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浩瀚的三藏,繁複的戒律,精細的業處,要看多少才夠?要守多少戒才夠?要掌握到多精細才夠?
三藏浩瀚,還是生死浩瀚?戒律繁複,還是人情世故繁複?世間技藝精細,還是業處精細?
有時是三藏浩瀚,有時是生死浩瀚,其他情況也一樣。
然而,很多時,浩瀚的生死都不怕,要看多一些經典有些人會感到三藏太過龐大,還藉詞說不是佛說就不須看,是佛說的也不須多看;很多時,人情禮法規則更繁複,要守戒馬上就質疑是否必須,還覺得守戒是執著;很多時,世間各種技藝精微,需要一生來掌握而學得樂此不疲,要多學一樣業處就會推說學好一套就夠,零食花樣永不嫌多,業處兩個也太多。
其實,學多少,守多少和掌握多少,一切視乎我們需要多少才能去除雜相,看清實相。
如實知見、解脫知見能見到現象的本質和實相,不如實知見只會見到表象,粘著於這些表象會障礙了我們觀察實相,也即是以緣起觀察所得的相。
我們可以稱這些干擾觀察實相的想法為雜相,尤如雜音,干擾視聽,雜相干擾了我們認知實相,引發各種不善心,令我們在世間行走時被八風吹得左搖右擺。
雜相能引發「欲」chanda,在欲法中,酒色財戲權能帶來很多的「雜相」,令人誤以真的能帶來快樂,看不到為何越擁有,反而會越渴求、越難滿足的實相,甚至還會認為欲法不障礙修行。
欲法的本質是痴,能引發欲,故名欲法。酗酒的人不會明白「夠」的意思,他們只會一直飲,直至醉倒。
「如實」看到酒不算如實知見,因只能見酒的雜相,不見其事緣,沉迷此道的人會想像出很多的意象來美化酒。
同樣,午夜夢迴間被樓上吵醒了,「如實」看到自己的憤怒和樓上人欠缺公德心,「如實」表達自己的憤怒和意見,同樣也不算是如實知見,因只見其雜相,不見其事緣。
如實知見可以看到酒的事緣,即其實酒並不能真正滿足人,更多的酒反而只會帶來更多的不滿足,令他們追求更多,那些美化酒的說辭更像是砌辭來掩飾酒不能滿足人的事實。
酗酒的事緣是人對酒產生了欲貪,以此依存成為自我,當沒有了酒,欲貪得不到滿足,就會焦慮難安,無酒不歡,必須要有酒才能平靜下來,這時的酒不再帶來快樂,實際作用是平靜痛苦,所以他們會說:「最好的酒不是人頭馬,也不是馬爹利,而是下一杯酒。」對於他們來說,酒本身帶來不是口感上的滿足,而是欲貪上的滿足,他們追求的「爽」的感覺,缺乏了酒就會非常不「爽」,會有失控感,而奇異的是,正正是這些不爽的感覺推動他們去追求「爽」。
同樣地,迷醉於生死流浪的人們對存在也不會有「夠」的感覺,他們有時會期待下段的旅程,一直走下去,沒有完結,以滿足於渴求,如飲海水,他們為了一直爽下去,心須經歷更多的不爽。如實知見生死流浪,我們不再對生死有欲貪,不再依存,捨斷欲貪,沒有了爽的感覺,也就沒有不爽的感覺,這也是旅程完結的時候。
酒無論如何都不能止渴,同理,以甚麼理由繼續無盡生死旅程都不是解脫。
雜相的用處
世俗之美,皆起於朦朧,而消於清明,只需放大細看,沒有一樣不虛假、不醜陋的,然而人卻沉迷得不能自拔,為了能繼續沉淪,人們不單止需要酒色財戲權,更需要邪見假說來麻痹覺知,需要同樣沉迷的人圍爐取暖。
付了款去觀賞魔術表演的觀眾正在看鋸人表演,這是一個流行了百多年的經典魔術表演項目,表演者躺在箱中,被鋸開一半,但仍然在笑和動,在開鋸的一刻,幾歲的小明第一次看表演,感到非常驚訝和雀躍,「嘩!」,而十多歲奉命陪他一起看的姐姐就一臉不屑,邊看著手機邊看節目,但看著非常享受的小弟,又不忍心拆穿,只有口中念念有詞,嘀咕著:「假到死。」魔術表演的本質只是掩眼法,鋸人項目的真實操作在網上可以輕易找得到,已經知真相的姐姐當然不可能再投入去欣賞,她的厭離感覺是自發的。
如果她當時就拆穿這個鋸人的幻象,弟弟的反應會是怎樣?
他很可能會很迷惑,他聽到的真相和眼中所見的互相矛盾,作為觀眾又不能上台驗證,這時兩種感知模式在在心中交戰,直至真相的一方勝利,如果他不是太過沉迷的話會感到知識增長了和很輕鬆,如果他曾經沉迷的話會感到很失落和憤怒,因為生命中少了一樣高興的事。
有些人喜歡幻覺,活著而感到興奮和活力也是因為迷惑於幻象,有些人不快樂只因不喜歡當下的節目,但他們對生命還充滿希冀的,仍然活在節目中;還有一些追求真相的人,他們剛剛被告知生命的實相,他們正在學習新的一套感知模式,但舊有的一套還影響著他們,這是他們最迷惑的時候,當中有人看透了而更加抑鬱,有人卻輕安喜悅,差別是他們對真實的態度,只有珍惜實相的人在拆解幻象時會感到正面的能量,他們不求幻象帶來的喜悅,而只求知真相。
離不開雜相的人
飛機上的座位後有人脫了鞋,將腳橫放在空位上,發生陣陣酸臭味,難道他本人聞不到?還是他很喜歡這種酸臭味?如果是的話,假如有人將幾日未洗的臭襪掛在他面前,他會有甚麼反應?
煩惱引發的無明扭曲了人的意識,以不如實的知和見來經驗世間,結果是心攀緣內外境,造成各種存有,再以依存建造了不善的心理空間,以之為基礎所建構出來的事境和事理都是不如實的,不單止沒有力量,還會讓人沉淪於苦當中;這類人的依存在生活中很容易可以觀察得到,一般是眼望前方卻不是在看,而是在想心事,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一是經常與人爭路和衝撞,一是完全看不到他人,和人溝通時,常常不能理解別人的話,只願意不停重複和確定自己的想法,咄咄逼人,一味要人跟從自己,遷就自己;他們的自我感過強,對別人控制自己極為反感,因而不善心更容易生起,常常錯誤理解別人的話和想法,以「見」來看事情,容易停滯於初步印象所凝造出來的事境和事理,他們沒有共情、同理的能力,他們尤如一個睡行者,依從過去所定的本能,活在抽離現實的空間之中,他們不爽了,於是更著力追求滿足欲貪,繼續依存,所以急需幻象來幫忙。
真理只屬於追求實相的人
如要脫離這種沉淪,第一步就要是建立帶慧根的善心空間,第二步是開發如實知見,第三步是在止滅攀緣,淨化扭曲了意識,直至意識不再扭曲,依據事實來建構事境、事理和事緣,攀緣也同時止滅,苦也就自然終止。
如實知見是「如實」、「如實知」和「如實見」的綜合表達,「如實」是一種求真的態度來對自己和外境,古往今來重要的宗教和哲學都強調人應培育自知之明,唯獨是佛教更徹底地指明,人的意識在沒有自主和刻意提醒下會陷入依存,自然的狀態就是無知的,會扭曲現實,會帶來苦,一般人其實不知道念頭、情緒和各種人際現背後的起源是甚麼,這種不知的狀態又源自於意識在生起處已經被扭曲了,常人的知見的本能就是不如實的,所以,情不知其所起,恨不也知其所終,佛陀稱這種狀態為無明。
「如實」
作為弱者的平民常常遇上不公義的事,被社會上層長期壓迫,他們不單不能隨意搬遷,還要交很重的賦稅,中國歷史上平均每隔十八年就出現一次「人相食」的慘況,為了滿足草民的心願,出現了大量的「青天」故事,如包青天、施青天等等,自唐代起又有俠義小說,這些青天和高人的作用相當於現代的超級英雄:超人、蜘蛛俠、蝙蝠俠等角色,現實世界所沒有的,人們就從幻想世界中去滿足,尤如化𥺁業的產品給人帶來希望和滿足感一樣,只在短暫間滿足永恆虛幻的夢想,人們為求虛幻的爽感,寧願沉淪於永恆的苦,也不相信如實能帶來力量去除苦。
越爽越虛幻,越虛幻越求爽。
一切皆因人的知見由無明所推動,不如實才是人的自然狀態,所以依存的結果就是不如實,因而人感覺到事境、事理和事緣常常有所不同,如實看清這個事實,人們知道背後的推動力是個未知數,因此會小心翼翼去分析現象,不會高估自己,不會輕信第一印象。不如實知見往往急就章地以單一概念去綜合地看一個現象。比如說兩人相戀,如實知見是以分析的角度去看兩人的條件是否合適,並且在任何時候都重視培養良好感情的基礎,因而懂得感恩惜福,這種人對身邊人生起了一些負面情緒,自然會容易生起警覺心,自我觀察、分析情緒的來源,然後會發現原來是不自主地生起了負面情緒,在強大的善心法則作用下,很容易捨斷負面情緒;不如實知見往往懶於去分析,以「真命天子」來看對方,視對方的「好」為「天命」,為「必然」,不感恩、不惜福,結果可能和不合適的人生活在一起,以互相折磨來渡過餘生,這種人對身邊人生起了一些負面情緒,自然會容易生起進一步的嗔心,因為和偏見是相合的,所以他們不會去自我觀察情緒的來源,只會到更加以單一概念綜合地去確定對方是負面的,變得更加負面,難以自控。
智能和高估自己的程度有甚麼關係呢?是高智商的人傾向高估自己,還是低智商的人傾向高估自己呢?調查結果和古人的智慧差不多,「知不知,是智也。」原來低智商的人傾向嚴重高估自己的能力,比高智商的人高得多,所以這也成為一個愚痴的人身份象徵。其實除了智商外,情商更有能會有類似的影響。
古希臘一位哲學家曾作了一個比喻,智者的知識比較豐富,以圓圈來表示,圓周內代表他的知識,而圓周外的範圍其實代表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由於智者的圈比較大,所以他知道自己無知的範圍也比較大;愚者的圈很小,代表愚者知道的圓周外的範圍也相應縮小,所以他們知道自己無知的範圍小得多,尤如一雙井底之蛙,在一方天地中,唯我獨尊。
不如實的人常常缺乏自我了解,不知道自己的無知,還以為對事情很了解,先入為主地想像了一些事情,以其想像出來的雜相代替觀察現實,感知模式以自我為中心,這種人對人對己都是禍害;更危險卻是知一點但又自以為是的人,他們無視於無知的危險,以為想像的對於現實的,例如那些紙上談兵的專家;只有智者知道自己力之所及,他知道所知道的,也知道力之所不能及,對不知道的也知道自己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更知道所知道的範圍和程度,不會高估,他們還知道有那些人在哪些方面比自己知得到多,並懂得合作共贏。
無明是佛教中的其中一個核心觀察,我們所有人都被無明影響著,因而不知不覺中意識被扭曲了而不自知,以為世間有常、樂、我、淨,如實確認無明的存在,了解其影響,知道怎樣以智慧來對治,所謂自知者明,確認意識會受無明影響是智慧的開端,去除了無明的影響,意識才能如實地了解世間。
佛陀告訴我們,生命的實相雖然簡單,只是深得很,未清靜心的人,未培育觀智的人,根本沒有可能看得清楚,我們應該如實知道這兩個層次的無知,也即是,原來每個人都會在不自主、不自知的情況進入無明的狀態,相信無明給予的感官經驗,並且有相應的反應,接受了無知這個事實,其次是即使我們是知的,究竟知的程度是多少?
消滅無明的方法是開發「明」,我們常常對出現在意識當中的印象、想法、感覺有所反省,習慣再三去求證,不會先入為主,不會全盤接受社會、文化或傳統預先設立的相,更重最的是,我們會「明」於現象背後的緣起基礎,我們看到苦的時候,同時也卻看到了苦的成因和苦的止滅,更找到了滅苦的方法。例如,遇上了惡意的「批評」, 只著眼於表現將會是非常難受的,但如果能看清這些惡意言行背後的緣起,那麼我們的苦將於是有限的,更難得的是會有發現解決苦的可能。
不如實,依存,以虛假的概念來建構事境和事理,以得到掌控感和平靜,以各種概念來自我否定,如「運氣差」,以此不善心的基礎心,容易灰心失望,失去自信,抱著這種人生觀的人,一般會停滯不前、怨氣沖天的那種人,總是為自己的不幸找原因來怪責他人,而他們總是能夠找到,因而生命總是會繼續停滯不前,情緒不佳,經常焦慮不安,是身邊人的詛咒泉源。
以求真的態度來看世間,我們依據的是實相,而不是自行建構出來的事境和事理,是一種客觀的態度和工具來分析現象,看事情不以個人喜好、立場去看,看清表象和緣起基礎,前提是我們已經去除了無明,。
如實而不從虛,認真省察事緣,自主而不依存,因為如實可以帶來力量,幫助我們跨越困難。
以如實來審察個體層面(身體和精神層面)的現象,可以釋放這個層面的力量,讓我們有所得益,例如學習了養生的知識,並親證了這些知識,掌握後我們的精神和身體都會有所得益;以如實來審察律則層面的現象,例如我們學習到了相關的待人處事的技巧,提高了情商,人際關係得以改善。
「以身作則」的律規就能釋放巨大的力量,在日常生活中是常見的,例如一個要求同事準時的老闆,自己準時同事準時的動力也會更強;有一個校長要求學生不要浪費食物的,他的方法是學生用飯時站在回收筒側,收取學生的剩飯,當著學生們吃掉,效果是短短幾天全校的剩飯大滅九成多,一段時間後,剩飯又多了,校長又會再次站回崗位,很快剩飯又會下降,直至成為校風。
以如實知見來審察法則層面的現象,我們同時看到了現象的表象和本質,例如經驗到了業的運作,我們時時安心於行善,禮敬三寶,將能釋放出過去的福德力量。
簡單來說,如實態度的緣起基礎是善心,偏向取實相;習慣於不善心的人緣起不如實,偏向取雜相。
「如實知」和「如實見」
故事中的驢子如實地依靠了個體的經驗,但它並沒有深入去觀察受到頂禮膜拜的事境、事理和事緣,它觀察的事境是片面的和主觀的,並不清楚為甚麼受到膜拜,也不清楚第二次為甚麼被責打,建基於事實的觀察只是如實的初步條件,如實更需要綜合考察,而且不能只依靠經驗或只依靠知識,所以它應該早點向僧人請教,就不會胡塗了。那麼它為甚麼又不早點去請教呢?這是因為它生起了無有貪想離開,又生起了我慢因而高估了自己和低估了別人。
一切現象都是緣起的,如實知見所有的現象,也就等於必須以緣起的角度去觀察、思維和了解一切的現象,而不是以成見去觀察,並以正確的概念去掌握實情。
我們必須要開發「如實知」,先學習有關緣起的知識,了解到緣起的思維必然是分析性的,背後一般是以帶有慧根的善心為基礎的,再以所獲的知識來觀察世間,印證知識,即「如實見」,這是如實知的最基本的意思,如實知見可以幫助人了解真實,找出現象的真實因由,有助於解決問題;相對的不如實知見就不是以緣起的角度和觀察、思維和了解現象,而是以虛假的角度、概念來觀察、思維和了解一切的現象,背後一般是以不善心為基礎的,而且這個概念一般都是非黑即白的,不能由自己掌握的。
先有知識,才能正確明白自己所經驗的。
有很多標籤加在了驢子身上,有時是「佛像」,有時是「惡運」,驢子是控制不了,它受到膜拜或惡打都和他本身的關係不大,而且是時好時壞,這是非常和非我相;我們也一樣,不但控制不了別人加在身上的標籤,甚至很多時在不知不覺加了很多的標籤在別人身上,自己也不知道。
當我們很當自己是一回事,這時我們是無知的,苦也隨之而來,當我們如實看到自己的事緣,我們這時是正知的,不會當自己是一回事,苦也隨之消散。
一天上班被上司責罵了,我們憤怒了,更容易忽視一個事實: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其緣起是非常複雜的,如果我們不如實知,不了解相關的概念和知識便很容易有邪見,看不清楚上司責罵的對象是我們背後的緣起,正如路人頂禮的是驢子背後的佛像,再看深一點,路人頂禮的對象真的是一尊木頭加金漆的像嗎?其實當中的事境、理、緣其實深得很,要看明白一點都不容易,如果我們被罵了但馬上去如實知見,又怎可能會憤怒得起?
同樣,文章個案中的攝影師的如實知見是有限度的,他還未通達,知見不能一致,他起初知識不足以理解所經歷到的,因而心心不憤,放不下。
在攝影師來看,事境是他被欺負了,而被欺負的理由即是事理,一個未有影響力、未成功的商人,有時會遇上惡客,會被欺負、拖數,這在商界是必然會發生的,他是先是如實知,然後是親證被欺壓,是如實見第二層倫理律則的力量,攝影師作為一個生意人也是知道的,生意上不須要每次要賺,合同是保障相方的,不只是保障自己,保當實力,能長期運作更加重要,如實知律則層面就能釋放其中力量。
如是,他看出了《賤人》的虛幻才改為《賊》,看出了《賊》的雜相,才能改為《小偷》,同樣後來改成《不義而富且貴》,這些都是雜相;心境提升後,改為《浮雲》,隨著緣起城來越深,他徹底看出過去的事是虛幻的:「老闆不是在欺他,而是欺他背後的緣起條件。」他放下了,慢慢從實不從虛,由虛幻走到了如實,放下了一些雜相,緣取有限度的實相。
心粘著雜相就會障礙如實知,不再追求真相的知識。
同理,如果江康夫在止禪完滿後修習觀禪,親證過去生自己的那些行為造成了今生的被冤枉的果報,他才可能可以釋懷。
未能通達的如實知見
享受魔術表演的弟弟,不如實知見故,才能享受雜相;而不屑的姐姐,對魔術只有少量知識,沒有實際經驗,她其實並不了解魔術,更談不上表演,同樣是如實知見,不了解魔術的吸引之處,她同樣困於雜相,不同的是生起了嗔。
攝影師有了如實的態度,有了一定的如實知和如實見,去除了相關的雜相,如「運氣差才遇上這商人」等等,他如實知見了這行業的緣起基礎,他的情緒也沒有受多大的影響,很快也平靜地接受了緣起的必然,自尊心也沒有受打擊,只是客觀地分析了自己的情況,主動地提出解約,這是第二層面如實知見帶來的智慧。
多年以後,隨著心境的提升,如實知見的力量提升了,達到了法則層面,當年的小小苦楚,成了多年以來的津津樂道的小故事,很快就以七十萬元的代價結束了這場風波,他也繼續在自己喜歡的事業裏發展,沒有受到絲毫的打擊,二十多年後,兩人的地位和名聲都提高了,再以區區數目解決,也算是結個善緣,皆大喜歡了。
但他的如實知見的對象並不夠深入,在外相方面,他就不明白,為甚麼在眾多的攝影師和商人當中,偏偏是他們兩人遇上了?要了解攝影師被欺負的緣起基礎,就要如實知見第三層法則力量,這一層的作用更加強大,在緣起法則的業力影響下,他遇上了富豪,兩人過去的怨憎苦的業力成熟了,他果然被欺負和拖數了,正如他過去也曾欺負和失信。
攝影師如果只是停留在第二層倫理律則,他只會感到一種道德的優越感,如果他能更進一步,看到法則層面的律則,他會看到了緣起層面的業力,推動著兩人發生沖突和結怨,結果是攝影師長年嘲笑富豪的肖像,他以如實知見發現這種發洩是沒有意義的,還會再結下更多的怨憤,設想如果富豪當天看到的題目不是《浮雲》,而是《賤人》,那麼這件事恐怕會有更多不好的結局。
不能通達「知」和「見」,知識和經驗不夠深入,就看不到苦的緣起基礎,將來承受苦果就是必然的,但既然有緣起基礎,那麼當這個基礎消失時,苦也會消失,看得清的人,小苦小受,大苦快受;看不清的人,小苦大受,大苦長受。
以一粒米為總結,米是根和緣的堆積出的現象,其表象充滿雜相,實以明解,扭曲的人只見堆積的外相,見米而著了米的相,米就是米,於是生起了泰國米好吃點還是越南米好吃的爭論,故世人注意於事境和事理。
如實知見者見米不著於米的雜相,知、見米相只是表象,是雜相而不是事緣,親身省察涉及光的各種根和緣,米的根與緣才是真正的米,如實知見米的內在結構,外在緣法,和一切有關實相,他們通達了,不再被米的雜相所迷惑。
通達了酒的實相的人,去除了酒的雜相,不可能再酗酒;同樣,通達了生命實相的人,去除了生死流浪的雜相,也不可能再流轉於生死之中。
禪修時的如實知見
禪修時的「如實知」特指學習和「自我」有關有名色法則、緣起法則、善惡法則、業力法則的知識,屬於概念層次的了解,這時比較注重學習法的知識pariyatti ,我們知道了所有和身體、精神結構的知識,比如說身體(色蘊)的基本構成是二十八種色法,心理(名蘊)的基本構成是八十九心和五十二心所,心理活動的過程有可以根據六門分成六門的心路歷程等等。
「如實見」「自我」是用來觀察內外境,學習如實知讓我們親身體證到緣起法則,這時同時著重學習法的知識和修證,稱為行道patipatti,我們如實地修習止禪和觀禪,觀察上述有關五蘊、六塵和各種緣起緣滅的知識。
當學法至圓滿,修證至圓滿,如實知和如實見一致了,所有相關法的知識被親證了,知見合一了,我們才能真正看清身心,才能通達pativedha,徹底明白實相,破除了一切的雜相,才能察見所有苦的緣起基礎。
這時我們將同時體證到世間有兩個層次的真實,一個是世俗諦的,我們看到的是現像的整體表象,例如人是完完整整的;一個是勝義諦的,我們看到的是現象分柝後的本質,例如看不到人,只見五蘊,如實知見能分別或同時在這個層次的真實運作,我們看到當下的五蘊和過去生和將來五蘊的連系,真正看清緣起,並釋放法則之力去脫離各種困局。
人困於雜相之中故有煩惱,而如實知見通達了煩惱的根源,沒有情緒上的紛擾,安詳從容。
生死流轉是無量的,因而雜相也是無量的,繼續放逸就繼續沉淪,也是最自然的。要徹底通達生命的實相,我們要不放逸,這是不自然和需要刻意的,要認真學習正法pariyatti,即聖典中所有有關戒定慧三學重要的教理;生死惱煩都不怕,我們更不會覺得學習正法是煩瑣的,因為不徹底學習就不能夠通達,我們仍會不斷地被困於雜相。
其次,我們會完整地實踐正法中所有的修行業處,學習生活技藝都用了無盡時間,我們更不會吝嗇於一點時間和精力去修習,因為不徹底禪修就不能夠通達身心的實相,我們將繼續無量的流浪,卻會因為放逸而不自覺時間的消逝。
教理是修證的基礎,修證是切身體證教理的基礎,兩者同時是通達的基礎,通達後才能透徹地了多解教理和修證。
直到修行至完全通達了才算是「悟了」,教理和實踐互相圓滿地、透徹地相融,知見合一,這時,在一切的雜相之前,我們將巋然不動。
浩瀚三藏,繁複戒律,精細業處,通達為止。
或問:「通達所為何事?」
『一切的解說,一切的請教,一切的依止,一切的傾聽也是為了此,此即心以無依而得解脫。』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