係的人都離開她,一個沒有血緣關係,自己對她也很差的莊文清一定會離開她,漠視了多年來的事實,這也是扭曲了的意識狀態所認知的。


這些感覺和認知的背後,就是過去生的行業所形成的邪見。


所以,這世界是沒有「如果」和「早知」的,她的心,在業,在她自己可怕的行蘊和識蘊推動下,不可自制地,失控了,攀緣出種種負面的思想,衍化出悲劇的存在,今生和未來的。


如果她們之間的債還未了,而莊女士下一生還是悲苦的,衍藏法師如果還有下一生,會不會再和她生活?會不會再一次在被責怪的情況下存在?


面對無盡的緣起,我們應該要起怖畏感覺的。


我們接著簡略分析莊女士的情緒健康。


她的『親母早逝,她由後母養大,後母只讓她讀了三個月書,安排她十七歲嫁人,婚後生了男孩。豈料丈夫肺癆早死,兒子活不到五歲,打擊可想而知。1949年,國內政局變化,她隻身隨同鄉南下香港,無親無故,後來再嫁給莊姓丈夫。』


[猜測:莊女士第一段婚姻遇上很大的苦,她沒有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因為很可能已經處理失控的狀態,心和情緒很可能是解離狀態,因此,和第任丈夫婚姻出了問題,也然不知。]


她後來收養了還是小嬰兒的莊文清,丈夫決定移民西德,由於小嬰兒也要付費,為了節省機票錢,莊女士決定和莊文清留下來,遲些再去,誰知丈夫乘機拋棄了她,離婚後,每月仍然有匯錢給她兩母女。莊女士心懷怨恨,不能自拔,寄情打麻雀,上了賭癮,但經常輸錢,『有一次她輸得一乾二淨,連車錢都沒有,只好走路回家,從九龍行到荃灣,走得雙腿腫痛,一星期不能起床。沉迷賭海四十年的莊媽媽,賭得不似人形!為了賭錢,可以幾天幾夜不見蹤影,是飽是餓、是寒是熱、是髒是淨都失卻知覺。』


[分析:第二段婚姻是一個新的機會,如果她把握得好,完全有機會可以重新找到幸福的。可惜,她的心是扭曲的,情緒是失控的,她有典型的嚴重上癮行為,到了一個忽視基本需要就地方。]


莊女士對莊文清照顧也不周到,有時外出打麻雀,只會煮一煲麵給她就算了,她就是在這種缺乏母愛和照顧下長大,『作為她唯一親人的養女文清,在家無寧日、擔驚受怕的環境中成長。』她試個因為沒有錢交學費而被停學。到了中二的那年,有天莊文清回家發現同學給她的打字機不見了,那時她質問莊女士,原本被賣了錢。


莊女士情緒失控,告訴莊文清她不是親生的,『她老覺得要不是收養了文清,就不會與身在德國的丈夫離婚。她此生的這筆坎坷賬,都算到文清的頭上。』


她的賭癮很深,不能自拔,有時輸光了,也會想盡辦法去將家中的東西變現,莊文清一直都希望她不要再賭,兩人因此經常吵架,後來,她工作了,『刻苦節儉,除了儲了首期,供個小單位、照顧媽媽生活,更不斷為母親還賭債,沒完沒了的賭債。俟準備出家,也先用心安頓母親日後的生活費,更安排每月三次銀行自動轉賬,確保媽媽縱使輸清光,也很快得到生活費補給。孝女用心良苦。』


[分析:第二段婚姻是一個新的機會,如果她把握得好,完全有機會可以重新找到幸福的。可惜,她的心是扭曲的,情是失控的,她有典型的嚴重上癮行為,到了一個忽視基本需要就地方。]


有次,莊女士又起了賭癮,要求賣掉單位,分錢後就此脫離母女關係,但莊文清無論怎樣艱難,一直不離不棄,直至後出了家後,也回家照顧莊女士。


[分析:在心的扭曲狀態下,她提出了結過去的業,衍藏法師沒有同意,這是有智慧的做法,因為業是不會以這種方式了結的,而需要以心的形式了結:]


在她生命中最後的四年,終於沒有再賭了。她和衍藏法師之間的關係,也改善了,在法師的影響下,她也皈依了,也懂得一些佛法,在人生最後的時刻,終於放下了怨恨,法師回憶:『媽媽臨終前對我說:『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掛媽媽,媽媽也不會掛住你。』


終於,莊女士回到了正常的狀態,可惜,身和心已經沒有多少力量,可以供她去提升自己生命境界。


在情緒失控的背後,都有一些見解配合著,這些見解如果未經省察,很有可能是不善的邪見心所,引致心的失控,進一步引發情緒失控,於是,林昭生認為父母會拋棄她,而以自殘為平靜情緒的方法;Apple總是感到別人會嫌棄她,而以自殘的方式來幫助人;Sally也以冰塊來平靜自己對失去親人的焦慮;楊登雄覺得自己遇上意外,影響了工作能力,家人就會拋棄他,好像拋棄他父親一樣,而以酒來平衡;阿曼總是覺得自己會出錯,而且後果會很嚴重,她以不停重複做同一工作來平衡。


假如,他們以如實正知來觀察現實,去除了在心中的陰雲,看清楚早前的想法不是真的,去除了邪見,心就會平靜,於是,智鼠們會看見沉迷的壞處,無子富翁會看見財富真正的用途,林昭生看清楚父母不會拋棄她;Apple看清楚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歡她;Sally看清楚過去親人之間的關係對自己實際影響不大;楊登雄看清楚即使遇上意外,影響了工作能力,家人也不會拋棄他;阿曼看清楚工作總有機會出錯,錯了就補救,沒有甚麼大不了的;阿堅看清楚,其實日本制的銅煲更好用,他不會因為仇日而影響了對日本產品的印象。


但是,在業的推動下,邪見是極難去除的,因為邪見會和慢心和貪結合,變成三種自我的執取:「這是我的,這是我,這是我的自我。」


既然是我想出來,一定是真的。


於是,我們的生命,就一直被這些不知來歷的想法推動著。


正如一個愚痴的人,看到銀行戶口多出了不知來歷的十萬元,就覺得:「這是我的」一樣。


我們要走好人生路,要過得有意義,首在要掌控自己的心和情。


心和情都是健康的,我們有能力去超越,不會盲目相信心中出現的想法,我們有能力經常反省:「假如我所想的,不是真的?」


瞬間的超越,變成可能。


心和情都是健康的,就不需要靠一些想法去生活,不會盲地去責怪、貶低任何人而生活,反而會更容易隨喜他人,對自己和同行者也會有更多的慈悲喜捨,同時,也會有更多幸福的可能,甚至更多超越的可能。


我們可以繼續分析,衍藏法師堅持守護著養母,無論怎樣艱難,一直不離不棄,她走的路是對的嗎?她的情緒是失控的?還是健康的?她的心是清明的,還是混亂的?她結婚是對的,還是離婚是對的?還是兩者都是對的,也是錯的?和養母了結舊緣,是她走的修行道,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她有沒有走多了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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