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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與被獵 皆由無心觸發 |
有心裁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花不發」是因為無效業顯現了(情況一或情況四),「柳成蔭」就是有效業的顯現(情況二或情況三)。人生的迷惘和無奈往往源自於「花不發」、「柳成蔭」和努力的落差,努力卻招來失望,無心之下禍福卻找上門來,這也是說明將感知重點放在由業所控制的「成果」,就等於將自己的幸福寄存於風中,並不是理想的取向,在四種常見的業顯示模式中,情況二和情況四中的行為和成果不相干的。
怎樣才可以破除迷惘?關鍵就是我們要由主力感知外境,內轉成感知內境。
我們要明白,在過去「因」和當下「果」之間,中間還有我們當下的「行為」,假如當下意的行為是帶著慧的善心,能看到緣起和生和滅,無論所遇的是甚麼業因和業果,也能建構快樂或平靜的名色法,也能改善了我們的感官經驗,不會放縱或放棄自己。
業因----行為(正面)----業果
然而大部份人從小到大的感知卻放在了感知「果」的方面,少部份也能感知「因」,這也和外動力的心和情模式有關係,例如,小朋友做家課時遇上了因難,父母的反應如果是不耐煩的,就會責罵他們:「你又做錯了。」(業果)或者:「你真笨。」(業因),這時他們的感覺是很差的,很少會感知小朋友正在努力做家課的行為;如果他們以正面的狀態來感知小朋友的行為,看到了小朋友正努力,那麼同一個業因和業果,他們的感知會是正面的、欣賞的。
同樣,學習各種藝術和體育,如果將感知放在行為的正面素質本身,和放在業因或業果上,學習效果會大有分別。
有時父母卻錯以負面的態度來看行為,那麼效果就更差了,例如,小朋友已經連續做了兩個多小時的功課,已經很努力了,但心急的父母仍然不斷督促,大家都很累了,小朋友一時走神,卻被同樣的走神的父母發現了,大聲責罵,長期以往,小朋友對學習自然會產生一種很深的挫折感,害怕學習。
少數人他們的能夠正面感,注意力放在當下的行為本身,這種人往往能夠發揮很強大的內在心力,他們明白,當下正面的行為可以主導自己的名色法,從而主導感官經驗,無論業因或業果是好是差也不太重要,在美國洛克菲勒的例子中,他因衣著寒酸在照畢業相片時被人叫走了,他主要感知到的不是單止是業因(家境不入流)和業果(當眾被排斥),而是行為(自己有足夠的實力,自然得人尊重,實力不足,被忽視是很正常的)。
正面地看重的行為而不看重業因和業果是解脫道中關鍵的一步,這樣可以看透現象的本質,例如,人的一生是預期壽命超過八十歲,是長還是短?有兩種觀點:
甲:「人的壽命是長的,善人不應該為之苦惱,應該像吃了奶的嬰兒般活著,(無憂無慮),(那麼)死亡就好像不會來臨般。」
乙:「人的壽命是短的,善人應該要為之苦惱,應該像頭被燃燒般活著,(覺知)沒有死亡是不到來的。」
(出自:《相應部》魔相應第4.9經/壽命經第一)
無論是甲還是乙的人生取向,假設所帶來的暫時業果是一樣的,例如壽命都是八十歲,他們都感到滿足,快樂,業果都是有效業的顯現(情況二和三)。
甲的心態(行為)是不去思想,不去面對實相,好像一個滿足了的嬰兒般,一切交由其他人去控制,這種態度明顯不是善業(是痴,所以不是有效業),行為是無效業的,但在有效業的業果(善果)運作的情況下(情況二),暫時生活也無大礙,也過得很「幸福」,大部份人也一樣,只懂得觀察業果,感到滿足就可以了,不去觀察業因,更加不會去觀察行為。
乙的心態是以死隨念的業處去觀察人生,『應該像頭被燃燒般活著』代表了悚懼感,是帶著慧根的善心,他的取態是不將自己的幸福交由不可靠的業和外境控制,不會將自己視為嬰兒,不依賴外境,由於他的有效業(善業報)顯現了,他的感覺也是喜悅和輕安的。
甲和乙其中一位是佛陀,一位是魔羅,那一種態度可以今人喜悅、輕鬆
並且帶著慧根的心所?那一種心態比較值得有慧者去學習?哪種態度才是可取的?哪種人才會更重視養生,保持健康的身心?
凡夫不去想,不面對,將幸福寄存於在人的善業(有效業)還顯現時,的確可以暫時醉生夢死,明明身體出現各種警號,卻視而不見,任何身體健康崩潰,這個行為本身是不善業,愚痴正在不斷地加強,同時貪嗔也在增加,他們太過著重業果,或者太過注意負面的行為,反而覺察不到不善業當下其實正在減弱他過去累積的善業效果,同時也削弱心的力量,一旦他們的不善業(無效業)顯現了,他們將加倍地對不善業產生貪嗔痴,傾向過度反應,正如一個人澆水淋花,只懂得看著水嚨頭和出水口,發現出水少了,將水嚨頭開到最大,但水仍然很少,他看不到水喉中段被重物截住了,最後水壓會將水喉脹爆;又正如,我們不去面對死亡和病痛的實相,一旦虛幻的安全感被現實擊碎,就會驚慌失措,陣腳大亂。
修行人跟隨佛陀的古道,觀察到身心的健康是條件的,是脆弱的,在善業顯現時,正正好更快加厚慧根,同時善心也會加強善業的顯現,他們感受到的快樂,是純正無染的快樂,喜悅和輕安都更持久,力量更強,一旦不善業顯現了,也能不被外所動搖,而且慧根也得到加強,能看透諸多現象的本質:
一、阿甲去禪修,感到很多的苦受,他想:「還是等條件好些再修吧。」試指出他屬於上面經文的四個情況中的那一個情況,他怎樣才能建立正確的態度(正思維)?
這是第四個情況,大部份初修者的慧是劣慧,阿甲也不能例外,所以對禪修的「業因」和「行為」部份是慒然不知的,只會感知到業果,例如,腰腿痛,熱,心煩等;反之,如果是有慧者,修行經驗豐富些的人,對自己禪修的業因(有足夠的善業才能有機會禪修)和行為(正確的禪修方法)能保持強一點的感知,遇上同樣的情況(腰腿痛,熱,心煩等),他們仍然能保持喜悅和精進,業果即使是不善的,對他們的影響也是很低的,因為他們能感知到業果和行為兩部份的感受和思想。
正如一個有經驗的花王,看到的不單止是花叢當下的情況,還看到過去的因和當下自己的行為,所以對著的即使是一堆快枯萎的花,他一樣會感到快樂。
二、當「禪修時心境較平時清靜,有時更加不受外境影響」時,業果是有效業運作了(善業運作了),這時,會有哪兩種可能的情況?當我們清靜時,是否代表我們的禪修方法一定是正確的?
如果「禪修時心境較平時清靜」,代表有效業顯現了,即善業果心運作了,有兩種可能的情況,包括第二和第三種,此時的禪修如果是屬於第二種的情況,那麼代表行者的方法(行為)是錯誤的,但由於善業運作了,果報仍然是善的(清靜的);第三種的情況是比較理想的,正確的方法,同時善業也運作了。
我們要提醒自己,不可以從業果來判斷行為(方法)是否正確,因為第二種情況的業果也是善的,但方法是錯的;反之亦然,如果體驗不好,善果報業不運作,那麼也不代表方法不正確,因為第四種情況是方法正確,但當下沒有善果果報。
三、假如我們在禪修時,被外境引發了散亂,透過精進修持(方法正確或不正確),「修時心境較平時清靜」,從結果來看,起初是不善的(果報一:散亂),後來經過努力,心境變成善的(果報二:清靜),那麼是否代表果報心變了(果報一>>>果報二),我們透過修行改變了業?
根據經文,果報是否呈現不一定和當下的禪修(行為)有百分之一百的關係,有時是情況二(行為錯誤),有時是情況三(行為正確),當下的努力只是眾多緣起的一支,果報二會否出現和當下的努力不是絕對的關係。
也即是說,我們的努力成果,不一定馬上就可以產生效用,我們可以做的是在因地上努力,果地上的成果不一定能夠控制,故此,我們不一定能透過修行就改變業果,有時,沒有正確的修行,有效的業果(果報一>>>果報二)也會出現,有時,正確地修行,有效的業果反而不會出現。
如果我們訓練自己去感知正確行為本身的喜悅,或去感知認識到錯誤行為時的喜悅,那麼不論業果的好壞,我們都能快樂或者平靜。
四、論師設立了一個重要的概念來說明業的運作是由這種心引發的,而我們是不能直接控制這種心的,這種心是甚麼心,試加以說明原因。
針對這個情況,論師設立了一個重要的概念,果報心由意門轉向心引發,而意門轉門心是唯作心,是功能上自行運作的心,我們不能直接控制,我們不能直接改變業,只能累積足夠的條件,讓業自行運作理想的狀態。
我們的遭遇不是當下直接自己選擇的業果,而是由過去無數次的選擇,匯聚成業力,再加上各種條件緣起了當下的業果。
正所謂:「不以成敗論英雄」,我們也應如是訓練自己,不以當下的果報(禪修感到平靜,喜悅等)來判斷自己的方法是否正確,而應以慧觀業以相反的方向觀察,建立一個重要的名色法:專注著腳下的道是不是正道,如果是,就能「看到」將來的成就而感到喜悅,相反,如果是惡道的話,就會看到將來的苦果,並立即警醒自己,無論善業是否運作,這樣,我們就能建立對當下行為的感知度。
五、我們可以進一步思考,在甚麼條件下,善果報心會比較容易運作(情況二和情況三),又在甚麼條件下,不善果報心會比較容易運作(情況一和情況四)?
假如我們總是建立負面消極的心(情況一或情況二),成為名色法的緣起基礎,例如經常抱怨和擔憂,那麼長遠來說,以升職加薪為例,是情況一還是情況二(升職)比較容易出現?對不運作的善果報業有甚麼影響?
如果是有慧者,當然會看到總是以善的心來看因果可以建立善的名色法,長遠來說善業比較容易出現,而劣慧者沒有自主能力,一切由外境所推動,他們的認知傾向混亂,很難有一致的想法。
六、佛陀說放逸是不善業,不善業理應讓人有不善果,讓人感到痛苦;而不放逸是善業,善業理應讓人有善果,讓人感到快樂,但一般人的主觀感受是相反的,安於物質放逸而感到安樂平靜,不放逸精進修行反而感到各種的痛苦,試以《中部136經/業分別大經》來解釋這個情況。
在當下的「行為」前和後分別還有「業因」和「業果」,「放逸」(不善)和「不放逸」(善)都是「行為」的部份,根據四個情況中的第二個情況,在「放逸」的情況上,有時善業作為有效業呈現了,因而人反而感到安樂,而人感到安樂的是因為這個人是劣慧的,只能感知到當下的業果狀態的名色法,如果他是有慧者,那麼他的名色法會帶來完全相反的感受,即會對自己的惡行(放逸)感到悚懼,完全不會有安樂的感覺,正如一個有養生知識的人,在大熱天用冷飲時,會有苦受一樣。
同樣地,不放逸(精進修行)而有苦受是因為情況四出現了,善業(有效業)沒有呈現作用,沒有帶來快樂(業果),而對善行感受不到法喜的人,是因為這人是劣慧者,他只能感知到當下的業果狀態的名色法(痛苦),如果他是有慧者,那麼他的名色法會帶來完全相反的感受,即會對自己的善行(不放逸)感到法喜或安樂,完全超越了不善果報所帶來微細的痛苦感覺,正如一個有養生知識的人,在大熱天不用冷飲時,會有樂受一樣,同樣,有慧者對當下的行為感知比劣慧者大得多,他不需要等待微細的果報心引發的受,也能當下現證法喜。
現在我們可以總結問題的第一部份了:「禪修時心境較平時清靜,有時更加不受外境影響。」
如果「清靜,有時更加不受外境影響」的狀態是一個果報的狀態,那麼不一定是由當下的這個禪修行為帶來的,只是一個有效業的顯現,可能是當下的有效業,也可能是過去的,不代表我們當下的修行一定是正確的,一定能將業果由不善(散亂)改成善(清靜,不受外境影響)的。另外,不善(散亂)不再顯現,善業變成有效業而顯現了,不代表是我們的行為改業了不善業的顯現,因為我們不可以直接改變業,業是自己按條件而改變的。
業是我們的內外境際遇,尤如報團旅行,行程已經安排好了,可以由自己改變的空間不大,修行人能掌握自己的心,對當下的行為能保持高度的感知,所以「業」對於他們來說主要是外境的際遇,一般人只能對業因和業果有感知,不能掌握自己的身心,業對他們來說就是內外境的際遇。
即使不能直接改變業,我們可以加強對「行為」部份的感知,特別是正面行為的感知,以代替對業果方面的認知,那麼我們可以透過善的行為來獲得善的感知,這也是一種善果報業,當力量足夠時,往往可以代替原本的不善果報業,而舊有的不善業就變了無效業,暫時不顯現。
所以,當「禪修時心境較平時清靜,有時更加不受外境影響」變成行為的狀態時,即使當下處於掉舉散亂的果報中,心不斷以中捨性去加以平衡,即使在初段時候仍然達不到平衡,我們對掉舉散舉的感知是很少的,對中捨性的感知是很強的,綜合起來的感知仍然是中捨性的。當一位阿羅漢身體經歷巨痛時,他心的反應就是中捨性的,不快樂也不悲傷,綜合起來的感知狀態就是平靜的,即使他改變不了業報(苦受),但也極大地減輕了對苦受的感知。
行為是當下的業,包括了正面(善業)和負面(不善業)的,對行為的感知也包括對兩者業的感知,有益的行為是增加善業的感知,一旦感知到了負面的,立即停止更進一步去思考,以負面地看就有相反的效果,為甚麼呢?
我們想想,為甚麼人大部份的禪修者,都不能做到正直敬誠地學習某個業處,大部份人在學法多年後,仍然未能完整地掌握某個重要的業處,例如安般念的全部十六個步驟,或者梵住心和無量心全部的觀想?(第一)
第二,一切業的根源來自哪裏,依附於哪裏?怎樣才能消業?
第三,有時人會很衝動地做一些事,不經思考就覺得做一些可以帶來某些好處,例如在核事故時聽聞餐桌鹽可以治幅射引致的病,就一窩峰排隊去買鹽;又例如遇上重大事故,總要快速地將責任歸因於某些人甚至某個因素,以為處理了這些人或某個人,事情就可以順利解決了。根據佛陀的開示,為甚麼會出現這些現象,智者的反應會不會不一樣?
第四,有些人處理壓力的方式就是不會去思考,不停的抱怨和擔心,當一件事過去了,他們又會很快找到下一件事來接力。根據佛陀的開示,為甚麼會出現這些現象,智者的反應會不會不一樣?
接著,我們探究一下能否消除業的問題?要研究這條問題,讓我們再來看一段經文:
增支部4集195經/哇玻經
佛陀說:「哇玻!你怎麼想?凡有身語意從事為緣而生起煩惱、惱害、熱惱者,對已離身語意的人來說,他沒有這樣的煩惱、惱害、熱惱,他不作新業,舊業經一再經感官接觸慢慢地終結,滅盡是直接可見的、可以立即呈現的(Akāliko)、請你來見的、能引導的、智者應該自己經驗的。哇玻!你看見那樣的狀態:由此因緣,來世有能感受苦的煩惱會流入男子中嗎?」
「不,大德!」
「哇玻!你怎麼想?凡以無明為緣而生起煩惱、惱害、熱惱者,以無明的褪去、以明的生起,他沒有這樣的煩惱、惱害、熱惱,他不作新業,舊業經一再經感官接觸慢慢地終結,滅盡是直接可見的、可以立即呈現的(Akāliko)、請你來見的、能引導的、智者應該自己經驗的。哇玻!你看見那樣的狀態:由此因緣,來世有能感受苦的煩惱會流入男子中嗎?」
「不,大德!」
「哇玻!當比丘的心這樣完全地解脫時,他證得六常住處:他以眼見色後,既不快樂也不難過而住於平靜,具念、正知;以耳聽聲音後,……(中略)以鼻聞氣味後,……(中略)以舌嚐味道後,……(中略)以身觸所觸後,……(中略)以意識法後,既不快樂也不難過而住於平靜,具念、正知。當他感受身體終了的感受時,他了知:『我感受身體終了的感受』;當他感受生命終了的感受時,他了知:『我感受生命終了的感受』,他了知:『以身體的崩解,隨後生命耗盡,就在這裡,一切被感受的、不被歡喜的都將成為清涼。』
哇玻!猶如緣樹木而影子被了知,如果男子帶鏟子和簍子來,他將那棵殘株從根部切斷,根切斷後挖開它,挖開後拔出根,甚至小根、鬚根,他將那棵殘株切成片,切成片後切碎,切碎後做成粉末,做成粉末後在風與熱中乾燥,在風與熱中乾燥後以火燒,以火燒後成灰,成灰後或在大風中吹走,或在湍急的水流中沖走。哇玻!這樣,那緣殘株的影子根已被切斷,就像無根的棕櫚樹,成為非有,為未來不生之物。同樣的,哇玻!當比丘的心這樣完全地解脫時,他證得六常住處:他以眼見色後,既不快樂也不難過而住於平靜,具念、正知;以耳聽聲音後,……(中略)以鼻聞氣味後,……(中略)以舌嚐味道後,……(中略)以身觸所觸後,……(中略)以意識法後,既不快樂也不難過而住於平靜,具念、正知。當他感受身體終了的感受時,他了知:『我感受身體終了的感受』;當他感受生命終了的感受時,他了知:『我感受生命終了的感受』;他了知:『以身體的崩解,隨後生命耗盡,就在這裡,一切被感受的、不被歡喜的都將成為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