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2月24日星期六

紅塵白浪兩茫茫

世間法靠不住了,又掌握不了出世間法,面對存在的壓迫,只有茫然才能稍微麻痹感知。





問:修行多年了,每天都會修習觀呼吸兩次,每次四十五分鐘,平時能覺知自己開心和生氣的心念升起,以前禪修還能感覺到平靜快樂,現在只有平靜卻沒了快樂,這段時間禪修毫無進步。以前去玩還能感到開心,現在對所有都失去興趣,每天感覺都是在混日子,都處於沒快樂又沒脾氣的生活狀態,感覺現在是混吃等死,這樣下去會不會抑鬱?我是不是哪裡修錯了?


這個經驗其實很多修行多年的老參都有,自覺一方面看透世情,對世間的追求失去了欲求,而另一方面在修行上又沒有進展,有些人會擔心出家後年老後一事無成而不敢出家,憨山大師形容為"紅塵白浪兩茫茫"。


何謂 "兩茫茫",第一是對出世間的佛法(白浪)缺乏追求的能量,第二是對世間的欲法(紅塵)缺乏追求的能量,兩者的合成作用就令人活得像行屍走肉。


如果我們細觀佛教造像,會發現大都咀角帶著微笑的,修行的理想狀態是放鬆和愉悅的,而不是像僵屍一樣。


針對第一個問題,解決的方法就是建立對佛法的欲和動力,並以建立心理上的滿足感和愉悅代替對世間欲法的追求,也是處理第二個問題的方法。


怎樣取得進展:以四念處業處為例


身念處的業處除了入出息念的首四個階段外,還包括四正智(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住坐臥往返中保持正念)、可厭作意(三十二身分)、觀四大、九墓墟觀等等,並觀察這些現象的生滅相和分柝相。


要取得進展,我們修習了入出息念後,應繼續完成其他的業處,建立對身體更深入的念。


禪修者最理想的學習方式是跟隨如法的導師指引下完成業處的訓練,有些步驟需要較有經驗的導師,例如可厭作意,跟據實際經驗,絕大多數學員都會感到愉悅,有極少數感到恐懼的導師就是指引修習觀四大,甚至完成心念處的修習後再回來重新可厭作意。


在參與共修的情況下,眾多學員每完成一個就接著下一步,就樣會有進步的感覺,也會較獨修更容易建立對法的追求。


其後,你可以進一步學習受念處,包括觀察兩種身受和三種心受,在觀察受念處的過程中你也可以學習怎樣開發精神上的悅受和平靜感受。


其後是觀察十六種心,再其後的各種法念處的所緣。


辨析平靜


平靜有善心相應的和不善心相應的,不善心的平靜本質是冷漠,心理上是"昏沉和睡眠"心所在作用,善心的平靜是中捨性心所在作用。


"兩茫茫"所說的本質是"昏沉和睡眠"(巴利語thīna-middha)屬五蓋之一,是人最根本的煩惱之一,作用時心對所緣會失去把握,提不起興趣,看不清所緣,即使想看清也沒有力量,最有力量時人直接昏睡,兩者不單止令心不能被培育和修行,甚至連不善法也沒有興趣,所以題主會感到對欲法(錢、女性、刷手機等)也失去追求的動力,有了等死和抑鬱的感覺,聽法時昏昏欲睡,有些法即使聽了很多次也掌握不了,在不善心的狀態時心不具可造性,尤如朽木。


中捨性(巴利語tatramajjhattā)只有善心時才有,作用時心總能在諸境中找到平衡,從而得到平靜,以中捨性為基礎,心更容易生起喜悅和樂,聽法時精神奕奕,很容易便掌握法義,中捨性是一種動態的平衡,禪者只會感到生機勃勃,對於善法如幫助人、學法有很大的興趣,只有在善心的狀態中心才具可造性,尤如良木。


怎樣開發法的樂趣


首先,遠離不善法,盡可能完成上面所說的業處,用功本身是很有滿足感的,就好像跑完馬拉松全程一樣,訓練過程有點苦,總體來說很有滿足感。


其次,要常常享受法樂,你需要去培育禪定。


有了初禪,你將能輕易將心導向善法。掌握了二禪你將隨意感到喜悅,三禪可以享受輕安之樂,四禪可以樂受平靜,還有無色界定,也又有好處。


心在禪定中得到滿足,就不容易去追逐各種欲樂,但又會對善法保持喜悅,例如你聽了一個道理,覺得贊同,你會抱著喜悅的心去實踐的。


最重要的是有正確的決意,發大精進心去掌握所有的業處。


面對生活中的各種壓迫,初修們常常感到有很大的動力去學習和遠離世間法,對各種環境和人的挑戰都有較大的容忍力,一旦有了基本的認識,能夠應付到當下的處境就會停止繼續深造,對法的認識就流於表面,比如說,四念住只修了觀呼吸,其他的業處都沒有掌握,生活上慢慢失去對環境和人的容忍度,會較容易因追求世間法或小事而放棄學法。


關鍵是世間的壓迫不會稍停,一方面老參們對世間厭倦感已經確立了,難以逆轉,另一方面又對修行失去動力,於是就會以昏沉兩個心所來麻痹感知,就會紅塵白浪兩茫茫,混著日子,等著最後的一刻。


人總有超脫的基本欲望,不想總是安於現況,滿足了超脫才能感受到快樂


既然放棄了對世間法的欲,唯一可行的是建立對出世間法的欲,我們應當堅守離苦的初心,依隨佛陀的正道一直走,就能破除這種茫然的境況。 


下次布薩日是三月九日



2024年2月9日星期五

都說思想自由,那我決意堅持邪見可以嗎?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虔誠本身就是高尚的嗎?


有些人說:「我不會做壞事,我相信做壞事是沒有惡報的,所有的惡報都是隨機發生的。相信這個想法是我的自由,我會堅持的。」


假設這些人在行為上完全沒有毀犯法律,那麼他們算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們先考慮以下的情況:


四兄弟去了超市,兩個有正見,兩個有邪見,兩個偷了東西。


正見:世間有業,偷東西是惡業,必有惡果,即使當場沒被抓。偷東西的人是傻瓜。


邪見:世上沒有業 偷東西只要當場沒被抓就算沒惡果。不偷東西的人是傻瓜。


以下哪一個最理想?哪一個的惡業最重?

老大有正見,沒有偷東西:最理想。

老二有正見,但偷了東西,明知故犯。

老三有邪見,沒有偷東西。

老四有邪見又偷了東西。


我們先看最不理想的情況:


常識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但在佛學中,兩個偷東西的人當中有正見的比有邪見的好一點,為什麼呢?


老二有正見,知道偷東西是不對的,會有惡業的,他偷了後很可能會生起慚愧心,下次就不偷或偷少一點,另外,偷的時候會自制一點。


老四有邪見,認為偷東西沒有所謂的對或不對,沒有惡業的,他偷了後很可能會生起更強的惡念,下次多偷一點,然後惡向膽邊生,做更差的事。


對於做業的人本身,有正見比較好,所以是「明知故犯,罪減一等」。


大家對這個邏輯有什麼看法嗎?


然後就是沒有偷東西的兩兄弟了。


老三有邪見,但沒有偷東西,老二有正見,偷了東西,哪一個沒有哪麼差?


這一點的關鍵在於 「邪見」和「偷東西」哪一個惡業比較重。


在法律上明顯是偷東西比較重,要判刑的,在佛學上呢?


邪見更重,因為有了邪見,人會犯更多更重的業。


關於邪見,佛陀開示道:「邪見者、邪見行為的受持者,他們以身體的崩解,死後已往生苦界、惡趣。 」(《中部》十二經)


打個比方,有兩個人,一個有未期肺癌沒有吸毒,另一個健康但在吸毒,哪個狀態比較差一點?


《清淨道論》提醒我們:「當知邪見是最上的惡。」


導致惡趣的業已經是最差的業了,所以邪見本身就是很重的惡業,換個說法:邪見再加什麼都不會更差了。


上述的堅持邪見的老三和老四沒有毀犯任何法律,從世間法的角度絕對算是良民,社會上多些良民是大眾的福氣,是值得慶幸的。


但堅持邪見的老三和老四卻對自己很殘忍,容許邪見增長會自己帶來很重的惡業。


具足正見的人會看到他們實質上是非常可憐的,需要發放足夠的悲心,並要保持安全的距離,以免自己的正見被影響了。


附錄:其他邪見的例子


「他是邪見者,有顛倒見:『沒有被施與的,沒有被祭祀的,沒有被供養的,沒有善作惡作業的果、果報,沒有這個世間,沒有其他世間,沒有母親,沒有父親,沒有化生眾生,在世間中沒有正行的、正行道的沙門、婆羅門以證智自作證後告知這個世間與其他世間。』」(《沙拉經》,中部41經)。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下次布薩日是二月二十四日


2024年1月25日星期四

禪修時見光應該怎樣處理?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禪修者常常經歷到光明,究竟是什麼一回事呢,


光明可以分成兩大類別:外在的和內在的。


一、外在光明


如燈光、陽光等等,這種光是眼根的所緣(經驗對象),當光綫撞碰眼根時,如果眼識生起了就會看到光。


其他的耳、鼻、舌、身各有所緣,耳的所緣是聲音不是光,所以耳是經驗不到光的。


意根的所緣除了法塵外,意根也能經驗到光、聲音、香、味道、觸碰,經驗的方式是各個感官上的微細感應物質來經驗五塵,稱為五淨色。


二、內在光明


禪修時經驗到來自物質的光,其實主要來源是各個感官上的淨色,這種光是明亮,透明,沒有特定顏色,有時成粒子狀,一般比較固定。


精神上的光主要是意根上的感覺,有些是回憶所生的概念,比如說你看了上圖幾十秒後,閉上眼回憶這束光,你就 "看"到了光,這時的光仍然比較鮮明,你堅持回憶兩、三分鐘後,畫面慢慢會失去鮮明度,變得朦朧了,這時你再張開眼,再看看,再閉眼,畫面又會再清晰一點,隨後又會再朦朧。


這種光本質是概念,是法所緣,由意根所感應。有些同修打坐時,常常會出現各種具形態、有顏色、不規則的圖畫,其實是過去的記憶無規則的呈現,是很正常的。


除了"見"光外,其他類別的回憶也能浮現,如聲音、味道甚至觸覺等等。有些同修打坐時會感到有人觸碰,原理是一樣的。


特殊的見光


除了上述常見的光外,有時打坐時會「看」到另一種光,刺激源不是外來的光或記憶,而是聲音、味道等其他的所緣,這種情況醫學稱為共感現象(synethesia),現時發現了八、九十種共感現象,常見的有視聽共感,人聽到聲音時,大腦除了聽覺區受刺激外,視覺區也會受到刺激,於是心中會共同呈現有規則的顏色模塊,有時打坐時外來四種根塵刺激也會轉化成各種的光。


同理,聽到聲音可能也會引發嗅覺,有些人打坐時會聞到檀香的味道,有些人聞到香味會見到人影等等,都是意根將五塵混合出的感官經驗。


可按:共感現象連結


三、心之光


   "比丘們!心是光明的,未聞法修行、心被雜想煩惱沾染的常人不會如實知道這事。因此,我說:『這些人的心未經培育。』"(《增支部》1集51經)


「pabhassaramidaṃ, bhikkhave, cittaṃ. tañca kho āgantukehi upakkilesehi upakkiliṭṭhaṃ. taṃ assutavā puthujjano yathābhūtaṃ nappajānāti. tasmā ‘assutavato puthujjanassa cittabhāvanā natthī’ti vadāmī"ti. paṭhamaṃ.pabhassaramidaṃ. 」


"Monks, the mind is luminous.  Those unlearned people with a stained mind do not understand this.  By this I say their minds are undeveloped."


佛陀在《增支部》的這段開示談及善心時意識其中一項的本質:"光明"(巴利語:pabhassara)又有"發光的","明亮的"和"清淨的"意思,這裏的光明指心本身是光明的,是光的源頭。


節一、二提及的光(巴利語:āloka)是心注意的對象,而不是指心本身是光明的,兩者是不一樣的。我們注意到雖然中文的翻譯都是光,但兩者的巴利語是不一樣的。


只有特定的善心狀態心才會是光明的,只會出現在經過訓練,心沒有被雜想煩惱沾染的禪者的心,經過訓練但心被雜想煩惱沾染的禪者,其心不會光明,重點是心沒有雜想煩惱時是光明的,經過訓練的禪者能夠準備辨認出這個狀態:「此心光明。」


其實日常用語中我們有「前途光明」,「光明磊落」等說法,就是形容這個狀態。


要注意的是這裏的光不是指實在的光,而是一種感覺,屬意根的所緣。


有些論師就認為離五蓋(貪、嗔、掉舉、昏沉、疑)、禪定和具足智慧時的心才算是光明的。


黑夜時禪者心感到光明時,甚至不用開燈也能準確行動和拿取物品,靠的是意根而不是眼根。


四、見光後反應


不要迷信和過度解讀,不要相信有神靈降臨或被靈界眾生打擾,一定要正解,如果實在不明白,就要提醒自己: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常見是修習觀呼吸的禪者見到了光,仍然去看節一節二提及的光,這時他們的所緣由呼吸改了去看光,這樣專注力會下降,同時光會變化和消失。我們不建議這種作法,如果見光了,應該繼續注意呼吸。


我們應該不要看去這些光,繼續專注呼吸,提升專注,直到心沒有了五蓋,心本身的光明出現了,並穩定了,然後將心之光和所緣之光融合,安住於禪定當中。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下一次布薩日:二月九日

2024年1月10日星期三

入出息念和四念處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失念的𣊬間:淪為魔羅之食


入出息念或觀呼吸是當代很多的禪修體系都會使用的,佛陀本人也很推崇,在世時常常開示弟子們修習。


佛陀在《 般涅槃大經》中曾說: "比丘們!而哪些是那些被我證知後教導的法,凡被你們善把握後,應該被實行、應該被修習、應該被多作,如是,這個梵行會是長時間的、長久住立的,那會是為了眾人的利益,為了眾人的安樂,為了世間的憐愍,為了天-人們的需要、利益、安樂呢?即:四念處、四正勤、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支聖道...."             《長部16經 》(相對應經文長阿含


在眾多的業處當中,有那些佛陀認為是特別重要的一共有三十七道品,四念處名列第一,同時也包含了其他的業處。


既然入出息念這樣重要,為何佛陀在《般涅槃大經》中提及四念處,但沒有提及入出息念呢?四念處和入出息念有沒有關係?


什麼是念?


"念"字,上為"今",下是"心",論師認為指"心當下呈現"(presence of mind )的意思,念的相反狀態是不呈現、不覺察、不覺知的自動他的狀態。

念的特相是注意,知道,留意,有了念就會有記憶,例如一個盡責的保安員,注意著每一個經過的人,並能在短時間內回憶起來。

《無礙解道》認為:"為了心的住立而以念為根。"(No.107: satindriyaṃ upaṭṭhānaparivāraṃ hoti)

念呈現的時候人是不可能進入自動運作狀態的,不可能放逸的,不善心也不可能作用。

為什麼佛陀選擇呼吸為入手點來建立心的當下住立?

呼吸是人體結構中少數可以自動又可以自主的系統,我們不操控時呼吸自動運行,操控時又可以主導呼吸,以呼吸為伴隨的禪修可以時時提醒我們不要自動化,這樣不善心就不容易生起和作用。


什麼是入出息念的所緣?


入出息念共有十六個階段,涉及呼吸和十六個所緣。


第一、二個階段,經文的表述這樣的:

1. “Dīghaṃ vā assasanto ‘dīghaṃ assasāmī’ti pajānāti, dīghaṃ vā passasanto ‘dīghaṃ passasāmī’ti pajānāti

2.rassaṃ vā assasanto ‘rassaṃ assasāmī’ti pajānāti, rassaṃ vā passasanto ‘rassaṃ passasāmī’ti pajānāti;


1.當吸氣短時,他了知:『我吸氣短。』或當呼氣短時,他了知:『我呼氣短。』 

2.當吸氣長時,他了知:『我吸氣長。』或當呼氣長時,他了知:『我呼氣長。』 


即在了知呼吸的同時,也注意呼吸的長短度,禪者需要觀察和了知(pajānāti,義即辨別)的是呼吸及其長短,是雙所緣,這兩個階段屬於觀呼吸的階段。

入出息念只有首兩個步驟是觀呼吸的。



第三至十六個階段,經文以另一方式表述:


3. ‘sabbakāyapaṭisaṃvedī assasissāmī’ti sikkhati, ‘sabbakāyapaṭisaṃvedī passasissāmī’ti sikkhati;

他培育學處:『經驗著全身,我將吸氣。』他培育學處:『經驗著全身,我將呼氣。』


禪者在第三個階段,觀察和經驗的主要對象不再是呼吸,而是 "息全身",即整個呼吸的過程,呼吸只是一個載體,不再是觀察的主要對象,這時的呼吸成了背景音樂,禪者雖然仍要辨別是呼氣還是吸氣,但呼吸成了次要的所緣。


入出息念和四念處的關係


四念處的中的業處


佛陀指導我們,修習入出息念的目的是比丘住於在身受心法隨看著身息心法:

"熱心的、正知的、有念的,調伏世間中的貪婪、憂後。"

而在《大念處經》(《長部》二二經)中,佛陀開示修習四念處的目的是分別建立 "有身"、"有受"、"有心"和"有法"的正知,並且:

"他的念被現起,最多為了智的目的,為了朝向念的目的,住於無依止的,以及不執取世間中任何事物。"


可見兩者是高度相似的。

《入出息念經》(《中部》第一一八經)中陳列出十六個階段的所緣包括:


1.長短息,全息和微息。

2.喜(行蘊)、樂(心所:受蘊)、心行(心所:行、受蘊)、寧靜心行(心所:行、受蘊)

3.心、喜悅心、集中心和解脫心,四者都屬於心(識蘊)。

4.隨念無常、離貪、止滅和捨離。


第一套四法屬於色法層面,第二套屬於心行(心所),第三套屬於心,第四套屬於法所緣。

第一套四法相應於身念處,第二套相應於受、法念處,第三套相應於心念處。

第四套相應於法念處,相等於觀察法所緣的無常等四相。


可以說,入出息念就是四念處的實修版和簡約版。


重新解讀入出息念


入出息念只在第一、二階段以呼吸為所緣,第三、四階段後呼吸變成背景音樂,禪者改為以呼吸的概念(全息和微息)為主,其他的以心和心所為主,入出息念的重點在念而不在呼吸。


四念處是一系統化的教法,在四念處還未出現前,入出息念是用來建立和培育念常用的方法。


我們因此可以將入出息念解讀成一個業處,以呼吸為輔助所緣為開發、培育和住立念,修習了入出息念就等於完成四念處。佛陀在《入出息念經》中開示:


"比丘們!在這個比丘僧團中有住於致力入出息念修習實踐的比丘,比丘們!入出息念已修習、已多作,有大果、大效益,比丘們!入出息念已修習、已多作,使四念住完成;四念住已修習、已多作,使七覺支完成;七覺支已修習、已多作,使明與解脫完成。"



結言


建基於這套教法,後來的教法就開展出了四念處,我們可以將入出息念解讀成四念處的實修指引,甚至可以在注意呼吸的基礎上完成四念處所有的業處。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參考:

經文引述自《莊春江工作站》


下一次布薩日:一月二十五日

2023年12月27日星期三

辨析入出息念禪法的所緣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舉起了右手四十年,有什麼得著?
正確的業處才能帶來好的果報


全文分成六個部份,共二千九百多字。


一、入出息念所緣的本質

二、入出息念的認知過程

三、辨析禪法一:專註於中區域的觸感

四、辨析禪法二:專註初步和確定的知覺概念

五、辨析禪法三:專註於禪相

六、結語


入出息念是一個重要的業處(禪修方法),是佛陀本人常用的業處。


入出息念所緣的本質


入出息(呼吸)是一個物理現象,同時具有四大的特相,首先是空氣的鼓動相(風大),粗重或細微相(地大),冷熱相(火大),和黏結相(水大),還有氣息經過時的聲音相(聲塵)和與皮膚摩擦時的觸感,(觸塵),在七粗色中,入出息念可以觀的所緣因此一共有五個。


我們透過兩個感官去覺知呼吸,首先是身體透過觸覺去覺知觸碰,隨後是意識透過概念去覺知所觸碰的。


入出息的認知過程


呼吸的時候,可以透過身體去直接覺知觸感,還有風大、地大和火大。例如,呼吸是有溫度的,身體透過觸覺直接感受到呼吸的溫度。

以觸感為例,身體觸感形成由三個元素相觸而成:身根、觸塵和身識。

下一步就是開始在意根的認知過程,以解讀由身根傳來的訊息,然後知道這是一次出息還是一次入息。

有了初步印象後,會有更多的意識活動來進一步確定入出息的概念。

以用一個簡單的概念圖來來表述一般呼吸的整個過程:1+2+3+4..4..4..4..4..4..4。


1:身根中身識形成,並與身根、觸塵相觸,以確定所觸碰的,再觸發隨後的認知活動

2:1隨後的意識過程,形成了初步的觸覺概念(所觸何物)

3:2隨後的意識過程,形成了初步的知覺概念

4:3隨後的意識過程,進一步瞭解和確定呼吸的知覺概念


以觀察 "紅花"為例,說明人的感官認知過程:

1:眼根中眼識形成並與眼根、色塵相觸

2:1隨後的意識過程,形成了初步的視覺概念

3:2隨後的意識過程,形成了初步的視覺為本的知覺概念

4:3隨後的意識過程,進一步瞭解和確定抽象的知覺概念


其中,1發生在眼根,色塵的影象只是投影在視網膜中,這時的影象是倒立的,由於仍然未達到意識,所以我們還未"看到"。

2的意識過程讓初步影象和腦中所存的影象配對,認出了紅花,形成了初步的視覺概念,這時我們初步"看到"了。

3的意識過程讓視覺概念和腦中所存的語言概念 "紅花"配對,這時我們形成了初步的知覺概念,印象仍未深刻。

4的意識過程反複進行,這時我們可以用紅花來進行袖象的思維,例如,想出了:"人比花嬌"的語句。


單以影像的鮮明為標準,步驟2的形象是最鮮明的,步驟4是最淡的,變成了抽象的符號,這時影象變成了背景音樂。

所緣的鮮明度:步驟2>步驟3>步驟4,認知活動越活躍,視覺印象越不鮮明。

一旦形成步驟4的知覺概念,心的所緣已經不是紅花色塵,即使沒有了紅花也能生起步驟4的知覺概念。

所緣的穩定度:步驟4>步驟3>步驟2,認知活動越活躍,知覺概念越穩定。


禪修者選擇所緣來培育定時,初時宜以較鮮明的所緣為專註對象,以期心能快速集中,當心初步集中後,宜以較穩定的所緣來培育更深層次的定。


我們可以這樣去分析入出息念的所緣:


1:所緣是入出息的觸塵

2:所緣是初步觸覺概念,感覺是七粗色境的其中一樣,如明顯的熱感(火大)。

3:所緣是初步的知覺概念,覺知這是入息。

4:所緣是確定的知覺概念,呼吸的所緣變成了一個很淡的概念,大部份的注意力去了意識本身,定力較深的禪者會有呼吸消失的感覺。


雖然是一個的入出息念,但四個過程的所緣有所不同。


以下我們開始辨析入出息念不同的所緣,其中禪法一和二都是問題提及的。


辨析禪法一:專註於中區域的觸感


當中的認知過程可以這樣表述:

1:身根中身識形成並與身根、觸塵相觸

2:1隨後的意識過程,形成了初步的觸覺概念


這個禪法的好處是所緣比較明顯,比較鮮明,因為觸覺所涉及的概念比較多,包括觸感、鼓動感(風大)、粗重或細微感(地大)、冷熱感(火大)、和黏結感(水大)、甚至還有氣息的聲音。


明顯的所緣有利於心在短時間來得到相當的專註,很快會有效果,一般禪修者在四天內就可以初步平靜心。


根據禪營學員的經驗,專註於觸覺有放大覺受的效果,有時是"小痛"變成"大痛"。平日一小時的坐禪很輕會完成,現在隨著專註於觸覺變得很因難。

其次,有少部人過分專註於觸覺概念,會造成四大的失衡,例如過分專註於粗、硬相,會令整個人中區域硬化,然後擴散至整個頭部乃至整個身體;如果過份專註於鼓動感,就會出現氣促,打嗝等情況。如果過分專註於熱相,會出大汗,然後容易感冒等等,有少部份人因此出現各種的身體問題。


這個方法只適用於開發初步的定力,由於所緣是初步的觸覺概念,甚至不能證得初禪的近行定,最多只能達到剎那定。


有些禪者只專註比較粗糙(七粗色)的所緣,以致用這樣業處所培育的心不能變得微細,定力也不能深化,在體會禪悅方面可能會有點困難。


最後,本質上過份專註四大等所緣其實是改變了業處,不再是入出息念了,而是在觀四大了。


辨析禪法二:注意初步和確定的知覺概念(步驟3和4)


禪法二的所緣可以這樣表述:


1:身識、根、觸塵相觸,所緣是觸

2:人中區域的觸受

3:初步的主要是觸受相關的知覺概念

4:純呼吸的知覺概念


在步驟3,心不再以比較粗糙的觸覺概念來覺知呼吸,而是以比較抽象的知覺概念來覺知呼吸,相應的仍然是觸感。

到了步驟4,心以比較幼細的知覺概念為所緣,是比較抽象的,相應的不再是觸感,這時,只剩下了覺知和抽象的呼吸概念。


辨析禪法三:注意禪相


禪法三的步驟可以這樣簡單表述:

步驟1至4同上。

5:純知覺概念,禪相


禪法三進一步到了步驟5,心脫離了呼吸概念,以極為幼細的禪相為所緣,這時心的覺知功能擴大,已經和所緣合一,進入安止定。禪相是非行法的概念,和呼吸的幾個粗色已經沒有關係,屬於法所緣,但安止定的主要動力不在所緣,而是在心本身。

由於禪相是極微細的所緣,心更容易變得微細、輕巧,更容易得定和體會禪悅。

心這時也抽離了前五個感官,內轉至意根當中,相當於離開了欲界,安住於色界。

根據實證經驗,能夠成功修成禪法三的人比較少,同時修習禪法三的時間、物質和師資條件要求也比較高,現在只有極少禪修中心能夠提供有效的場所和導師,同時也代表只有極少數的人會修習這種禪法。


結語


對應四念處的分類,禪法一涉及身念處的範疇,禪法二及三就涉及受念處和心念處,其中禪法三對心念處的所緣瞭解更深。

三個禪法對法念處都沒有涉及,法念處主要是觀禪的層面。

在實修上,不同的禪者因應不同的目的和條件會選擇合適自己的禪法,因此實在沒有必要去排優劣,去排優次的結果往往是無論的爭執,不需勸,也不能勸。

其終極的原因是大家處於不同的認知層面,難以有效溝通。

比如說張三喜歡禪法一,李四喜歡禪法二,陳五喜歡禪法三,這三人相聚時如果想說服對方自己修的才是最好的,結果一定是不歡而散的,多年來看不到有一次成功的交流。

我們不會去爭論吃辣是好還是不好,不會去勸兔子遊泳,自然也不會去為禪法去排名次,爭熱榜。

如果大家認真去觀察事實,會發現不同禪法的導師跟本不會去主動宣傳,因為禪法一導師去勸李四去修禪法一不會成功,同樣,禪法二的導師不需要去勸李四他也會去修。如法的導師們只需完善自己的禪法就可以了,一定會有學員的,如法的導師也根本不會在意於學員人數多少。

當然那些為生活以收取名利的導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備注:下次布薩日是一月十日

2023年12月12日星期二

肉中刺和眼中釘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怎樣拔肉中刺?

每讀一篇經文,思維法義,智慧增一分。
滴水穿石,非一時之功。



你感覺到腳跟怪怪很不舒服,看了看又很正常,過了一天後還是怪怪,又看不到很清楚,於是找了姐姐幫你看,她開始的時候也看不到,後來很認真的仔細看,幾乎把鼻貼在你的腳跟了,才發現有一根很小很小的木刺在皮底下,於是用針挑破了皮,後來你的感覺正常,舒了一口大氣。


不舒服的源頭在哪裏?


明顯是那根木刺,實際上的操作是拔出木刺,消滅成因就好了。

這是物質層面的苦因和滅苦之道,主因是物質的話,必須將物質去除才能滅苦。

那麼精神層面的苦呢?



怎樣拔 "眼中釘"?

你看見公司中的一個死敵,生起一股怒意,這人上周告了你一狀,讓你被上司罵了,年終的獎金看來會少了。

死敵就是一時間的眼中釘。

作為打工的,你大概率不能真接拔掉這根刺,請死敵走人,即使你能拔,說不定很快又要另一根又出現,要找更好的方法。


"肉中刺"是物質上的存在,要用物質的方法去拔除,"眼中釘"是精神層面的存在,要用精神的方法去拔除。

只用精神層面的方法只能緩解肉中刺的痛苦,用物質層面的方法也只能緩解眼中刺的痛苦。

這個精神拔釘法很簡單,兩個字:"知"和"見"。 

知道了,看到了,苦就會滅除。

滅苦要先知,後見。知是知識,見是親證、實踐,將正確的知識配合實踐,就能除苦。

你知道了,了解清楚 "不舒服感覺",再親自看到了,苦自然就會滅除。

不須要去拔物質的刺,這就是最大的分別,拔除精神中的刺後,即使你還是天天對著死敵也不會再難受。


知"念想"


知是知識,我們首先得了解心念的知識。

看到死敵時的念想步驟是這樣的:1-->2--> 3-->4

1.  {眼識+影象+眼晴}, 這時的感受是平靜的,不難過。

2.  {念想一:心+1所形成的概念,即同事的名字}, 這時的感受還是平靜的,不難過。

3.  {念想二至十一次:心+回憶-->死敵}, 這時的感受是苦的,難過。

4.  {念想十一至無數次:心+回憶-->死敵}, 這時的感受是苦的,難過,憤怒。


每一個念想的結構是這樣的:

 {念想}:  {心+念想的內容}


覺察到這個心,知道了,看到了,念想就能分解:

下一次再看到死敵,思想只會重複步驟1至3就停了,不會有4,於是就不太難過了。

不停地觀察,再過幾十次得練習,再看到死敵,思想只會重複步驟1至2就停了,不會有3 和4,於是就根本不難過了。

再不停地觀察,再過幾十次得練習,再看到死敵,思想只會到步驟1就停了,不會有2 到4,於是就很平靜了。你看到死敵,只會有名字出來,不會再有死敵的概念生起。


甚麼是心?

簡單來說,心的特相是覺知,作用是前行,引發和知道後來的念想內容,當你真正明白後,就算是知念頭了。

同一時刻,念想生或滅一次,同一時刻只能有一個觀察者或心。



怎樣見 "念想"

在每一個起心動念間,觀察上一刻的念頭,也就是上一刻念想中的觀察者,見到心,其實就是分解了心,只觀察其心,即觀察者和前行者。

比如說:

1.你看到了一朵紅色的花,這是過去的念想。

2. 現在的心觀察1 的觀察者。


知見 "念想"

不停的觀察心的步驟一至四的觀察者,知其為念頭。


當你知道了和看到了精神上的苦,苦就會滅除。


總結


念想的結構:心+ 念想的內容


其實,除了觀察心外,觀察念想的內容,或者直接觀察外境也可以拔除精神上的苦,效果最佳的是三樣一起觀。


觀察外境(死敵)是身念處。

觀察心是心念處。

觀察念想內容是受念處和法念處。


精神上的苦,透過知和見就能拔除,這是佛學中的大發現。


外傳:

弟子:我很苦。

師父:你把苦拿出來,我幫你滅。

弟子:我.......拿不出來。

師父:我已經幫你滅了。

弟子大悟,不再苦了。


弟子修行多年,早己經知道念頭,這時在師父的接引下又見到了,知和見的當下苦就沒有了。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下個布薩日是十二月二十七日

2023年8月31日星期四

木棉花絮

 



同行日漸稀

嫣紅彈指老

疾風逐寒絮

浮塵寄此身


當時雪滿天

而今獨飄零

萬緣皆過客

只有心長伴


一樹白色勝雪的木棉花絮,風起時便各奔前程。


生死若旅,人如飄絮。


萬法皆可依,唯有三者方能稱之為寶。


珍貴之處在哪裏?


希臘有一位犬儒派哲學家認為人生太苦,太虛偽,太多枷鎖,人活著不能幸福,人應像狗一樣活著,無拘無束才能快樂,於是,他便在市集中像狗一樣活著,人們稱他為瘋了的蘇格拉底。


其實,無論是人活得像狗,或人活得像人都只能是苦,「存有」本身才是苦的根源,而自我就是存有的核心。


過去無量劫中所作之業,令存在的聚合和破滅成為必然。


善惡業相互交織,糾纏不清,即使是善法,也因其滅而不為善。


去除了「自我」感,苦才能止滅。


世間萬法,唯有三寶能開展純然善法,去除自我,是導向涅槃的唯一鑰匙。


禪者以心為伴,心以三寶為伴,修習善法,善持戒律,掌控了律則層面的力量,並依此修習定和慧,最後掌控了法則層面的力量,讓我們面對各種存在的處境時仍然安穩如山,安於開採蘊藏於苦難當中的法寶,開發如實知見,止滅攀緣。

2023年8月30日星期三

悠然自得的浮浪者

 

有足夠的距離,才能看清






曾有一位出家人和我說,他的志向是成為無家者(homeless),也就是我們所說的露宿者,露宿者又稱流浪漢、遊民、街友、野宿族,日本又稱為浮浪者,每個大城市都有很多的露宿者,沒有政府能夠成功解決這個現象,為甚麼呢?


無家者的生活很有很多常人難以想像的困難和苦,絕大部份都是無奈之下的生活方式,但當中有也極少數是屬於自己選擇的,例如,香港的Simon Lee,像他這種的無家者,在日本人也很多,有些平日更是穿著整齊的上班族,大家可以先看看


一般人對「家」的感覺是正面的,家,提供了保護和很多物質條件,但最重要的是家人,古代中國是女系社會,「家」的一字代表建築物(「宀」)內有一公豬,字義即是借男人的種去培育下一代,當有下一代出生,就變成「宀」內有人「至」了,就變成「室」了,合起來就變成「家室」,所以有下一代的人才是有家室者,家,一直以來最重要的意義在於有家人,所以,無家者「無」掉的主要是和家相關的物質和家人


菩薩有一生曾是國王,有次出遊看見有兩棵芒果樹,一棵有甜美的果實,另一棵沒有任何芒果,他吃了一個芒果,並讚不絕口,後來離開了,當他回來時,看見那棵有果實的樹已經倒在地下了,原因是有很多人跟著國王學去吃那棵樹的芒果,人人都搶著,結果樹就倒下了,國王有感而發,越好的物質越多人去爭,物質其實是危險和煩惱的泉源,自己的王位和財富和那棵倒下的樹一樣危險,後來他就出了家。佛陀時代有位大名王的經歷也差不多,他出家後捨離了財富和權力,和很多待衛,他反而覺得這樣才安全和快樂。


無家者和出家人,都將自己和被很多人視為必須的物質和人隔離和遠離起來,當這些依賴和習慣被切斷,有些人反而會感到很安樂,原因是他們換了一個角度去觀察物質和家人,正如菩薩和大名王一樣,我們可以說,這個找尋樂趣的方法,就是「遠離」。


沒有依賴,就不會被物質和人牽動自己的心。


至於無家的壞處,對他們來說,只是為了這種生活所付出的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


正如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除了因為他家很富有外,他也看到了政治的危險和煩擾和追求精神生活的樂趣。


其實,有家室也可以很快樂的,對大部份人來說,無家反而是很苦的,無家者用了「離」的角度去看家庭生活,為甚麼會感到快樂呢?


廣東話有句:「隔籬飯香。」意思就是當我們不滿足於當下所有的,就會以不善心來看自己的生活和別人的生活,就會對自己的生起嗔,對別人的生起貪。當滿足於自己的生活,就會以善心去看世界,就不會太理會別人的生活,只會專注於自己,這就是「離」所生起的快樂。


無家者以「離」的角度去自己的生活,就不會介意無家狀態的不便,反而會帶著欣賞的角度,而不會去羨慕別人的家庭或社會生活,從這種思維角度去自己的生活,只會看到快樂和放鬆。


我們培育安止定時,必須掌握的其中一個技巧,就是懂得以這種觀點角度去思維五根的所緣,即五塵,包括色、聲、香、味、觸,去思維自己的生活,這也是尋和伺的作用,並視五塵為煩惱的來源,而不是快樂的來源,正如快樂的無家者一樣,遠離這些所緣,專注於內在法的空間,放下去擁有、去控制外物,就和無家者看到無家的好處,感到快樂,例如,專注於呼吸時,離去五塵和其他妄念,就會發現呼吸其實是很奇妙,很有趣的,禪悅也會隨著生起。


相對於頻密依賴前五塵,一般人覺得這種內在的狀態是比較空靈的,如果我們不懂得去欣賞這種自在,不懂得以善的尋和伺去「離」五塵的技巧,就會回到舊有的習慣,去擁有、去控制外物和別人,我們將不能開發自己內在的空間,正如一個無家者,去羨慕有家室的人,我們也會很煩惱的。


早日掌握「離五塵」的思維方式,早日享受由「離「所生的「喜樂」。


背景閱讀:


『Simon的露宿生活是朝桁晚拆的,維園的小食亭是他的睡床。


這是一個快樂露宿者的故事。


Simon Lee,自稱維園犀利哥,行年五十有二。自二○一二年開始,他以維園為家,露宿街頭。二○一六年,他更為自己開了一個blog「露宿人生」,記錄了他街頭生活的瑣碎雜事。感謝他,打開了我們通往露宿者的一扇門。也多謝他,讓我們看見了生活的另一種可能性。瞓街,原來不一定是窮途末路,可以是心甘情願的選擇。

 

他的第一篇網誌是這樣的:

「2016年12月16日

新的開始。:)他的網誌的最後,除了句號,不時還有一個微笑符號。他是一個快樂的露宿者。他瞓街,並不如一般媽媽所言是因為讀唔成書、賺唔到錢。事實上,Simon是大學化學系畢業生。畢業後他從事文職,賺的錢足以自稱為中產,養得起一輛車子,負擔得起天天到不同餐廳吃好東西,是個比現在肥一倍的中產肥仔。可是他不快樂。非常的不快樂。不快樂得所有奢侈的消費都抵銷不了難過,不快樂得到今天都不想再提起。


九七年他辭掉工作到澳門從頭開始,工作過,創業搞過補習社,心中還是空洞洞的,又停下了腳步,靠積蓄生活了幾年,到後來身上一毛錢都沒有了。甚麼都沒有了,卻適逢當年澳門賭權開放,為招徠賭客,各家賭場都有免費吃喝提供。「三文治是必備的,咖啡奶茶任喝,新葡京更有阿姐推着點心車讓賭客吃春卷、芋角。」Simon忽爾發現,在末路的路末,原來還是有路。他就是靠着這樣的免費吃喝來過活,晚上就睡到澳門文化中心的空地上。順着人生的路軌,他成了露宿者。後來賭場報司警,說總有他這樣一個白吃白喝不賭錢的不速之客,澳門司警就把他遞解出境,遣返香港,他的家。


回到了香港這個家,他卻沒有回到本來的家。「我跟家人的個性和生活習慣都不一樣,關係沒有很親密,也喜歡自己一個。」而且他發現,雖然他已經是個一無所有的人了,心情卻是異常地自在。他不用為錢煩,不必為情牽,孑然一身,於是他心甘情願繼續當一個露宿者。從此,維園,別人的足球場、阿伯的吹水論壇、工人姐姐的周日樂園,成了Simon的家,至今一住六年。


現在他的家當,就只有三個背囊和兩個手抽環保袋。入面有睡墊、衫褲鞋襪,全都是拾回來的。他有一部手提電腦,是從前還有領綜援的時候買的,鍵盤已經壞掉了。他有兩部電話,是露宿者朋友阿城和波仔送他的。阿城送他的是Lenovo A7000,屏幕已經爛了,他用來上網;波仔送的是Galaxy Ace,640×480的低解像度相機,卻是Simon現在blog相片的拍攝器材。呀!對了,他還有兩隻毛公仔,當然也是拾回來的,一隻叫阿Pooh一隻叫阿Fool,每晚睡覺他都會拿出來放身邊,是怕寂寞嗎?「我放兩隻公仔,讓別人以為我是儍的,就不會來騷擾我,就睡得安全了!」Simon笑說。聰明得很。


他每天大部份時間都是流連圖書館,在館內上網、寫blog。 blog記下的都是他日常生活事,雖然瑣碎,但讀來有趣,而且滿有智慧。blog記下的都是他日常生活事,雖然瑣碎,但讀來有趣,而且滿有智慧。


Simon也會在垃圾桶尋寶,他的一身衣物,都是拾回來的。智慧 上網叉電有窿路 錫克廟嘆奶茶的確,露宿街頭是需要智慧的。像Simon,他通曉銅鑼灣一帶的飲水機、叉電和廁所位,希慎廣場的廁所他最為推崇備至。銅鑼灣運動場的儲物櫃比維園足球場的更密實,是他作為用家的經驗之談。中央圖書館哪一台電腦上網的速度最快,他了然於胸。想了解天下大事,他每天看免費報紙;想自我進修,他上YouTube跟淨空法師學佛,讓自己成為越來越自在無求的佛系露宿者。他也知道哪兒有免費飯可以果腹──幾乎每天,Simon都到銅鑼灣的錫克廟吃中午飯。錫克廟也是Simon作為露宿者最感激的機構,星期一至日,不論黑雨甚至十號風球,他們都照常開放並免費提供膳食給大眾。不分性別、國籍、宗教,只要你有需要走進來,錫克廟不問因由就給你食物,而且味道很好,Simon愛吃這兒的炸雜菜pakora,也愛那加了香料的熱奶茶。那奶茶,我也喝了滿滿一杯,茶香中滲着薑和小茴香的香氣,的確好喝得很,果然是很懂門路的露宿KOL!

然而Simon最聰明的,是他懂得自重。Simon每天都會到運動場梳洗,穿戴得乾乾淨淨,除了他有點過瘦的身形,否則走在街上,不易認得出他是露宿者。他會到麥當勞找二手食物,可是吃完後他總會收拾好托盤,減輕店員的負擔。他會在垃圾箱尋寶,卻永遠不會翻得亂糟糟。他瞓街,卻是天天朝桁晚拆,不會阻街擋路麻煩了別人。


錫克廟的奶茶Simon幾乎每天都喝,加入了香料,非常的好喝。 錫克廟一年365日都開放並提供免費飲食給有需要的人,Simon對他們最為感激。


自重 拾零錢周末買旗 文筆流暢有趣。他沒領綜援,口袋一毛錢都沒有,他會到街上執別人掉落了不願拾起的一毫兩毫,然後每逢周末用這些錢來買旗:保良局、生命熱線、東華三院、弱智聯會、護苗基金……讓自己的口袋又再歸零,借花敬佛,窮得樂善。


「市民對露宿者有很多既定壞印象,多少也因為很多露宿者自己做得不好,影響了別人。我寫blog,是希望讓大家知道露宿者有很多種,不是只有污糟邋遢、予取予求的那一種。」原來,當你樂天知命,就連瞓街都可以變得很有趣!看Simon的blog,除了讚嘆他文筆的流暢和錯別字之鮮見,我更是常常讀着讀着就笑了,覺得街頭的生活怎麼這麼有趣!


「原來平日的記利佐治街也有商品推廣活動。昨天傍晚時分,我在一輛大型推廣車前面玩了一個弱智遊戲,就得到了一瓶細裝白蘭氏雞精了。」

「熱切期待。下個月我就生日了,很期待。想到生日又沒有人會為我慶生的,為甚麼我要那麼期待呢?因為,我想快些變老!人一老了,可以吃得到的免費飯就多了。」:)


「鬼節前後,街道上都會多了一些棄置水果的。而這些水果大都完好,只要你願吃,一頓又一頓的水果盛宴將可令你樂得開懷。」

「昨天撿到了高潔絲日用纖巧裝四片…這種東西對於我們露宿者來說,有時候是會用得着的-------就是當我們需要點甚麼來吸收大量水份的時候,一般用於露宿現場的清理…可惜的是,現時撿到的是日用型而並非系列之中吸水量最多的熟睡夜用型。」

「一位外籍人士昨晚送了我七頂帽。倘若那些都不是帽子,而是食物,您說會多好呢?」

Simon把這些生活的瑣事文配圖的放上網,一來當然是為了打發時間。「我一天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在圖書館流連,寫blog可以幫我消磨時間。」其次,Simon希望透過自己的部落格令大眾對露宿者有更多的了解。他的部落格中有一篇文章令我很深刻:「香港的維多利亞公園到了二○一七年,終於都有人願意餵飼,貓和鴿子以外的生命體。」

說的是近年多了市民願意和露宿者持之以恒地分享食物,而不僅僅是在端午的時候派一隻糭、中秋的時候派一個月餅──這些其實沒能幫助他們多少。透過他的文字讓大眾更清楚他們的需要,我以為Simon寫blog的最大原因為就是為露宿者爭取更多的關注。然而這都不是最終極的原因。

他有兩隻公仔阿Pooh和阿Fool,每晚睡覺他都會拿出來放身邊讓別人以為他是儍的,就不會來騷擾他睡覺!

他的家當就只有五袋,都是生活所需品。錢,卻是一毛錢也沒有。

 每天早上Simon會到麥當勞找二手食物充飢。


頓悟「心安之處,就是家」

「我希望我的讀者是現在社會上成功的一群。」Simon說。這是他作為過來人的肺腑之言,這是他作為佛系露宿者的頓悟。爬得越高,跌得越痛。自小到大,父母長輩都說,你一事無成就要瞓街了。Simon正是想讓大家知道,瞓街,其實也沒甚麼大不了。將來人生真的走投無路了,不必找死,瞓街一樣可以吃飽穿暖睡得好,就像他一樣,好好的。


這夜,不很熱。清風送爽,蟲鳴雀叫。天為被,地為床。Simon才躺下不久,沒輾轉反側,便已入眠。家,不必一定是四面牆一道門,「心安之處,就是家。」Simon如是說。維園,是露宿者Simon最愜意的家。』

(注:Simon幾年後因癌症離世)


無論是那種生活,我們都需要喜和樂,即使出家的生活也不例外。


在界限的作用下,一般人會失去這種能力,吃粥時抱怨粥,想著吃飯。


「遠離」的訓練,就是讓我們在吃粥時,不去渴望吃飯的好處,而會想著吃粥的好處,或者,去想著吃飯的壞處,不去想吃粥的好處。


有家或無家只是生活方式,以「遠離」角度來思考,無論哪種方式,都可以找到喜和樂。


然後,我們進一步可以超越,活在當下時,同時以超越四相來觀察。


如果跳過了喜和樂的步驟,直接去超越的狀態,這種超越將很可能欠缺力量。


以出家的生活為例,假如出家人不享受出家的生活,就很難獲得超越的力量。


或者再准確地說,如果修行人不能透過離五塵而得到喜和樂,心將流於呆滯和冷漠,貪嗔痴就會容易再生起。

2023年8月29日星期二

穿透之力

 

都是看,卻是不同層次的看



如虛的知見,緊抓浮現於心的概念、感覺和意志,以之為真,並以之為基礎,再加上世間,建構自身存有。


如實的知見,清淨了浮現於心的概念、感覺和意志,以清淨的心去如實知見世間,不建立虛幻的存在。


建基於如實觀的知見好,還是建基於如虛觀的知見好?


如果世間真實是樂的,我們視之為樂,並且以享樂的方式生活,那麼生活會是快樂的嗎?


如果是苦樂差半,我們視之為樂,並且以享樂的方式生活,那麼生活會是快樂的嗎?


如果是苦樂差半,我們視之為苦,並且以準備受苦的方式生活,那麼生活會是快樂的嗎?


如果是苦的,我們視之為苦,並且準備苦的方式生活,那麼生活會是快樂的嗎?


具足如實之力的人是怎樣取捨的?他們以最有益有角度和觀察世間,為自己和他人帶來快樂,因為他們寧真莫假,主動地思考和應對人生的各種苦,心從而獲取如實之力,步向幸福,如是,他們常常審察人生的各種苦:


  「比丘們!有這五處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哪五個呢?『我是老法,未跨越老。』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我是病法,未跨越病。』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我是死法,未跨越死。』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我[會]與一切所愛的、合意的分離、別離。』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我有自己的業,是業的繼承者、業的根源者、業的眷屬者、業的所依者,凡我將作的業,善或惡,我將成為其繼承者。』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 


  比丘們!緣於什麼利益而『我是老法,未跨越老。』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呢?比丘們!眾生在年輕時有年輕的憍慢,他以其僅有的憍慢而以身行惡、以語行惡、以意行惡,[但]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則那在年輕時年輕的憍慢全部被捨斷或變薄。比丘們!緣於這個利益而『我是老法,未跨越老。』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 


  比丘們!緣於什麼利益而『我是病法,未跨越病。』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呢?比丘們!眾生在無病時有無病的憍慢,他以其僅有的憍慢而以身行惡、以語行惡、以意行惡,[但]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則那在無病時無病的憍慢全部被捨斷或變薄。比丘們!緣於這個利益而『我是病法,未跨越病。』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 


  比丘們!緣於什麼利益而『我是死法,未跨越死。』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呢?比丘們!眾生在活命時有活命的憍慢,他以其僅有的憍慢而以身行惡、以語行惡、以意行惡,[但]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則那在活命時活命的憍慢全部被捨斷或變薄。比丘們!緣於這個利益而『我是死法,未跨越死。』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 


  比丘們!緣於什麼利益而『一切所愛的、合意的[會]與我分離、別離。』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呢?比丘們!眾生對所愛的、合意的有欲與貪,他以貪與染著而以身行惡、以語行惡、以意行惡,[但]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則那對所愛的、合意的之欲與貪全部被捨斷或變薄。比丘們!緣於這個利益而『我[會]與一切所愛的、合意的分離、別離。』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 


來源:《增支部》5集57經/應該常常被省察處經(莊春江譯) 


大都數人的傾向是相反的,他們寧願包裝各種苦,合理化各種苦,沉溺於自建的虛幻世界而不能自拔,甚至以各種虛幻的概念來批評那些嘗試超越的人,以進一步合理化自己的沉溺,他們習慣了沉迷於虛幻,痴、無慚、無愧和掉舉的力量將自動運作,消融了感知的能力,尤其是失去了感知他人的能力,令身邊的人痛苦也不自知。


人人皆有生老病死眾苦纏身,由於感知力愚鈍而不自知,由習慣於虛假而走向真實,我們可以刻意培育這種求真的態度和能力,以開發捨心,每天可以作意審察這些苦,並加以捨斷或令其變薄。


如實之力具足後,心才會有基本捨的力量,下一步我們要培育穿透表象的力量,尤如了解大象,如果只是依靠觸覺來摸,即使是如實的,感知也是片面的,大象除了表像外,還有內在的生理結構,平日獨特的行為等等:


  比丘們!緣於什麼利益而『我有自己的業,是業的繼承者、業的根源者、業的眷屬者、業的所依者,凡我將作的業,善或惡,我將成為其繼承者。』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呢?比丘們!眾生有身惡行、語惡行、意惡行,[但]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惡行全部被捨斷或變薄。比丘們!緣於這個利益而『我有自己的業,是業的繼承者、業的根源者、業的眷屬者、業的所依者,凡我將作的業,善或惡,我將成為其繼承者。』應該常常被女子或男子或在家者或出家者省察。 


來源:《增支部》5集57經/應該常常被省察處經(莊春江譯) 


確立了求真的態度後,我們常常感知和審察自己和外境物理和精神的狀態,第二步就是要深化感知能力,不單止只限於一個個體,而是現象背後的大局限制,如各種科學和社會的律則、文化風俗,這些律則大都是由前人所總結的經驗,第三步是力量更大的「法則」,我們主要以緣起法的角度來觀察一切,應用在日常生活,緣起去也即是「業論」,我們進一步審察自己和眾生的業:『我有自己的業,是業的繼承者、業的根源者、業的眷屬者、業的所依者,凡我將作的業,善或惡,我將成為其繼承者。』


以楓葉樹下的文章為例,他原先是認為一切都是B的個性問題,造成了苦,現在,他應如實地確認自己和B緣起了「怨憎會」苦,在表層上這是某人與某人之間的衝突,下一步,他深入一點以業論、緣起法去觀察去審察大家的矛盾,在規律的層面,大家的沖突是怎樣造成的,在野外生活生活,是不是有些法則要注意,才可以活得自在快樂,如果忽略這些法則,大家就會陷入「共業」的不善業當中,難免會有所沖突。


律則層面的法律和習俗也是強大的力量,是共業的一部份,例如行車方向規定是左上右落的話,如果我們隨順這些力量,行事就會事半功倍,如果逆反而行,步步為營都避不了遇上挫折。我們去旅行總要先了解一下當地人的習慣和禁忌,才可以避免沖突,這是律則的層面問題,不是個人的問題,無論是誰,如果觸犯了當地人的禁忌都必然會引致煩惱。


最深層次的力量是法則的力量,超越了個體和集體,如業論所總結出的經驗,走上善道必然會帶來善報,惡道必然會帶來惡報,又例如,修習禪定和內觀成功的法則。


心的力量最深入,能觀察到各個層面的現象就越有力量,越能超越前一層的力量,心力不足的人,常常被困於物質精神律則的層面,被這層的力量左右,如能穿透表象,達到法則的力量,就能超越於任何的物質、精神、律則的規限而自在無礙,


我們所知的,緣起了我們能看見的,再緣起了我們的經驗,如實知見的心有力量去選擇最有益的方式去生活。正如,從香港到上海有眾多的交通工具,一個只知道走路的人,另一人知道有其他陸路交通工具的人,又另一人知道更知道有水路和空中交通的人,又假設有個來自未來世界,懂得運用量子分裂傳送的人,第四個人選擇最多,能乘坐對自己最有益的工具,他的感知最全面,力量也最大。


一個掌握了第二層面律則的學生,為了報答父母,努力讀書,遇上各種身體和精神的困難也能超越,一個停留在物質和精神層面的學生,遇上各種困難,如疲累和被嘲笑,就很容易放棄學習,一個進入法則層面的宗教烈士,在生命被威脅下,仍然能夠堅持自己的信仰。


一位阿羅漢,心已經完全和法則的力量共融,他在任何的狀態中,心都處於法則的觀察層面,他們已經完全了解了生死流浪的法則,不再被輪迴所限制。


再以白飯為例,只是停留於表象和以緣起的角度去審察一件事,是大有不同的:


一家人在吃晚飯,兒子處於不善心的狀態,例如正在玩手機,憤怒地反駁一則訊息,或者正在回想今天一些不愉快的事,或者正在想今天上課時所學習有關階級鬥爭的理論,在不善心的引領下,無論是貪或嗔,他一旦留意飯餸,很可能會產生不滿足的情緒,如覺得太咸,心口都可以會批評。


如果這時兒子被問道:「這碗飯是怎樣來的?」


他可能心不在焉地回答:「從超市來的。」「買來的。」「阿媽煮的。」「階級剝削而來的。」


他不是真的去觀察飯的來源,從而得到更多新的知識和明解,而是根據心中一些固有概念來回答,正如我們晴天的天是甚麼顏色的?大多數時我們看到的是藍天白雲,實際上天空上還有很多紫光,只是絕大多數人都對紫光不敏感,才會只看到藍天,我們的感官敏感度限制了所看到的物件本色,表面上他看的是外在的世界,實際上看到的是內在緣起的世界;又例如,一個坐在充滿雜物房間的人,他看到的是只是房間內的雜物,完全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一樣。


假如在善心的狀態,他的心清空了無關的概念和感受,他的心處於一個清晰的觀察者狀態,他再去觀察飯的基本緣起條件時,在物質的層面,他會觀察到一碗簡單的飯,從種子到收成,到批發市場,到超市,到電飯煲,到餐桌上眾多的條件,這些條件由一股重大的律則力量推動,才能將田中的稻,化成了餐桌上飯,其中一條律則,就是市場的供需力量,包括農夫到零售商的力量,其次還有各國政府的法律和執法機構的立法精神,一旦少了其中一個重要環節,就沒有了餐桌上白飯了。


但這還不算是有慧的善心,他還需要觀察法則層面的現象,也即是業:是那些有效業顯現了,以致他有這樣的福報去享受煮好的飯菜?他和媽媽的業是怎樣來的?為甚麼是媽媽煑,而不是爸爸煮?為甚麼不是由他煮?當過去的業緣滅了,他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吃媽媽煮的飯,那麼他應以怎樣的心態去吃這碗飯?


更進一步的法則是超越四相,他可以觀察吃飯的人是由甚麼構成的,有那些特相,一旦掌握了,心不會再受困於沉淪四相。


三個層面中,法則的力量最大,影響力最大,例如眾多的力中,以業的力量最大,是決定性的力量,有些患上了未期癌症的病者,他們可以總結出幾個生活因素來為自己的病歸因,例如認為是環境污染造成的,但其實最大力量的是業力,所以大家都活在同一環境中,只有一些人會有癌病,原因除了共業外,大家的各別的業力不同,如過往造了很多不善業,如殺生業的人,很可能會患上。


如果我們忽視了第三層面的感知,只看到第一和第二層面,很多事情的人的遭遇就會變得很奇怪,我們可能不明白同一個人,為甚麼在不同的人眼中評價會完全不同,一旦加上第三個層面的了解,我們的認知變更全面,可以運用的力量也會更大,有更多的機會超越;否則,不知不覺第三層面的法則,我們的感知能力就不能夠得到充份的培育。


楓葉樹下一行四人,野外生活經驗明顯不足,他們的觀察力不足,無論在物質、精神和律則的層面都有所不足,再加上法則層面的因素,發生矛盾和各種問題是必然的。


十多天的野外露營生活是強度比較高,成功進行要滿足很多的條件,在物質和精神的層面,平日很少野外生活的城市人,大既在幾天後體力就會下降,尤其是超過三十歲的成年人,回復能力比較慢,長期的體力消耗後,身體會發出各種不愉快的訊號,要求休息,情緒也會隨之轉差,從而影響了精神,人在情緒低落時,名色法受到影響,很容易觸發界限,造成各種人際關係的衝突。


因此在規則的層面,過往有經驗的人的總結是,長期的野外生活需要大家的默契,如果是互不認識的人,必須要經過訓練,增加大家的互信和溝通才應該出發,而西方人在中小學時大都有過野外生活的經驗,不單和同學去,很多時還會和家人一起去,所以大都很有經驗,他們體力也比較好,行山徑注明需要二小時完成的,一般的東方人可能都要用三至四小時才能完成,他們懂得看地圖或其他定向的工具,也自然懂得怎樣互相合作,因此西方人不需要甚麼準備就能出發,成功完成旅程,例如,他們自然懂得,行山時最有經驗的人應該帶頭和包尾,不應該在途中分開,如果分開了,應該要有適當的溝通工具,如對講機、衛星電話等,並約好在合適的地點會合,出了問題可以很快得到照應。


旅程開始時他們的合作一直不錯,隨著體力和精神下降,B的狀態首先出現問題,界限開始作用,精神緊張,身體出現各種較強烈的覺受,因而常常只注意自己,而且流於表層的概念,如在不安全感下,不停吹噓自己有野營的經驗,在選擇路線時,只能偏執於一條中,不能作全面的了解,她更不能覺察隊友的狀態,在隊友好好溝通,因此出現作者所說的各種自私自利和奇怪的行為,實際上是由於她不重視實相,抽離了現象,活在自己概念世界。


作者的感知同樣也深入不了第一和第二層面,他和B也一樣,活在自己概念世界,如果他對兩個層面有所感知,他會自然地感知到B的身體和精神都力有不逮,身為領袖,應考慮各樣支援她,而不會只懂得批評她。


作者認為這次遠足之行的失敗之處主要是B的責任,是因此他自己的經驗不足,感知也不足,他的看法是建基於自己的概念,而不是實相


如果他如實感知了西方人對政府批判和懷疑的文化,他的感知就到達了第二層,遇上像B這樣比較「激進」的人,就會比較包容,見怪不怪,不會對B「攻擊」美國政府這麼反感,由於他不了解,他的感知會停留在概念的層面,他容易以各種「概念」,如來評斷B,而不會真正地了解她。


如果作者深入到第三個法則的層面,就會明白,在痴的影響下,人是劣慧或有慧是要經過培育的,不是隨機的,也不是自然的:


  世尊這麼說: 「而,比丘們!什麼是人之不善地?比丘們!不善者是不知恩、不感恩者,比丘們!因為這被不善人稱讚,即:不知恩、不感恩的情況。


來源:《增支部》2集33經 


佛陀說世間絕大數人都是「不知恩、不感恩者」的不善者,是甚麼法則的力量引致一個不善心的人「不知恩、不感恩者」呢?


巴利語的不知恩(a-kataññū,absent-minded),kata是做、運作的意思aññū是知道的意思,例如attaññū由atta(自己)和aññū(知)構成,是自知者的意思,akataññū意指不注意別人做了甚麼,付出了甚麼;不感恩(akatavedī, unthankful) 巴利語中的vedī指感受,對別人所做的、付出的沒有感覺,認為理所當然的,所以不會有特別感覺,他們不單止對別人的「相助」無感,連自己的行為對其他人的影響也無感。


從表象上來看B是自私的,如能穿透表象,我們可以看見實際上是因為她心在注意力方面是片面的、主觀的,她的感知力有限,在情方面是混亂無序的,範圍只限於自己表層的意識,她連自己都不了解,思考只流於表面的概念,也就是貼上標籤的程度,與人相處時,思考和注意全都是關於自己的,對其他的人感覺和思維是無感的,她的心和情都是失控的,因為做事偏向衝動,一想到馬上就被焦急的情緒推動去做,例如旅行當中忍受不住衣服有汗味,一看到有熱水洗水馬上焦急地搶著去洗,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其他人身上,也不會覺得自己的行為會影響其他人。


像B的這類不知恩、不感恩的人,他們「想做就去做」,他們氣血往往有很多滯脹,在色法的層面常常感到焦慮難安,在名法層面自然很難平靜,正如一個心事重重的人,在街上行不會注意其他人和事一樣,因而給人的印象就是自私的。


也因此,B這種人不知道本分,不知道人際間的通則,在家不懂得令父母和家人歡喜,在外也令朋友困惑,不知道完成別人的期望,只懂得讓人滿足於自己的期望,因而往往令人煩厭也不自知,這一切都源於不如實知見,偏低的感知能力。


在虛幻中為了合理化自己的存在,他們往往主動建構各種存有,並要求其他人配合自己,如果不配合,就貼上各種標籤,以強化自己的合理性。


猶如蒼蠅依存牛糞,喜悅於牛糞,B也依存世間虛幻的不淨相而活,因其虛幻,故而空虛,故喜悅於批評、冷謿熱諷。


「如是因、如是果」,說起來簡單,其實大部份人的感知只流於表層,根本做不到。


不知不覺因果是痴的力量,也可以是業的力量(如付出只是還債)這也是法則的力量,是最深層面的力量,一個感知能力低下的人,自然不知不覺別人為他的付出,所以是不知恩和不感恩的,這是法則的力量,是最深的,尤如父母為子女付出,或者是子女為父母付出,即是在物質、精神和律則(關愛、孝順)上全心全力付出,如果對方不知不覺,是不會感恩的,B也一樣。


如果以業的法則來釋解他們之間的合作為何失敗,他們之間的合作在條件上、因地上是有很多的不善的基礎(滿足不了第一和第二層面的條件),也有少量善的基礎,但結果就是無效業的,以致表現出了「怨憎會苦」,繼續推演業力法則,我們可以觀察他們之間有前生的因怨力量導致這一生的「怨憎會苦」是否不可改變,不可逆轉呢?


從結果上來,他們三人和B很可能屬於「老死不相往來」的類型,但如果作者的感知己經完全深透入法則(業力法則),他很可能觀察到其實大家的關係不一定會走到這一步的,因為他們在旅程的起段相處是愉快的,如果他們的行程注意多點休息,例如中途會住一住民宿回復體力,大家刻意去培育溝通,即使意見不合,也會傾向包容,或者多討論,而不是爭執對錯,更理想的狀態是大家的感知都到達了法則層面,例如善業必有業報原則,如實感知到善心和善業的運作原理,則無論遇上甚麼考驗,他們自然本能地以善心來相處,那麼這種「怨憎會苦」就是虛幻的。作者感知了這個層面的法則後,面對B的各種行為,他可以根本不起「自私自利」等評斷她的概念。


LUCY對船員和乘客就自然傾向體諒、幫助他人,她的感知深透到第二、甚至第三層面的法則,對發生的事完全沒有抗拒,為了自己的快樂,她傾向正面地感知和讚賞他人的行為,和評斷比較,表面上都是貼上標籤的行為,實際上Lucy的意識已經深透至第三層的法而行(善報法則,或梵住心法則),她的心不再流於表層,因此不會去爭執概念層面的對錯,因而可以自在地渡過此劫。


假如楓葉樹下的感知能如實地由身體精神層面,律則層面一直穿透到法則層面,他作為領導者就會明白,和陌生的朋友一起出遊,不會將行程安排得太緊密,注意溝通,不爭執對錯,在旅途勞頓當中,永遠以善心為伴,以實際為基礎,感知到隨順朋友所帶來的欣喜,比要求朋友隨順自己大得多,很要好的朋友在結伴外遊時,當中如果至少有一人能擔任「和事佬」的角色,那麼出現了矛盾也很快解決,不會出現「老死不相往來」的情況。


培育具穿透力的捨梵住至第三個層面,我們明解了業的運作,也對走上善道充滿信心,在了知的同時,也掌握各種法則層面的力量,能善巧運用,例如,以初禪的定力來壓制不善心,以二禪的定來喜悅心,以三禪的定來滿足身和心,以四禪的定來加強平靜和捨心,如是高超之法,遠比以思想來壓制憤怒,以各種物質、娛樂和評斷他人來滿足身和心,以昏沉和冷漠來平靜心好得多,我們也可以自然地保持沉默和抽離,停些評斷他人,讓心得安寧。


我們如實知見,厭離如虛的感知,穿透表象,感悟法則,如是培育捨心,看破時,即是放下時。


2023年8月28日星期一

法則之力


 



只待緣法齊聚,光明自現

世間不過是八風吹拂之所,人生好不熱鬧,到頭來也是空忙一場,所做的都會被抹去痕跡,熙熙攘攘,又所為何事?世間真的值得我們去執取嗎?


如果行法是值得執取的,那麼執取就是快樂之道,相反,如果行法是不值得執取的,那麼捨斷才是快樂之道。


我們只需如實知見和感知,就知道哪條道才是真正的快樂之道,否則,顛倒的知見只會引領我們走進表面上是快樂但本質上是苦道路。


行法中的困境、甚至是絕境的意義,是讓我們不得不學習面對自己和環境的不完美,不得不去克服,不得不突破,不得不捨斷,然後回復平和,明白行法本質上就難以盡如人意,例如,在學習上遇上了絕境,我們面對和接受了自己的不足,更加努力去捨斷舊有的思維習慣,又例如和家人發生矛盾,我們接受了自己和家人的不足,再學習去平和地相處。


捨斷舊習,超越界限,而不是緊握舊習和界限來嘗試解決問題,因為心仍然是顛倒的話,解決困難的當下會制造身更多的困難,永無休止。


一個被過去的陰影靇罩的人,總會感到無助、恐懼、不自信、焦慮和憤怒,活在那裏和誰一起生活都建了不了正面的關係,又怎可能快樂自在?


有些困境是不可以逆轉和修補的,例如年老時的各種機能衰退,或者親友的離世,我們也接受了,並且從中學習各種養生之道,學習珍惜,也知道這些新的限制其實也沒有甚麼大不了的,這仍然是捨斷之道。


困境、甚至是絕境的進一步意義,是讓我們從中了解自己和世界,從而掌握不同層次的規則,尤其是捨心的法則力量。


在有為法的世間中,我們受著各種的力量限制,包抱第一層的生物律則(身心的特性),第二層的倫理律則,有超越此時此身第三層的法則層面。


熱天穿厚重的羽絨衣去沙灘,冷天穿泳衣到訪北極,違反了了身體律則的行為自然會帶來苦。


我們如果忽視三個層面的任何一層,都算是逆天而行,很容易墮入痛苦之中,例如,忽視了第一層的生物法則後果:


『我曾讀到一則真實的記事。某英國人馴養了一頭小老虎。老虎養大了,仍像貓狗似的跟在身邊,和他很親昵。一次,他睡熟了,老虎在旁舔他的手,表示親愛。舔著舔著,舔出血來了。老虎舔到血腥,本性發作,把他的手咬來吃了。』


來源:楊絳《走到人生邊上》


盧剛同樣地忽視了第一層及第二層的律則,他忽視自己的身體和精神健康,起居作息無常,不清潔,以致身心煩躁不安,其次,他以為忽視人際之間的相處律則,以不知恩、不感恩的方式生活也可以達致成功和快樂;而他忽視了法則力量,以為人死後一了百了,不知道要為此生一時的痛快,要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世人皆不知忽視其實是加強了無明,第一層生物律則為例,養虎為患,忽視的四聖諦中的苦聖諦和苦集聖諦,以為建基於貪欲的世情可以帶來快樂,將來終會受苦,所以更多人是養苦為患,以致失去快樂的可能。


相反,掌握了各層面法則力量的人,他們更能善巧地生活,有個新鎖匠學徒,他在過去幾個月盡了最大努力才能在半小內開到一把普通的大門鎖,後來師傅來了,只是用一條鐵線輕輕推了幾次,它就神奇地開了,學徒大吃一驚,師傅淡定地向他解釋說,這輕輕推了幾次的工夫,是他多年來努力學習,捨斷了無數無效的方法,才知道該在哪個位置下手,無論是甚麼鎖,他都能用多年領悟而來的規則去蕪存青,當你掌握了規則後,捨斷了該捨斷的,解難根本無須耗時。


怎樣才能快樂?世人以追求順風的方式來滿足欲望,希望擁有的人和事也會越來越多,這是一個加的過程,依存的是第一層和第二層律則的力量,然而東西多了,真的可以令人快樂嗎?事實恐怕是相反的,原因是欲望不會因得到了而減少,反而會越來越大,甚至人相互間爾虞我詐,費盡心機,互相相害。


捨心在所有善心中都有作用,是快樂的關鍵,也是開發智慧的關鍵。


在生活中尋找快樂自在有兩種基本的方式,一種是加法,一種是減法,再進一步是不加不減法。


人們大都習慣了加法的快樂方式,以獲得為樂,而為了獲得,必須先付出,付出的越多,越快樂,例如用錢來買一些物品、食物等,為朋友、家人付出等。


付出的可以是一些念想,言語,或行動。


尤如一個徒步朝聖的旅人,餐風露雨,以旅途的艱險換取到達終點時的滿足感,無與倫比的快樂,他的滿足感是乘車去朝聖的人難以想像的,甚至多年後還津津樂道,加法的快樂,透過累積來體驗樂,世間之取樂方式大都如是,無論是含辛茹苦的父母從兒女身上得來的滿足感, 還是暴飲暴食,吸煙酗酒都一樣。


加法的另一面是透過付出來避免一些不合意的所緣,例如遇上一個有怨憎會的人,必須採取一些行動來獲得安寧,方向不同但機理一樣。


加法的這個法則並不是一個理想方式,因為獲取的外物和人都是行法,是行法的必然有苦,累積樂也是累積苦的過程,例如為了賺取收入,必須面對各種苦。另外,也必須是順風的時候才會帶來短暫的滿足感,在加的過程中,希望擁有的人和事也會越來越多,東西多了,真的可以令人快樂嗎?


事實恐怕是相反的,人們的欲望不會因得到了而減少,反而會越來越大,以致相互間尔虞我诈,费尽心机,甚至互相相害。


減法的法則是透過去除令我們痛苦的各種心態,而獲取快樂自在,善心就是一個減的遇程,善心中包含了無貪、無嗔和無痴,表示我們只要去掉了貪、嗔、痴,就可以快樂,掌握了這條法則的力量,我們就有力量去除所有負面的心態,等於掌握了快樂,其中的關鍵是掌握自己的心。


同樣的一段徒步朝聖的旅程,同樣地餐風露雨,在每一步中去除各種的負面情緒,如自我懷疑,怨憤、擔憂、沮喪等各種習氣,以旅途的艱險來磨勵自己的心,直至可以身處同一的考驗中而心不動搖的時候,當有巨大的滿足感生起減法的快樂,透過去除累積來體驗樂,也有不少人用這種方式來獲得樂,例如一個專注創作的藝術家,專注發明的工程師,專注令家人快樂的主婦,他們表面放棄了很多,實際上因內在的負面因素少了而感到快樂。


親友之間有時會因為一些小事,如寵物、家中物件等有矛盾,甚至爭吵起來,家人之間的爭吵,往往都和爭執的東西無關,而是大家在溝通的個程中,不知不覺中運用了加法的法則,將自己的主觀憶測強加在家人身上,例如,要求家人陪自己看病,得到的冷漠的回應,馬上生起嗔心,覺得家人不關心自己而口出惡言,令家人感到委屈;如果以減法法則去看,將自己的主觀憶測完全捨斷,專心聆聽,可能感受到家人其實是在擔心自己,但不想表達出家,以致反應有些壓抑而己。


我們在溝通的時候,應用減法的法則力量是比較有效的。



滅法的這個法則是一個比較理想方式,不須太依賴外物和人,少了外物,空出來的大量空間讓給心來開發本有的快樂自在,等於不須依賴苦,同時也是最合乎世間法則的。


深一步來看,載滿了行法的內心即滿載了苦和無奈,因行法是無常、苦和無我,所以依滅法法則運行的心,喜歡清空自己對外物和人不善心連系(貪嗔癡),而以善心來代替(如無貪等),解除對行法的依賴,享受清淨,體會得到微細的喜和樂,他們一旦和充滿負能量的人一起,例如惡語者、損人者(你真蠢,他很賤,他很醜陋,你很自私等),或厭世者、偏執者(所有xx 人都是奸的)、強追者(你必須這樣這樣才算是愛我的)、抱怨者(我的甚麼甚麼又壞了,唉,生活真累)、風涼者(你穿的怎樣像乞丐)、是非精和自戀者(我最喜歡吃的是甚麼甚麼......說了一小時,覺察不到別人的厭煩表情),馬上會感到有一陣惡寒,好像快要得了情緒感冒一樣,因而不知覺地要躲避。


相反,依照加法法則運行的心,就非常喜歡和這類人呆在一起,他們以此可以從負面人中的痛苦建立良好的自我感覺,例如我這樣正在幫他,他需要人幫助等導,直至自己的心也不勝重負,充斥了情緒拉圾為止,也變成負面人士的一份子,然後再去傳染他人。


世間法中也有依從減法的,例如藝術創作中的簡約主義:少即多「less is more」,往往在作品中大量留空,讓心有更大的空間去游戈,無論是否禪修的人,依滅法來活,很快就可以自己判斷出其中的滋味。


善心必然包括捨心,其法則力量也是減法的法則力量,善心中包含了無貪、無嗔和無癡,表示我們只要去掉了貪、嗔、癡,就可以快樂,所以一切的善心都有中捨性,也即是減法,掌握了這條法則的力量,我們就有力量去除所有負面的心態,沒有了負面的心態,剩下的自然是善心,去除不善心等於掌握了快樂,其中的關鍵是掌握自己的心,依隨佛陀的教法,我們修習戒、定、慧去開發善心法則的力量:


培育戒,限制六根的所緣於善的所緣內。


培育定,讓不善心的心所不再作用,如掉舉和追悔,剩下的只有善心,輕安、寧靜、專注、安穩、平和,而當下的善心有機會可以啟動過去善心的資糧。


培育慧,讓我們徹底從幻象中醒來。


以此為基礎,我們可以審視更高層次的法則,如生死法則,啟動更高層次的力量,我們可以反思:「人為何活著?生活在哪裏?人生在哪裏過?」


其實人的一生本質上只活在自己的六根中,我們和別人過不去,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包容別人,其實是在包容自己,大家都是業的所屬者;我們感到滿足歡喜,就會享受一個人的自在;感到不滿足和怨憤,就會害怕孤獨,去六根尋找歸依之處;我們以為得到了很多的東西名利,其實得到了只是一堆概念和思想,和自己依存之物;我們以為有了相伴的人就不會孤獨自依,其實真正相伴的是身和心,其他一切都是浮雲。


因此最有力量的教法必然植根於身和心,而不是外物。


在兩位年輕的有為之士當中,盧剛的方法是不斷地加,在煩惱不斷的累積下,他走到了絕境,嘗試以死亡來了結,誰不知叠加了更多的苦業;于娟的方法是不斷地減,最後減無可減之處,終於找到了快奱 


然而,在另一個極為重要的法則是生死法則下,不斷加的過程所帶來的苦是無量的,而不斷減的過程所帶來的快樂也是無量的。


我們從久遠的過去已經開始的心靈探索,已經累積了很多實貴的經驗,這一切在生死之間都被封藏在一內心深處,只要找到鎖𨫞和密碼,就可以開啟過去的精神財富。


或者,為了更長久地保存自我的幻象,這一生我們也可以從新上路,重新探索,不依藉任何的教法,甚至去排斥法,正如一個癮君子排斥治療一樣。


學佛的人是很有福報的,因為他們有機會以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去培育身語意,使我們有能力去捨斷種種不善法,我們可以從三寶中得到這條鎖𨫞和密碼,快速開啟藏在心靈深處的戒德、禪定和智慧功德,完成這段超越之旅。


佛法雖然涵蓋身語意,但核心的方法是直指人心,當修至高深處不再需要借助思想和感受,故而能超越,需要借助思想和感受的方法又怎樣超越思想和感受呢?


在世間法一樣,掌握和培育這些方法需要基本的條件,滿足這些條件後,很快心的力量就得到恢復,所以效果都是「無時的」,馬上就見效,而且有時候更有可能不會再複發,這些條件就是鎖𨫞和密碼。


沒有人是完美的,我們都有一些個性上的缺點,有些是很難根除的,每次遇上一些特定的風,很容易失去平衡,由快樂跌落到痛苦,有時候是擔憂,有時候是害怕,有時候患得患失,這些不善的所緣是今生的,但背後的執持力卻來自過去生的疊加。


先來看一則故事:


A Fistful of Sand 一掌之沙 ,作者:Ajaan Suwat Suvaco 英譯:Thanissaro Bhikkhu,中譯:google


我給你講個故事。是時候聽一些輕聲的改變了,以免您變得如此緊張和嚴峻。首先讓自己放鬆很重要。


有一次,我的老師阿贊•放(Ajaan Funn)在烏隆他尼府(Udorn Thani)班恩菲(Baan Phyy)地區的森林中行腳,停下來在某個村莊附近過夜。他看到這是一個宜人的地方,因此呆在那裡練習冥想。一個住在村子裡的女人經常會在早上來給他布施,然後在晚上再來一次,聽他的佛法講座。 Ajaan Funn教她打坐,這是她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情。碰巧她怕鬼了。無論走到哪裡,她都害怕鬼魂,所以她從來沒有一個人走過。特別是在晚上,她真的很害怕。當阿贊•放(Ajaan Funn)教她冥想時,她不想這麼做,因為她擔心自己會看到屍體或幽靈。接下來的幾天,阿贊•放(Ajaan Funn)問她冥想的過程如何,由於她沒有打坐,她無法回答他。過了一會兒,她開始感到尷尬:“他一直在教我打坐,但我所做的只是保持對鬼魂的恐懼。”因此她決定,“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沉思。”於是她開始沉思。


起初,當她看著自己的呼吸進出時,她只是專注於重複“佛陀”一詞。當她的思想開始放鬆時,它開始有些漂移,並產生了一種視覺:她看到一具屍體躺在她的面前。當她看到屍體時,她開始感到害怕。然後屍體搬進來,使其躺在她的腿上。將屍體放在腿上,她無法起身逃跑。就在那時,她想起了自己的佛陀。她希望佛陀來幫助她。所以她一直在思考,佛陀,佛陀,越來越強烈。當她這樣做的時候,她的一部分心裡很害怕,另一部分則不斷地回想起佛,直到屍體從她的腿上消失並變成自己。那時,她的胸口突然張開。她的心是明亮的,非常明亮。在她的心中,她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東西。她可以看到其他人在想什麼,動物在想什麼。她知道各種各樣的事情,感到非常驚訝。從那時起,她對鬼魂的恐懼就消失了。她的心變得平靜安逸。


第二天,她去看了阿贊•芬。阿贊•放(Ajaan Funn)因發燒而生病,但他像往日一樣強迫自己起身向她致意,並給她講佛法,就像他根本沒有生病一樣。談話後,她立即對他說:“尊者,你的心臟根本沒有光明和綻放。它看起來枯萎而乾燥。你一定是不舒服了。” Ajaan Funn感到驚訝:“她怎麼知道我的心態?”但是他注意到她的態度與前幾天有所不同。她很鎮定,很有禮貌。她禮貌地鞠躬,言語溫柔,非常恭敬。當她以這種方式對他的心發表評論時,他想知道:“她真的知道我的思想狀態嗎?”因此,當她回到村莊時,他強迫自己坐下來沉思,直到發燒爆發並消失。他的心變得平靜,明亮,輕鬆。第二天,當女人來的時候到了,他決定生病以測試她。當她到達時,他沒有起身向她打招呼,而是躺在床上,好像他生病了一樣。鞠躬後,她坐下來沉思片刻,然後說:“為什麼,你的蓮花”-意思是他的心-“你的蓮花真的盛開了!”那時Ajaan Funn意識到她的冥想真的很好。


從那時起,她可以在傍晚來臨,而絲毫不懼怕鬼魂。她繼續打坐。她的思想永不惡化。實話實說,她從未在學校學習過,對佛法的了解也不多,但是由於她尊重阿贊•放(Ajaan Funn),當他教她打坐時,她遵循了他的指示。不管是因為她過去的功績還是什麼,我都不知道,但是她獲得了內心的平靜,形成了洞察力,並且能夠了解自己的內心和其他人的內心。因此,那些來這裡冥想的人:不要低估自己,以為您不會獲得任何收穫或獲得任何見識。不太確定!如果您繼續努力並正確地實踐,很可能會獲得見識。如果一切正常,那一天將會是您知道和看到佛法的日子。這很可能會發生。


因此,請繼續努力。禪修營結束後,當您返回家中時,請繼續用正念來監視自己。在來來去去時,要像在這裡一樣繼續訓練自己的正念,作為通過練習限制感官來保持心態的一種方法。這將發展您的正念並賦予其力量。這樣一來,當您需要訓練頭腦靜止時,您會發現事情進展得更加順利。


阿贊•放是當代泰國一位森法比丘,是其中一位主要的禪修導師,他這次行腳到了一個村莊,由一位信女負責供養他,這位女士沒有甚麼基礎知識,但她達到了基本的條件:她勇敢去面對弱點怕鬼,願意捨斷此恐懼,懂得尊敬地供養比丘,即使自己不太明白,仍然每天向尊者學禪,她具足慚愧心和各種善心的素質,心柔軟輕安,正直敬誠,完全依從阿贊•放的禪法,這些良好的行持讓她得到了有力的法則力量,也即是三寶的力量,禮敬三實,尤其是禮敬嚴持戒律,具足禪定智慧的長老比丘,讓她瞬間超越了當下的存在的心,找回過去心的修持,這就是生死法則所附帶的力量,所以她能快速地克服了最大的恐懼。


當恐怖的禪相出現在她的禪修中,她沒有放棄,沒有去依從此生心所引發的思想和感受,而是依從指導,將感知繼續放在業處上,結果恐怖禪相的力量越大,她反而越專注,沒有放棄,直至專注的力量遠遠超越了不善心的力量,她進入了安止定,開啟了過去生所收藏功德,其中一項是他心通,並捨斷了對鬼的恐懼。


在跌蕩中她堅持住了,其後找到了平衡點,回復了平衡力,具足定力後,恐懼自然消失了。


雖然她去察看比丘心的行為是冒犯和不合適的,但阿贊•放並沒有責怪她,而是讚賞她的修行,因為這位信女依止的是最純粹的法則力量,而不是各種的物質、知識和世俗法,甚至不需要依賴思想和感受。


在世間法中能夠在各自的行業中出類拔萃的人當中,他們掌握了某些常人難以掌握的方法,要修習出世間法,也需要掌握一些特的法則力量。


總結有關捨心的修習,佛陀在一部經文中教導我們:


  起源於舍衛城。 


  「比丘們!猶如依止於雪山山王後,龍的身體生長、來到強力,牠們在那裡身體生長、來到強力後,進入小池;進入小池後,進入大池;進入大池後,進入小河;進入小河後,進入大河;進入大河後,進入大海,牠們在那裡身體來到巨大、廣大狀態。同樣的,比丘們!比丘依止於戒後,住立於戒後,修習七覺支、多修習七覺支而在法上得到巨大、廣大狀態。 


  比丘們!比丘如何依止於戒後,住立於戒後,修習七覺支、多修習七覺支而在法上得到巨大、廣大狀態呢?比丘們!這裡,比丘依止遠離、依止離貪、依止滅、捨棄的圓熟修習念覺支;……(中略)修習擇法覺支;……(中略)修習活力覺支;……(中略)修習喜覺支;……(中略)修習寧靜覺支;……(中略)修習定覺支;……(中略)依止遠離、依止離貪、依止滅、捨棄的圓熟修習平靜覺支。比丘們!比丘這樣依止於戒後,住立於戒後,修習七覺支、多修習七覺支而在法上得到巨大、廣大狀態。」


  比丘們!那聖弟子像這樣深慮:『非只我一個是老法,未跨越老,而是所有來、去;死、往生眾生之所及,一切眾生都是老法,未跨越老。』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道被生起,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當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時,結完全被捨斷,煩惱潛在趨勢被消除了。 


  比丘們!那聖弟子像這樣深慮:『非只我一個是病法,未跨越病,而是所有來、去;死、往生眾生之所及,一切眾生都是病法,未跨越病。』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道被生起,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當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時,結完全被捨斷,煩惱潛在趨勢被消除了。 


  比丘們!那聖弟子像這樣深慮:『非只我一個是死法,未跨越死,而是所有來、去;死、往生眾生之所及,一切眾生都是死法,未跨越死。』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道被生起,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當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時,結完全被捨斷,煩惱潛在趨勢被消除了。 


  比丘們!那聖弟子像這樣深慮:『非只我一個[會]與一切所愛的、合意的分離、別離,而是所有來、去;死、往生眾生之所及,一切眾生都[會]與一切所愛的、合意的分離、別離。』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道被生起,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當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時,結完全被捨斷,煩惱潛在趨勢被消除了。 


  比丘們!那聖弟子像這樣深慮:『非只我一個有自己的業,是業的繼承者、業的根源者、業的眷屬者、業的所依者,凡我將作的業,善或惡,我將成為其繼承者,而是所有來、去;死、往生眾生之所及,一切眾生都有自己的業,是業的繼承者、業的根源者、業的眷屬者、業的所依者,凡我將作的業,善或惡,我將成為其繼承者。』當他常常省察該處時,道被生起,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當他實行那個道,修習、多修習時,結完全被捨斷,煩惱潛在趨勢被消除了。」


來源:《相應部》46相應1經/雪山經(覺支相應/大篇/修多羅)(莊春江譯) 


七覺支的教法解釋了怎樣才能有效培育捨心,首先是念覺支,除了正念的意思外,念還有憶念的意思,代表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保持正念和憶念,記住日常的身心經歷;其後,修習擇法覺支來省察這些經歷,無論是順逆境,都以相關法義的角度去反省,並且提起精進心,開發活力覺支去應用相關的法義,自然會感到法喜,即喜覺支,當心從法喜中靜下來,修習寧靜覺支,令身心安穩後,再修習定覺支,讓心安住於安止定中,出定後,再修習捨覺支,即觀察生命現象的本質是生老病死的,所有的生命都是本身的業的結果,都在造業,是業的繼承者,業的根源者、業的眷屬者、業的所依者,一切都是業的作為,沒有任何的實體存在,也沒有任何實體在作為,我們再以捨為基礎,修習內觀,以遠離、離貪、止滅,證得涅槃。


定的頂點是捨,是清淨無染的正念和正智,如是我們才能清晰地看到緣起法的運作,清晰地看到業的運作,才能有相關的基礎去開發內觀。


我們當發現自己在人生的旅途中帶了太多沒有用的行李,久被行李所困,既然自己只是業的繼承者,根本不需要再依賴任何其他人和任何事,遭遇八風,心情的波動也不會大,很快回復平衡,更能如實觀察一切業的運作,心將會更喜悅和平靜,更加不可以動搖。


每當我們遇上了人生的制高點,好像個案中的信女遇上的恐懼,或者是怕黑,怕被批評,怕公開演講等,我們就開始了探討人生中的困境和解困的方法,哲學家透過思維和對話,宗教家透過教說和儀式,大眾透過消費,而佛陀的方法可以幫助我們開啟舊有的精神資糧。


這也是為何聖者遇上了各種的「困難」和考驗,他們主觀的感受是修行不單止不困難,還帶來很大的歡喜,因為他們的力量源自無量生以來修持的疊加,所以輕易應付同樣是疊加了的執持力,而不善心的所緣的緣力只是今生的力量,這也是他們輕鬆可以超越的原因,解脫者觀一切都是無相、無願和空的,一切都只是業和業的滅盡。


擁有知識、善行和見解者,如果仍然有依,則不能解脫,如實知見才得解脫。如果常常想著,我開發善行,我分析,我思考,我有知識,這仍然是有依的,即使知道是無常、苦和無我,仍然得不到解脫,如能深透到心的層次,看到善行,分析,思考,知見背後的觀察者或心,那麼就能超越,並且有機會引發來自過去心的法則力量,此時的超越四相來分解察者,有善行,分析,思考,知見,但沒有善行者等,這才是無依的狀態。


在久遠的過去,我們曾經歸依於三寶,在不同的佛陀、同樣的法和不同的僧團中修習過,我們也由此累積了無量的資糧;在同一旅程中,我們也在過去累積了無量的執取。


當下煩惱執持的力量源自過去無量生以來的累積,如果我們不懂得善用過去的資糧,只懂得用這一生的累積,那麼面煩惱就難以捨斷,自然有心不從心的感覺。


最理想的情況是,禪修者只需找到啟動舊有善德的鎖匙(如禮敬三寶,正直敬誠,依從指導),善用曾掌握的技巧去超越煩惱,去清淨自在,自然可以在修行路上一日千里,我們需要重新踏上過去曾經走過的道路,最佳的方法是當下對三寶和所修習的業處生起淨信,正如個案中的信女,很快可以繼續過去的路,不需要重新起步。


然而在現實中,大多數缺乏信的人卻不懂得善用自己的資糧,有的只取片面的法,將佛陀和僧團視為迷信的代表而取消,不敬佛,不敬僧,有的甚至是排斥佛陀完整的教法,以斷章取義的方式來學法;缺信者,尤如用一個不用掃帚掃地,寧願牙刷掃地的人,他會發現牙刷並不好用,於是不停轉換牙刷,圖的可能是過程中的強烈存在感,缺信者,又如身具億萬家財,卻以行乞為生,並以行乞為榮,豈不令人感慨?


有些人即使已信奉三寶,但對自己沒有信心,或者不願意捨斷今生累積的各種界限,以致不能開啟過去的資糧,這時要他們去捨斷,尤如奪去麻瘋病人用來燒皮膚的火一樣,只會令人更痛苦,因為他們只有能力去體會去痒的快樂,沒有能力去體會「不痒」的快樂。


一旦開啟了已有的資糧,法則力量中無時的特質就會顯現,效果是即時的,這時麻瘋病人的火帶來的痛苦才變得明顯,他體會得到不痒之樂,自然會放下,但在法則的力量完全發揮前,任何人都必須經過修行,正如我們獲得了正確的六位數字密碼,也必須輸入完整的六個數字才能開啟保險箱,有些無信的人雖然踏上了正道,但很快因失去信心而放棄,好像輸入了五個數字就覺得密碼是不正確。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心本來可以是很明亮的,清靜的,但當下和其他四蘊混合在一起就變時灰暗,以致被幻像所限,沉淪於心中飄過的概念和感覺,乃至沉淪於生死。


塵勞雖然只是當生的,但執持力卻是過去的累積,以致有時我們在煩惱面前顯得無能為力,我們可以慢慢重新開始去除表面的塵垢,再開啟過去所累積的資糧,這才是更有效的工具去除,依於三寶,依於過去已經累積了的素質,是更為理想的道。


修行也可以理解成是一個提純心的過程,我們開發捨心,開發如實、穿透、平和之力,斷捨所有的塵勞,不住於任何外境的狀態是可以很解放、很快樂的,將心由其他四蘊中提純出來,捨心的作用不可或缺,最後我們安住於這顆提純後的心,回復過去所掌握的法則力量,再以具足智慧的心照遍山河大地,五蘊六塵,超脫各種想法和感覺,乃至於生死。


在生死法則的作用下,捨心的法則力量尤其顯得重要,心因而具足如實、穿透、斷捨之力,而開發捨心要先透過放下當生的所緣和,各種界限和引發苦的執取。


如是,觀一切業相如八風,一切人、一切事都一樣,不起四相,只是過耳飄風而己,不留也不抗,不再以貪嗔回應,對風起四相,風起時,不再成為捕風者,讓其相隨風而起,煩惱自生;風起時,不起相於風,御風而行,風過而不滯於風,在夢醒之時,如果諸蘊已盡,則不再受苦,若仍有餘業,還要再來,也可以為「乘風者」。


網誌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