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2日星期四

迷亂因果者

 


為甚麼人遇上「卒然臨之」的事會容易驚慌失措?遇上「無故加之」的事而容易震怒?


主因是不如實知見「卒然臨之」和「無故加之」的現象,以過去的經驗來解讀當下的境,把過去當成未來。


痴和慢心所扭曲了現象,不如實知見時以此有了個人的體驗,當中的一些會演化成較為隱固的經驗、意見、猜想、見解甚至是理論,巴利語稱為diṭṭhi(見),經過不善心的扭曲,可以解讀成邪見micchādiṭṭhi,如「死後斷滅」,「死後常住」;相反沒有扭曲、如實知見的體驗就是正見sammādiṭṭhi。


邪見的例子有斷滅見ucchedavādā-, 常見sassatavādā-,有身見 sakkāya-和無作用見akiriyavāda-。


有了見,人們就不需要再思維、觀察、分析和總結經驗的現象,不需要再汲收新的知識和經驗,好處是自動化,不好處就是自動化後的心理化應往往是不善的,例如,不用去如實知見生命的實相,而是直接以斷滅見來經驗到生命是沒有輪迴的。


邪見核心表現在於對緣起法的不如實知見。


正在經行一位出家人遇上了路人甲,打了個平凡的、不冷不熱的招呼。


第二天,他們又遇上了,路人甲黑口黑面地怒罵出家人昨天害他賭馬輸光了這個月的人工,因為天天在他家附近經行,令他家的風水流「光」了。


為甚麼光頭的出家人會被怪責呢?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呢?這位出家人遇上了「卒然臨之」和「無故加之」的糗事,怎樣才能保持平靜?


網絡的KOL會說,路人甲是「賴地硬」;用統計學的術語來說,路人甲誤將關連性等同了因果性;算命的會說你今天五行相沖,命犯小人;用邏輯學的語言來說,路人甲犯了「不相干」謬誤。


用法的語言來說,路人甲被痴影響了而昧於因果,將心中的見或印象等同了現實,看不到現象背後的行法。


明解因果的人只需看看馬會的輝煌建築和慷慨捐助,就明白賭馬長遠來說是必輸的,輸錢是馬仔存在的一部份,不可以避免,作為資深賭徒的路人甲怎會不明白呢?


他的依存或立場是賭下去,他必須要必先否定這個因果關係,於是便需找另一個「因」來解釋輸錢,他必須要昧於因果從新得到掌控感,他的痴也是緣起的,不是必然的,也不是注定的。


與其說心懶者會「賴」,不如說是心盲者才會賴。而他的武器就是見。


民可愚,國也可愚,一國的政治菁英不想解決內政的困境,最容易的方法就是逆亂因果,創造一個惡魔圖騰來怪責,如另一個弱勢的國家或民族來怪責,如果國民不想加稅、滅福利、改革轉型,也會跟著起哄,這樣派對就可以繼續。


明顯地,口水比汗水容易分泌。


弱國將繼續會被「賴」,當變成了不思進取的強國後,也會開始「賴」,這是律則之力。


昧於因果,不如實知見,其本質就是依存,就是獲得掌控感,「賴得就賴」、「依得就依」和「控得就控」是一樣的。


有趣的是,在佛教作為強勢宗教的地方,路人甲又會怎樣不如實知見地繼續賭呢?


他會很自然地禮敬出家人、甚至發出供養的邀請以期得到善業,或者他會找另一些弱勢的宗教、天氣因素等等來怪責,繼續賭下去,有些僧人因而得到豐盛的供養,另一些宗教人士就會被毒罵。


這也是見。


禮敬和供養三寶都是善業,以這個理由賭下去又算不算是善業呢?


愚痴就是愚痴,愚痴也能緣起善業,由善業而緣起的賭博長遠下去還是會輸的,善業並不能改變賭博的律則之力。路人甲雖然會繼續輸錢,禮敬三寶的善業終歸會帶來善業,但這已是遙遠的將來。


邪見者昧於因果,困於行法而不自知,在佛教弱勢的地方怪責和曲解出家人,認為錯在出家人,在佛教作為強勢宗教的地方禮敬出家人,認為錯在其他人;因而出家人被怪責雖然算是無妄之災,卻不是無緣無故的。


其他的被邪見加持者責難的「無妄之災」包括,持戒精嚴被視為保守執著;精通三藏被視為吃古不化;樂住山林被視為逃避現實;活得像個在家人被視為是真正的出家人;教導世間技巧被視為對眾生慈悲;教導出世間法被指教導別人自私自利,等等。


出家人在佛教強勢的地方被禮敬,在弱勢的地方被欺凌,這是存在的必然,擁抱邪見的人看不到現象背後的行法,只著意於概念,他們不知道自己禮敬或踐踏的是行法所導致,因而對不認識的人也能禮敬或踐踏。


個人因素在昧於因果者眼中從來不是一個主導緣力。


重視和需要被禮敬的出家人應該安住在佛教強勢的地方才能減少無妄之災。


怎樣才能「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被罵而不怒,被捧而不喜?


如實知見的人能,他們的法眼中沒有邪見,他們不被過去的經驗蒙蔽,而是如實地看到現象背後的行法,稱之為「緣起」,只見緣法,不見個人,心中明了「凡業皆苦」,被禮敬時知別人禮敬的是行法的作用,被怪責時知道這也是行法的作用,如是,他們能出離而不退轉,平靜而不激動。

2023年1月6日星期五

叫不醒、痛不醒的人 (辨析如實知見之一)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有三種昏沉的人,上智者稍稍叫或不用叫也會自醒,中智者別人叫不醒但痛得醒,劣智者叫不醒痛也不醒。


三者的差別在於思維模式中有多少智慧(無痴心所),劣智者幾乎沒有智慧,欠缺自知之明,常常自以為是,不會反省,心被痴扭曲後開始攀緣,忽視提醒,滿眼盡是別人的過失,他們甚至能將痛苦也扭曲成快樂,怎樣叫、怎樣痛也不會醒;中智者有點痴,大多數時欠缺自覺,因而叫不醒,當他有點智慧時,不會扭曲痛,因而有時也會痛得醒;上智者智慧常生,常常自省自覺弱點,自我改進,所以很快自昏沉中醒來,即使自己醒不來,稍稍叫叫也會馬上醒來。


哪種人的世間會是平靜安詳的?哪種人多的世間會是吵吵鬧鬧?為甚麼呢?


吵吵鬧鬧的世間


佛陀時代是一個言論高度開放的社會,宗教自由,充斥各種說法和見解,當時的宗教界非常熱鬧,不同教派之間常常組識辯論,現在的社會更加多姿多彩,人與人之間都熱衷於各種見解的交流,卻充滿爭論,為甚麼呢?人們樂於爭吵的根源在哪裏?


根源來自於意識的不如實知見,由於無明扭曲了意識,人們以固定的角度經驗現象,單一化、表象化,概念化,在現象的表象層面,每個人對同一現象有自己的體會方式,並確認此體會為真,又對自己的體驗深信不疑,自然會認為其他人對同一現象不同的經驗是假的,在「對錯二分法」的意識形態中,人們難以想像別人有不同的經驗也可以是真的,同時又對經驗的欲足夠強大時,就會有控制欲和依存,堅執己見,排斥異見,體驗之間的差異造成水火不相容,爭吵就出現了。


關鍵在於人們意識是不如實知見的,看到事情的部份卻以為是全部,將表象當成本質;自己單一角度的感知是正確的、真的、持續的,別人不同的感知是錯誤的、假的;必須堅持己見才能找到真理,爭吵是難免的,有益的;最重要的一點是,站在自我的立場來感知一切,而視別人感知的為虛幻。


『曾看過一個名為《那是什麼》的短片。長椅上,年邁的父親指著不遠處的麻雀,問身邊的兒子:“那是什麼。”兒子回答:“那是麻雀。”

父親卻像沒聽見似的,反復又問了幾次“那是什麼”,兒子的語氣一次比一次不耐煩。最終,兒子爆發了:“為什麼你這個樣子!我告訴你很多次了!那是一隻麻雀!你沒聽進去嗎?”

父親沉默了,默默站起身,回屋拿出一本日記本,翻到某一頁讓兒子念出來:“今天,我和不久前剛滿3歲的小兒子一起坐在公園,看見一隻麻雀停在面前。兒子問了我21次‘那是什麼’,而我也回答了21次‘那是一隻麻雀’。

我一直抱著他,他一遍又一遍地問我同樣的問題,我卻對這位天真無邪且閃著好奇表情的小男孩一點也不生氣。”

兒子沉默了。』(網上資料)


兒子的意識明顯是放逸和自動化的,他依存於舊有的溝通模式,和父親相處時沒有觀察、體諒父親的狀態,也可能當時正在煩惱工作或自己家庭上的事,當他再次聽到問題:「那是什麼。」機械式地回應:「那是麻雀。」這時他是不如實知見的,意識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以為問題真的是有關麻雀的,以假為真,所以他的回答是麻雀,他沒有作意去覺察父親的狀態,處於不善心當中,即使再多問兩次,也沒有察覺,其實真正的問題可能多個,比如說父親是否有了失智症,是否在提醒他要注意多點等等。


年邁的父親展示日記後,兒子的意識正處於追悔當中,他以沉默回應,不道歉,不懂得哄回父親,也不懂得反省以喚起慚愧心,也是過去多次被父親責罵後依存的結果,父親的示範並沒有引發兒子的善心,相反加強了不善心,令兒子更加逃避和他的溝通,將來更有可能忽視他,不想好好照顧他,這時兒子的意識同樣是以自我為中心的,都以自己的立場來感知。


父親的意識也是不如實知見的,也是以自我為中心的,他看見的是兒子心不在焉,不耐煩,這些只是表象,可能中年的兒子最近正在承受巨大的壓力,但父親看不到原因,也不懂得去鼓勵和溝通,反而設局來「陰」兒子,其實這是一種利用兒子的內疚感來進行的情感操控,心理學上又稱為煤氣燈效應,是一種情感勒索,結果不是吵架就是冷戰,效果只是能是與兒子更疏遠。如果他有如實知見的態度,他至少會去研究一下原因,可能會從三個方面去了解,並和兒子溝通和鼓勵,兒子的態度也可能會變得正面,在善心的狀態下,自然能意識到父親的需求,也只有在善心下的人,才能擺脫貪、嗔和痴,才能不以自我為中心來感知世間,如是世上又多了一個善於操縱的父親和一個內疚的兒子。


不如實知見的根源是痴,痴的作用是扭曲,然後意識會在扭的情況繼續攀緣並以之體驗內外境,下一步自然是依存了,強烈的依存最終會形成界限,構成人的基本個性。,在不善攀緣下依存了,成就了不孝順的存在。


生於話多


不如實知見也可以理解成是攀緣的過程,結果就是以假為真,以非常為常,以苦為樂,以非我為我,極度扭曲的人是叫不醒,甚至遇上苦也痛不醒的。 


不如實知見的意識確信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是對的,而不能感應其他人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尤其容易確認反對方的觀察和感驗是錯的,不如實知見的人就是這樣陷於「對錯二方法」,非黑即白,對自己的經驗生起了欲,依存和存在,因而極方維護「對」的觀點而樂於爭吵,「欲」加強了對言說的依存,而衍生了進一步的存在和生活形態,這就是「生於話多」的源由,這裏的話(言說)即是概念化、簡約化了的存在,以言說來代替存在。


兩種攀緣模式:貪和嗔


當意識被痴扭曲後,攀緣作心而形成各種想,指那些由貪的攀緣,見的攀緣和慢的攀緣而成的想、觀點、概念、言說(saṅkhā,notions),這些想是經驗模式的結果。(《大義釋》109)


papañcasaṅkhā, taṇhāpapañcasaṅkhā, diṭṭhipapañcasaṅkhā, mānapapañcasaṅkhā (Mahānidessa no. 109)


其中慢心(蔓心)決定了我們意識體會的方式,以某種單一角度來會有不同的體驗,一共有三種角度:高慢(俯視角度),劣慢(仰視角度)和等慢(平視角度),這個過程又稱為攀緣,依據攀緣模式,我們開展各自的依存和存有。


嗔:貪的反轉


攀緣模式也可以延伸至嗔心,其相應的心所中,嗔只會欲毀滅當下的經驗,其單一角度令自己看不到當中的好處,只看到所緣的壞處,只作意毀滅所緣,是將所緣視為自己的貪心所的反轉。在貓之審判的個案中,深夜中貓叫聲是一個現象,個案中印刷學徒們和老闆一家對貓叫聲有完全相反的經驗,學徒們在極其艱苦的生活條件中痛恨貓,而印刷老板一家喜愛貓,兩者的經驗模式不同,學徒們的嗔和老板一家的貪決定了他們的經驗是相反的,因而印刷老板一家會感到學徒們屠殺貓是殘忍和野蠻的,而學徒們就覺得老板一家養貓是冷血無情的,同理,現代城市人以貪的模式來觀察不同政見者,也會有陷入他們一樣的處境中。


在眾多的外境中,老闆一家和學徒們以「貪」的意識過濾掉外境,只注意貓叫聲,並展出「嗔」,學徒們的無有貪是捨受的,和老闆一家帶悅受的貪不一樣,隨即發展成嗔,意識只專注於排斥這個所緣。


惡作:等慢心的反轉


『知乎上有位名叫“喜樂年華”的答主,曾說過這樣一件親身經曆。

初中的時候,班裏每隔一兩個月都會調整座位。有次調換座位,他的同桌變成了一個女生,本來很正常的事,但很多男生卻朝他擠眉弄眼。

後來,有個男生神秘兮兮地對他說:你知道咱們學校那個收廚餘的老頭吧?他其實就是你同桌的爸爸。他這才明白他們爲什麽要嘲笑了。

這個女同桌确實家境很窮,中午别人都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她卻自己帶了饅頭來吃。幹巴巴的大饅頭,撒點方便面的調料粉,對她來說就能對付一餐。

抛開貧窮的家境,這位女生其實很好相處,經常熱心地給同桌講解題目,成績也是班裏數一數二。就因爲有個收泔水的父親,就要承受班級裏同學異樣的眼光,和背地裏的細碎嘲笑。

這段經曆,讓答主感慨:其實什麽是窮啊,一頓飯一個饅頭打發了是窮,但因爲這個譏笑别人,我感覺那是精神上的窮。是啊,因爲自身條件的優越,就去嘲笑那些家境不如自己的人,這才是真正的窮。』(網上資料)


惡作和追悔是內在的,主要對象是自己,是等慢心的反轉,在確立等慢心中的過程,如果人覺得自己和某一特定所緣沒有等慢的關係,是沒有關係的,自己不會這樣差,一旦所緣出現了,不喜歡所緣和自己的連繫,惡作就會生起,意欲摧毀所緣,例如覺得自己和成績差是沒有關係的,一旦成績未如理想,不喜歡這個不如理想的所緣,惡作生起了,這是等慢心的反轉,我們首先黏著了所緣考試成績好,建立和自我的關係,視為和自我等同的素質,一旦事實上達不到期望,追悔就會出現,期望所緣消失,以取消等慢的關係。


收廚餘男工的女兒如果有了惡作,會變得極其重視自己的名譽,和「面子」建立等慢心,當她輕視時負上惡名時,她的惡作模式令他生起了極烈的自卑心,責罵父親和自己,幸好她的心態還算健康,顯示出強大的內在平衡力量。


掉舉:等慢心的反轉


男友:「你總是想操縱我,安排我的周未生活。」

女友:「好吧!你自由了。下周未起你來安排吧。」

男友:「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女友:「........」


意識認定了一個狀態與自我連結後,無端想取消連結或不穩定就是掉舉,掉舉令人混亂不安,經常變動,甚至自相矛盾,正如例子中的男友,一時不喜歡女友介入,一時又不想改變。


嫉妒:低慢心的反轉


羨慕和嫉妒主要對象是外在的,總是以仰視的角度來看對方,以為對方會比自己好和優勝,其單一角度令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好處,例如,一個散工看不到高收入人仕每周要工作九十至一百小時的辛勞,羨慕別人的生活,高收入人仕以此角度來散工的生活,會看不到其生活的艱難,羨慕他們的閒適,有時居住在低收入地區的人因此角度而感到自卑,不想告訴別人自己的居所等等,同樣,印刷學徒們對老闆一家的生活也是羨慕,因而極其想去除自己艱難生活中的苦,他們會將嗔轉移至貓。


現代廣告就善用了這個心所,讓觀看的人產生了無有貪,進而想擁有產品的羨慕和嫉妒,然後會不理性地消費,意圖摧毀自己不能擁有的現況,例如看過廣告中的美女用了某美白產品,吸引了猛男的注意,生起了羨慕感。羨慕是低慢心的結果,由貪根心引發,但本質是嗔,如果一個是基於去購買產品,一旦擁了有,所緣消失了,對這產品的興趣就會大減,所以現在的人家中有大量一時興起而買的無用商品,就是源自於這心所。


如果我們以低慢心來感知某人的成就,再進一步生起了羨慕和嫉妒,就會刻意去感知對方的錯誤,以摧毀對方的成就,如果沒有演化成嗔心,只會是慢心,那麼就不會特別地注意對方的弱點,例如,一個對時裝衣著有品味的人,看見另一個的配搭很優美,會生起欣賞的心,這時的心態並不是嗔根的羨慕和嫉妒,但一個不留神,走神放逸了,就很容易變成嫉妒,這時的意識就會轉為負面,他會真實地感到對方配不上這個名牌。


慳吝:高慢心的反轉


『想起之前有條新聞,記者去深山采訪一位單親媽媽,昏暗的小屋,破舊的窗戶。一個三歲大的小孩,坐在棉被上,手裏捧着一個大碗,碗裏裝着泡面。

記者說:“不能總給孩子吃這個。”

媽媽說:“不總吃,今天是孩子生日,孩子想吃很久了。”

我們看世界的時候,都習慣從自己有限的經驗出發,對未知的事情進行揣度。看慣了燈紅酒綠的城市繁華,就誤以爲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擁有富足優越的生活條件。但事實上,在你看不到的角落,有多少人終其一生,都在爲最基本的生存而掙紮。』(網上資料)


慳吝(或慳貪),歧視主要對象也是外在的,總是以俯視的角度來看,覺得所緣不夠好,慳吝於贊美他人,結合了惡作後,看人看事總是不順眼,例如同事被老闆稱贊後,開始看不順同事的工作,覺得素質不行;又例如某傳媒總是看不起某族群、某國的人,發掘其醜態並加以嘲笑,敵對政黨請人在網上每日互相攻擊,居住在「高尚住宅」地區的人自覺比居住在低收入地區的人優勝等等。


慳吝貪時人會變得陰陽怪氣,冷言冷語,容易說一些比較尖酸刻薄的話。


在國內有些人也很有重的城鄉觀念,生活在一線大城市的記者習慣了以俯視角度來看農村,潛意識中以大城市的角度經驗農村生活,覺得方便面是很低級的東西,沒有益,當他看見小孩在用方便面,慳貪生起了,在放逸中忘失了記者的本份,開始了批評和說教,忘記了城鄉之間的巨大差異。


收廚餘男工的女兒在學校表視優異,但她的一些同學卻總是以慳貪心來看她,在背後指指點點和排斥她,這也是高慢心反轉的結果。


印刷學徒們同理也對貓生起了歧視和敵視,如是當人們觀察貓時,印刷學徒們以嗔的單一角度,老闆一家和現在的愛貓人仕以貪的單一度,他們所經驗到會完全相反,爭吵因而生起。


攀緣模式限制了我們的意識,以致我們不能如實知見,令意識處於「漏」的狀態,容易被煩惱所侵,尤如屋頂有著不見的漏水處,平日不能覺察,一旦下雨才會顯示出來,有漏的意識在不善所緣的相觸下也會生出煩惱,人言可以變得極為可怕、冷血和偏激,我們常常在網上社區觀察類似的情況,因此我們必須去除各種的攀緣模式。


總括來說,「惡作」、「嫉妒」和「慳貪」是現時網絡社區中大量的惡毒言說的根源,來自於慢心的反轉,而慢心就來自於人的攀緣模式,來自於不如實知見。


不如實知見詮釋世情的方式


由痴而攀緣,再而依存,這時意識對世情的詮釋也會有偏差,變得不如知見,這種偏差特別會反映在解釋事情的因由,例如在《那是什麼》短片中的年邁父親,他意識中經驗的兒子仍然是幼童事期的兒子,而自己仍然是年輕的父親,所以他會直接將「那是甚麼」的經驗來直接比較,得出父親對兒子有耐性和愛心,而兒子對父親沒有的結論。


不如實知見詮釋事情認知的方式主要有三個特相,首兩個方式各自分別有兩個極端:


一、「現象都是實體,是可控的」或「一切都是虛無幻,是完全不可控的」


所有現象都有一致、不變的核心,是非異性和不變的,無論是誰都有一個自我是不變的,在《那是甚麼》的短片中,兒子對父親不耐煩的行為由兒子單一、不變的自我發動,而將來兒子的行為也會由同一個核心發出,由兒子控制,這是等慢心和攀緣模式的成果,他會經歷到所有行為都是刻意而成的,意識進一步攀緣成嗔,所以覺得兒子是故意疏忽的,被疏遠的自己是痛苦的,苦也有是真實的。同時,父親也有自我,年輕時、現在和將來父親的自我都是同一個的,年邁的父親由此而感知道父子關係的本質應該是一成不變的,小時候是怎樣,現在和將來也應該是怎樣。


以等慢心攀緣成惡作後,意圖抗拒一切不如意的所緣,他們感到的另一個極端就是視一切為假象和幻象,上一代人被下一代人疏遠和拋棄是必然的,父子親情是沒有意義的,家庭是虛幻的,一努力都是不能保證父子關係,這種視角引領人走向放逸和放縱,養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


從KAL007失事事件如果我們認為其中有單一因素可以完全被掌控,或者完全沒有辦法避免,都是不如實知見的。


二、「一切是刻意成就的,是注定的」或「一切遇然而成」


當人們生活處境悲慘,一些人往往會認定是某個因素導致自己的慘況,例如是某人、天意或命運決定,又有一些會傾向認為是偶然的。虐殺小貓的學徒無論是認定了是貓引致他們煩惱,或者老板,或者是社會,都屬於不如實知見,前者是等慢心的攀緣結果,後果是低慢心的攀緣結果。事實上當時也有印刷學徒能夠致富,甚至成為學者和政治人物的,每個人的遭遇都會有所不同。


有個人在火車上順行向前跑,他看出窗外發現自己跑得很快,由此而欣欣自喜,覺得是自己優秀才會跑得快,另外一個就逆行向後跑,發現自己怎樣跑也不能向前,覺得自己不夠努力,不如實知見的人以單一個素(自己向前跑或向後跑)來為解釋身體的移動,而忽略了基礎緣法(火車),這是不足夠的,是只看表象不看本質的觀察方法,並不能看到整體和真相。當生意好的時候,如果老板覺得是因為自己英明神武才會生意好並深信不疑,那麼當生意差的時候他很可能會怪責下屬或其他人,因為自己永遠是對的,生意不好的原因只是因為其他人錯,這樣的老板是不夠客觀的,很難找到自己的真正的強弱項,一遇上風浪就會一沉不起。


當人們遇上飛機失事時,很容易也會走這兩個極端,一是認為某些人應該負全責,一是認為都是偶然的。造成大韓航空KAL007失事的個案有眾多的因素:夜航;美蘇對抗;主機師沒有開儀引致偏離航道,黑夜中誤入蘇聯領空;蘇聯戰機機師誤判;蘇聯陸地指揮官誤判;主機師原為戰機機師,剛巧在蘇聯戰機機師面前突然以戰機飛行方式抽升,引致蘇聯戰機機師誤判;蘇聯剛巧沒有曳光彈存貨;錯誤擊落客機的是蘇方,而剛巧美方正在嚴密監視等等,KAL007失事由以上眾多的因素組成,只要其中一個因素不成立就不會發生事件,將整個事件歸因於單一因素,或者認為是偶然的,或是認為是天定的,都是不如實知見的。


三、看到和知道,是為了確認新的依存


扭曲和攀緣後,人的意識變得不如實知見,看不到事情的緣起條件,也不能看到正確的緣滅,攀緣的目的正是為了有新的依存。人生的常態也如是,做事都有目標,有時是功利的,有時是利他的,正如阿樂和阿虎學登極峰,他們獲取知見的目的是完全地和成功地完成登峰之旅,這是有目的的,是新的依存。甚至在修行上,當我們發願成就佛果或阿羅漢果時,初心也是痴和攀緣的結果,也可能帶有一絲的功利思想,雖然最後走上的解脫道是善的,但發心的基礎仍然是無明的。又例如我們禪修是為了證得禪那,成功後證得的禪那也是新的存在,也是可以是攀緣的結果。無論結果是善的還是惡的,攀緣的目的是為了新的依存,這也是一般人意識常態。 


綜合分析不如實知見


生活有時會遇上一些極端自我中心的人,他們給人偏執、固執的感覺,行事魯莽霸道,狂妄無知,一意孤行,思考都只是以單一角度,而且從不會從他人角度觀察,也不會理會他人的意見,他們主觀性很強,因此常常會忽略事實,以片面為全面,結果往往會不重視別人的意見,甚至輕視別人,例如個案三中的禹敏行,他有很強的慢心,等慢心作用時很向往富有的生活,低慢心作用時會向往名車和生活享受,高慢心作用時會輕視即使比他官職高的人,意識反轉時就等慢心變成惡作,不容許任何人和忤逆他的心意,低僈心變成對有能力人的疾妒,高慢心反轉時不願意讓其他人分享成就。


攀緣模式令他深刻地依存了,變得愚昧無知,意識限制了他的成功,他以為大邱村的成功會是可以無限延續和增長的,是可以控制的;他個人的努力是大邱莊成功的唯一因素,一切都是他個人奮鬥的結果,在失敗時,他只會看到別人是大邱莊失敗的唯一因素,失敗與他無關。


由於不如實知見,他的攀緣過份了簡化工商業運作模式,以為行商是很容易的,結果盲目擴張,提早全體享受奢侈的生活,經營重工業卻不累積足夠的資本,他更不會明白,他的成功是時勢的發展結果,是由眾多緣法聚合而成的,是短暫,只有十多的機遇,如果一味盲目擴張,依靠借貸,很快會遇上問題,而一旦遇上了問題,他依靠過去軍閥的時代的作風和處事方式,囂張霸道,目無法紀,他不明白也不依從法律和社會的規律來處事。


如實知見止熄攀緣


當充份培育了善心,我們會以善心所中的無貪、無嗔和無痴來經驗世間,也即是以如實知見來經驗世間,如實知見是基於善心而來,不放逸,不扭曲,不以單一角度,尤其不以自我為中心來感知,以多角度同時觀察現象及本質,甚至以緣起的角度來感知世情,是有自主意識的,不是自動化的,結果是不依存不操縱的,能如實知見別人有不同的感知,故不會堅持己見,不會爭吵。


培育如實知見也是重整我們詮釋世情的方式,慢慢就能不再攀緣,也不再依存,這時意識對世情的詮釋方式和不如實知見剛好相反:


一、現象不是實體實相,但也不是虛無幻象


為甚麼人會過上飛機失事?不如實知見的人可能會有兩感知,一是由於這班的人共同惡業引致意外發生,或者航空公司的失誤;另一些會認為是因為人生就是虛幻的,人總會有無妄之災,誰都逃不掉。


一切現象由緣法聚合而生,所以不是虛幻的,緣法解離而滅,所以也不存在一個永恆不變的中心,現象是介於實體和虛無之間的中道,飛機由眾多的緣法聚合而成,飛行的安全也一樣,飛行要安全需要顧及眾多的條件,而這些條件有些是重疊的,若有其中一個部件脫節了而還有其他部件補上,那麼疏忽了的這個部件也不會造成意外,出了飛行事故必然是許多部件同時脫節才會發生,這樣的事發生的機會很低,現在的飛行更加安全,是因為現在的飛機飛行指引和檢修的程序細緻得多,而大部份飛機都加入了自動飛行功能,這也有賴於人們從過去事件的總結而來。


如實知見之下,我們會看到人的共業最重要的部份不是個人的業,而是現實中具體的行為,例如所在地的航空管理是否足夠成熟,工作人員是否認真,工作的環境是否良好等等,我們不會歸因於單一條件,同樣也不會有虛幻的感覺,感到未來不可預測和控制而害怕飛行。


二、一切不是有意而成,但也不是遇然而成


事情不會無緣無故而發生,也不是有單一條件作意之下發生的。


兒子回答了三次,語氣不合父親意,兒子不是故意令父親難過,同樣,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如果兒子多一點相關的知識,發現父親出現了失智症的病症,也知道怎樣處理時,他的回應一定會溫和並且有耐性得多。


即使營運守則制定得足夠精密,管理足夠專業,仍有機會遇上飛行事故。


沒有檢測的工程人員不是有意疏忽的,疏忽時也不會故意要導致意外的,但遇上了其他條件時,飛行事故還是會發生的,如實知見的人不會只抓著一點來歸因,例如航空公司的管理疏忽等等,而是會如實觀察到,世情發生都不是因為單一因素故事讓其發生的,一定是眾多條件聚合而成的,不會怪責一人一時。


事情是緣起的,代表欠缺了單一因素就不會緣起事件,例如九十年代大韓航空公司積極引入西方的管理模式,容許副監察正機師的操作後,大韓航空的安全記錄得到很大的改善。


三、看到和知道緣起緣滅,是為了不依存


我們以如實知見來經驗世間才能看到事情的緣起條件,並看到其緣起和緣滅。


一個在向前的火車上跑的人,和一個在地上跑的人比賽,火車上的跑手很輕鬆地贏了,他很有優越感,他看不到自己的速度大部份來自火車的原因是攀緣模式高慢心正在作用;而在地上跑的人感到很自卑,覺得自己比不火車上跑的人,看不到火車移動的因素,同樣也是因為低慢心的作用,反轉而為惡作。如果這時火車突然停了,然後逆行,變成在火車上跑的人比在地上跑的人慢得多,火車跑手的高慢心可能反轉成慳吝,不滿於地上跑手的成就,會找一些因素來歸因,例如地上跑手不公平競爭,作假等等,他同樣是因為被攀緣模式蒙蔽了,看不到火車的因素,人如是,國家也如是。


火車跑手成功的緣起條件一少部份來自個體,絕大部份的條件來自火車,無論順行逆行都是這樣,只有在如實知見的情況下我們才能看到這些緣起條件,沒有如實知見下我們只能看到個體的因素,火車才是緣法中的主導力量,是行法,尤如一個大平台,決定了跑手的快慢。


再進一步停止攀緣後,如實知見可以看透存在的本質,去除依存,除之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我們不再是為了新的依存,正如當地面跑手看到火車才是勝出的主因後,不會再妄想去戰勝火車跑手,同樣,火車跑手也不會再洋洋自得。這是新的超越模式,其生活的目的和態度將和沉淪模式大有不同,一般人會感到難以理解。


有次舍利弗尊者帶領僧團受供,但作為他母親的施主卻全程黑面,一邊供養一邊咒罵,僧團都沒有反應,繼續受供,後來施主更以各種難聽的話來責備舍利弗尊者和僧團,說他們放棄了父母和家族,不事生產,對不起家人,舍利弗尊者和僧團仍然沒有特別的反應,完成受供後安靜離開。


這就是如實知見後攀緣會止滅的原因,聖者不再依存,也不會有新的存在,所以如實知見的最終極目的不是為了更好的存在,例如改善生活和獲得供養,而是在每時每刻去除依存,直至所有依存止熄,這時無論外境如何,心都不會再有依存,不會再焦慮。


再以作夢為例,沉淪狀態中的夢中人會忘情地投入夢中角色,以夢中的角色為自我,角色的感覺為自己的感覺,目的是繼續依存和存在,而超超狀態中的人如實知見同一個夢,沒有任何的目的,因為夢中的目的皆為虛幻,完全沒有意義,他看,只為了看清楚夢中實相,結果是停止攀緣,不再有依存,從夢中醒來,沒有任何夢中目的,他不投入夢境,不會有夢中的依存,所以不會有夢中人的喜怒哀樂,但對於深陷夢境的人來說,這是一種損失。


阿羅漢聖者已經看通一切境的本質,他們其中一個證境是「nāparam ittatthāya'ti」,意即不追求另外的境(tatha),永遠完全地接受當下的境,身處一境時,再也不會求另一境,包括更好的存在,更高的修證,所有應該證的,做的都已經做了,不會再有依存。 不求他境比起中捨性心所的tathamajjamatta更高一籌,因為心不需要再保持平衡已經能夠自動得到平衡,永不動搖。


我們想像一下並代入舍利弗尊者的角度,受供時的意識是如實知見的,沒有攀緣,不會以貪、慢、嗔和痴來感知世間,因而他的意識中沒有人被責備,也沒有責備的人,他不會生起要幫自己或幫人辯護的念頭,因為當時的緣法不適合他去有效幫助施主,所以他的看,不為了新的依存。


一個有如實知見的比丘被人冤枉,由於他是如實知見的,他經驗的的色法和身法和常人不同,呈現出的是都是究竟法和所有緣法的狀態,是色法和名法,不是個人,不是個別事情,不存在有人冤枉人,也不存在有人被冤枉,不會去解決問題,所以他不會去解釋,他只是安靜地在觀察,不為新的依存,也沒有新的存在。


不為依存的生活帶來巨大的解脫和安樂,聖者的生活不再依存而追求各種貪欲的所緣,或者是緣緣取見、戒禁和我論,他們在生活只是不停地清靜知見,清除依存,剩下的就只有平靜和安樂。


經典中談及去除攀緣後的狀態


無貪欲不慳貪,智者不言優越,相同或劣於人,無作者不造作。

《經集4.10.13》


Vītagedho amaccharī, Na ussesu vadate muni; Na samesu na omesu, Kappaṁ neti akappiyo.

(Sutta Nipāta 4.10.13)


存在來自依存,存在的苦也由依存而生,世間對於追尋聖道的人就是一處治療依存之病的地方,任何他們會遇上的境都是治病的機遇,他們會去除依存而不會著意於所緣,名聞利養、憂喜榮辱都是治好依存的時機;對於世俗的人來說,世間是制造更好存在的地方,方法是盡量多的依存,他們的苦是將來會有更好的依存而現在還會到達,因而他們的存在是永恆、無量的苦。


由於無明和攀緣,火車跑手看不到火車的影響,同樣也由於無明和攀緣,我們看不到行法對自己和外境的影響。行法是人們背後推動行為的眾多緣起條件,尤如火車對跑手的影響,行法雖然是大平台,卻是無形的,只能透過慧眼才能觀察到,缺乏慧眼的人只能看到表象和概念。


世間矛盾的根源是意識的扭曲和隨之而來的攀緣模式,是為了更多更深的依存,人們如是更加執持自己的存在感和己見,世間也逐漸變得吵鬧,矛盾也成為不可解的困境;去除了痴和攀緣,人們的意識回到如實知見,那所感知的世情將會完全不同,他們將看到完整的緣起條件,爭吵自然會止熄下來。


人生路上充滿苦樂,得失、稱譏、毀譽,凡夫因攀緣而沉淪於樂、得、稱、譽中強化依存,在逃避和抗拒苦、失、譏、毀中強化依存,而智者以如實知見看到背後的行法,不會再依存同樣的八風,不迎不抗,無依於任何的順逆。


聖者為了治病去除所有能扭曲知見的痴和慢心,如是如實如見才能在捨斷依存後,剩下來的時間不會再有新的依存,如是不會再造作,心不會再有漏,只剩下平靜和喜樂,故言:


世間盡是寄塵處,無作無漏心寂靜。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辨析如實知見文章二個案

 文章二個案一:當賤人變成浮雲


思考問題:攝影師的意識有甚麼改變,他看到和想到的有甚麼不同?為甚麼他會不斷為同一幅商人的肖像改名?


有個攝影師在他未成名時,某天一個商人以一萬元聘請他為拍照,照片用來給一份周刊專訪用,付了三千元的訂金拍照,後來專訪取消了,商人老闆心生惡念,想著這幅肖像反正也不會有其他人買,不如我試一試壓價,於是富豪在收貨的那天百般為難攝影師,先要他在辦公室外等了一個上午,然後看了照片後不停批評攝影師的技術,攝影師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很快就停止了解釋,他看穿了老闆的意圖,因為他已經遇上了好幾次類似的事,他覺得這類人的心是扭曲的,他們其實是付得十倍的價錢來買相片的,只是想透過施虐、壓價來達到一些變態的滿足感而己,他也不多說了,只提議:「既然你不滿意這些照片,依照合同,如果我主動取消服務,你是不需要支付其餘合同金,這樣吧,我也不取回另外的七成的合同金了,但同時也代表了你放棄了相片的版權,你可同意?」老闆也無所謂,欣然同意,並簽了同意書,取消合同。


多年後,攝影師和老闆都名成利就了,成了國際知名的肖像攝影師和富豪,有次,攝影師舉辦了一個大型的國際影展,剛巧那位富豪連同幾個好友一起去看影展,他竟然看到了自己二十多年前肖像,非常高興,看到照片的題目是:《浮雲》,感到有點不解。富豪找來了影展經理,問了問情況,原來《浮雲》是攝影師成名後舉行的影展必然會展出的照片,卻不是很受歡迎,給人文不對題的感覺,攝影師也懶得解釋,富豪要求買下這幅肖像,攝影師考慮了一下,想起當年本意只是想發洩一下,其實很快就解氣了,隨著心境的提升,照片的題目,由當初的《賤人》,改為《賊》,再改為《小偷》,後來改成《不義而富且貴》,現在是《浮雲》,後來算是提醒一下自己,現在既然已經成了浮雲,就賣出吧,於是只開價七十萬元,攝影師並沒有開高價,因為現在的他肖像攝影收費是一百萬元,他沒有告訴富豪這幅照片改了很多次的題目,富豪也欣然同意,心想最後還是自己賺了,反正樣子沒有大變,如果當年買下了,早已不知會丟到那裏去了。


文章二個案二:江康夫的千古奇冤(可按標題打開連結)


思考問題:人被冤枉時,常常會自問:「為甚麼?」「為甚麼是我?」一般情況下都能找到一些原因來解釋,心也能得以釋懷。但有些人的遭遇是常理無法解釋的,被冤枉的人也無法平反,無論在個體的層面或律則層面都無法解釋,被冤枉的人一生都會憤憤不平,不能釋懷,這種情況下,為甚麼必須從事緣(法則)層面來觀察冤情才有可能解脫,令人心平氣和?

2022年12月29日星期四

識「時」者為俊傑


巴利語常以kāla 來表達時間的意思,如下午一時等等,但有時也會用samaya,例如,如是我聞,一時.... (Evaṃ me sutaṃ– ekaṃ samayaṃ)。這個詞可以解讀成「時」, 也有集合、情景的意思,可以解讀成「緣聚」、時機,合適的條件聚合了,事情就發生了,就「時」來了,人們就貼上一個標簽,以表示事情發生了,條件未聚合前,雖然條件都在那裏,但事情並不會發生,可以理解成「時」未到。


「時」來則概念成。


samaya的處格(locative)是Samaye,可以理解成:時機成熟的at the right time 。  


古語有云:「時勢造英雄。」不適時的人就不是英雄,適時就成為英雄,適時前後的條件是一樣的,一直存在,但不同的條件聚合方式就造就了「英雄」,正如背景閱讀中的科爾曼:


『看過一個短片《極品混蛋》。


中年男人科爾曼在小鎮上是出了名的混蛋。酗酒成癮,經常去夜店,方便時竟然跑到女廁所;開車途經斑馬線,會對行動不便的老人一個勁兒地按喇叭;不喜歡小動物,看到樓下正在拉粑粑的小狗,會拿氣槍瘋狂射擊;甚至還會搶走孩子們的糖果,把點燃的香煙,塞給路邊騎單車的少年……


一次,他因為1.99美元的早餐套餐里沒有薯條和服務員大發雷霆。沒想到因為情緒激動,腦血管破裂而死。


這時,人們從他的錢包里發現了一張器官捐贈的卡片。於是,科爾曼從這一天開始成為了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


有父親因為他的肝臟,能夠繼續和孩子們共敍天倫;有年輕人因為他的肌腱,不用再被治療師推著過馬路;有教師因為他的心臟,在崗位上繼續服務了25年;最有意思的是,他的眼角膜,被移植給了那隻小狗的主人,他的鄰居,一位80多歲的老太太……


所以,你說科爾曼是善是惡?


來源:《慈懷讀書會》網誌


同一個科爾曼,生前和生後不同的條件成熟了,於是由「混蛋」變成「英雄」,說明標簽是帶有時間性質的,有時效的,會生效也會失效。


他是一個好人,或他對我很好,實際上意思是:在一些的條件下(或有時候),他對我很好,在另一些條件下(或其他時候),他不再對我好,而「一些的條件」和「另一些條件」是共存的,隨時是可以互換的。


我憤怒了,因他罵我是「混蛋」;或我飄了,因他贊賞我是「英雄」;實際上意思是:在一些的條件下(或有時候),他感到我是「混蛋」,我看不到其緣起條件,以「混蛋」為真,為自我的,因此發了脾氣;在另一些條件下(或其他時候),他贊我後,我看不到其緣起,以「英雄」為真,因而飄了。


實相是「一些的條件」和「另一些條件」是共存的,隨時是可以互換的。


「混蛋」和「英雄」都是純意根中生成的概念,由「時」所生,和比建基於眼根的影像概念彈性大得多,「混蛋」和「英雄」有各自的推動力,不是絕對的。


有些人會被「科爾曼」感動到兩眼冒出星星,是因為他們需要被感動,所以選擇看「一些條件」,覺得他是好人。


又有些人對科爾曼嗤之以鼻,是因為他們需要壞人來滿足自己的高慢視角,所以選擇看「另一些條件」,覺得他是壞人。


正見是:科爾曼背負的緣起條件令他一時是「混蛋」,一時是「英雄」,變的是緣法,不是他。


見「時」者對標簽視而不見。見標簽者對「時」視而不見


如實知見的人不採取任何特定視角,他們看到的是世俗諦層次事實,意識中生成的不只是世俗諦的,還有勝義諦的,在意根中,他們同時也「看到」當中只有名色法,沒有個體,因而他們能穿透「好人」、「壞人」的標簽,只察見各種條件的並存,不受困於各種標簽,因此心是平衡的,不再被標簽動搖其心,我們可以稱之為「無時」的人。


如實知見者看到科爾曼橫行鄉里時不會因「心寒」而感到失控,看到他的「大愛」也不會「心暖」而失控,同一個人在他看來既是「好人」也是「壞人」,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他著眼於各種的條件,不被暫時的聚合方式所迷惑,不會去評論人、可憐人,更不會去操控人,所以他總是平靜的。


爽時他平靜,不爽時他也平靜,因他不受困於特定的「時」,因為他超越了世俗眼光,他視世間如緣法。


意識被困於標簽的人不能識「時」。識「時」能無「時」,不失控、常靜,故為俊傑。




2022年12月22日星期四

辨析如實知見討論問題



問題:在「梵住心應用 4B」,有提及沉淪三部曲,即扭曲+攀緣=不善心理空間 (即常樂我淨四相)。

跟著 (善心空間+慧) +如實知見=攀緣止滅  (這是否超越三步曲?)

在穿透之力文章 - (6月5日2020年),在文章第二頁左右有以下說法:

確立了求真態度後,有3個層面求真的:

第一個層面,身體精神力量,即常感知審察自己和外境的物理及精神狀態

  第二個層面,律則力量  , 即常感知現象背後的大局限制,如各種科學,法律文化,風俗律則

  第三個層面  , 法則力量 ,即超越了個體和集體,如業論所總結的經驗

問題是,以上三個層面的求真態度,是否等於如實知見呢?


簡略回答:


痴和攀緣扭曲了感知模式,令人不能如實知見現實而繼續依存,越深度依存的人越會感知到的現實是真實不虛的,當兩個深度依存的人所感知的現實有矛盾,就會覺得對方感知到的是虛假的,各不相讓,人與人之間矛盾如是產生。


培育善心後再發展如實知見就能止熄攀緣,不再依存。


如實知見是「如實」、「如實知」和「如實見」的綜合表述,是超越的關鍵第二步,還未是第三步止滅攀緣。只有法則之力才能止滅攀緣,求真的態度是先建立如實知見,並以完備的法則之力來止滅攀緣。求真涉及基礎的態度和信願,而如實知見就是具體的求真的方法和求真的能力和應用,如實知見和上述的求真態度是兩個不同層次的概念。


為何如實知見能止滅攀緣,讓意識不再扭曲?怎樣培育如實知見?


「如實」是一種基本的人生態度和取向,「如實知」涉及如實的知識,是一種觀察世間的方法,「如實見」是一種高超的能力,以如實的知識,親證經驗為個人的印證。有了良好的態度,配合正確的修持,圓滿了如實知見的能力,達到了「如實解脫」和「如實正慧」,意識才能停止自動攀緣和扭曲,當一切的攀緣都滅盡了,也就是煩惱滅盡的時候。


如實知見是一個漸進的過程,我們對一些事會不如實,對一些事會有點如實,對一些事會很如實。我們可以在從三個層面來衡量如實知見的程度,完滿的如實知見具足完滿的法則之力,和相對充實的個體層面和律則層面的如實之力。


以如實知見(態度、方法、能力和實踐)來審察個體(身體和精神)、律則和法則層面的現象,可以看出現象在三個層面的虛幻相,釋放相應層面的力量。圓滿地如實知見於現象的表象和本質,以「如實正慧」達至「解脫智見」,我們才能開發最圓滿的法則力量,踏出第三步止滅攀緣,才足以超越沉淪。如果只以有限的如實知見,只看到有限的層面,還未完滿第三個法則層面,那麼攀緣將不能被止滅,超越是不可能的。


緣起的世間本質是虛幻的,可以令人畏懼,若要逃避,應在法中躲避,若要取樂,不妨也在法中取,學懂如實知見,便不需要再將虛幻的裝作真實。


當我們看到表象的虛幻相時,代表如實知見正在運作,相反看到了實體相,代表不如實知見正在運作。住在滿室螞蟻的房間內,你看不見螞蟻,你應為此高興還是要為此警惕?活在虛幻的世界中而感覺很真實、很舒適,你應為此高興還是要為此警惕?


求真是應用如實知見在個體、律則和法則這三個範疇,如實知見尤如利刃,可以切斷三重束縛,反映了如實知見的程度,培育完整的如實知見後就可以開展止滅攀緣。如果三個範疇是高山,如實知見就是攀登,越過三座高山後新的風景線才會展現眼前。


以如實知見徹底看見和明解法則,就會釋放法則之力,能完全地切斷束縛,去除煩惱,超越大小輪迴,則需要方法和應用,以達到更高的「如實正慧」來「解脫智見」。

辨析如實知見文章一個案

 

個案一:審判和虐殺小貓 (可按標題打開連結)


個案中的事境是有班人以虐殺小貓為樂,他們甚至編排了審判來重演整件事,以不同層面、不同角度看這件事會帶來不同的體驗,例如,在律則層面中以不同的道德理論會有相反的評價。為甚麼我們必須從事情的緣法層面(法則層面)來看才能善巧經驗這件事?



文章一個案二:大韓航空KAL007失事事件

不如實知見 KAL007失事事件,我們怎樣解讀以下問題:

一、能否控制事件不發生?

二、誰應負責?

三、事件是偶然的?

四、事件是天注定的?


生死迷途:大韩航空007号航班的不归路


來源:《饅頭說》綱誌


文章一個案三:禹敏行


禹敏行的成功讓他有了一套固定的攀緣模式,試以此為解釋他的自我中心、偏執、固執、魯莽霸道、狂妄無知和一意孤行等行為。這種的攀緣模式有甚麼後果?


禹作敏:一个“能人”的翻车


來源:《饅頭說》網誌

2022年12月21日星期三

2023 年上半年布薩日



2023 年 1 月 (冷季)

6 (星期五) – 滿月

 21(星期六)- 新月 

2023 年 2 月  

5(星期日)– 滿月

 19 (星期日) – 新月 

 2023 年 3 月 

 6(星期一)- 滿月

 21(星期二)– 新月(熱季開始)

2023 年 4 月 

 5(星期三)- 滿月 

19(星期三)- 新月 

2023 年 5 月 

4(星期四)- 滿月

19(星期五)- 新月 

2023 年 6 月  

3(星期六)- 滿月 - 衛塞節 

17(星期六)- 新月 

2022年12月15日星期四

真理幾錢斤?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身在「騙」中不知「騙」。


māyā是欺騙的意思,māyāvī 是騙子或魔術師,在《玻得里亞經》中(《相應部》42相應13經

)玻得里亞經村長問佛陀,說他聽聞佛陀懂得māyā(「samaṇo gotamo māyaṃ jānātī’ti」),這裏論師注釋māyā是幻術,不過佛陀在本經中反而重點說明了業與業報法則,如果將māyā解讀成:欺世盜名之術,那麼再讀一次本經將會有不同的法味。


來源:《玻得里亞經》(按經題進入經文連結)


現在變成村長問佛陀:「聽聞你懂得騙術。」或者「聽聞你是個騙子。」佛陀就為他解脫業和業報法則,並說明持戒和真實的價值,間接否認了村長的這個指控,我們知道如實知見的人不會行騙,也不會容易受騙。為甚麼呢?


《大義釋》 1.61中解釋māyā也不是幻術的意思,而是欺騙,掩飾,不說明惡行,遮蔽惡行( "paricchādanā anuttānikammaṃ anāvikammaṃ vocchādanā pāpakiriyā, ayaṃ vuccati māyā." Mahānidesa 1.61) 欺騙者以各種謊言和手法掩飾了自己的意圖和惡行。


為甚麼人會上當受騙?


行騙的其中一個關鍵是行騙者以比較難悉破的心理暗示法,讓被騙者自行陷入迷局而不能自拔。只要洞悉了這些心理暗示,就不會被騙。


行騙的人固然有業和業報,那麼被騙者的業和業報又是甚麼呢?


要超越行騙時的心理暗示是不容易的,因為每當人陷入不善心,痴就會作用,有時人享受被欺騙,例如欣賞魔術表演時;有時卻是被迫的,以致有時候真相可以是很昂貴的。即使只是一件小事,例如甚麼是「嘉寶果」,一般人要了解也需要花一定的代價才能明白。


想吃到「嘉寶果」,不願付出時間和代價,又不想付出合理的價錢,即是選擇了「上當受騙」。(請參考文未背景閱讀連結)


「上當」和真實付出代價差就是真相的代價。


在「嘉寶果」的例子中,買了如果懂得捨棄不吃,這個代價只是三、四十圓;如果不服氣吃了,中毒了,代價可以是健康。


探索真理,代表人必先要由「不知」、「無知」、「無明」的狀態走出來,有時是各種負面的情緒,對於大部份來說是痛苦的,原因是人需要先打破依存、自動化的狀態,其後持續的探索需要更多的努力。


省卻了努力終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被騙的人的業是過去和現在的痴,業報除了當下被騙外,還有將來被騙的可能。


廣東人將被騙的人稱為「老襯」,行騙稱為「搵老襯」,源自於一本小說中騙術(māyā)高明的主角「襯叔」,小說當中眾多受害者「老襯」其實也有一分的責任。


是因為有了「襯叔」才有「老襯」,還是因為有了「老襯」才有「襯叔」?


「襯叔」造了惡業,有很重的痴,於是在將來變成「老襯」。佛陀告訴我們,業的運行下,「襯叔」真正能夠傷害的是現在「老襯」的和將來的自己,而現在「老襯」所受的傷害,絕大部份是來自過去自己還是「襯叔」時所作。


無論如何,不死仙丹,再世華佗,無敵神藥,能醫百病治療法,「嘉寶果」,倫敦金,繼承遺產,贏得大獎,新冠藥品,抗疫物資,理財產品,被政府通緝,虛擬貨幣,各種神仙股票,邪教異說,古往今來,「襯叔」與「老襯」絡繹不絕,總是携手出場,為世間增添一點熱鬧。


除了主動欺人的māyā外,更常見的是自欺。


世情是往往並沒有意圖去掩飾真相,反而是人們自帶的愚痴掩飾了真相,以致人們容易被眼前所見的欺騙了,不想被騙就要積極去除愚痴。


新手學駕駛需要付出相當的代價,這是大家都已預期付出的。然而家人的相處之道也是一門大學問,人自然的狀態就是無知的,又有多少人願意付出時間去了解和實踐?


教養子女時,父母不願意花時間去探索教育之道,遇上子女有一些不順眼的行為時,依直覺就會覺得子女是惡意的,於是出口傷人:「你睇吓人哋幾叻!」「你點解咁蠢?」「你唔讀書,將來做乞兒」「你真冇用!」,甚至「我後悔生你出嚟!」。


和父母相處時,子女不願花時間去探索溝通之道,更不懂孝順之道,遇上父母一些不順眼的行為時,也依直覺也會出口傷人:「知啦知啦,你好煩好囉嗦!」「關你咩事,唔使你管」和「你做乜要帶我嚟呢個世界?」。


你一句「生舊叉燒好過生你!」我回敬一句「你做乜要帶我嚟呢個世界?」大家都被對方的行為欺騙了,以為對方的一些行為是惡意的行為,說了這些重話,爽了,但親情逝如流水,各自為了無知而付出了代價。


日常生活中,政治是一門極為複雜的學間,所謂「智慧出,有大偽」,一些言語魔幻師愛用的一些大概念如「正義」、「公平」、「權利」等等來欺世盜名,舉大義而謀私利,更有人不求私利,只求一爽,不計代價。其實要明白這些大概念是需要花上一定的時間學習才能可以,真正上過課的人反而知道自己的無知,不敢輕用,更不敢輕信,沒有相當知識的人就容易陷入迷障。


幻術師拋一塊手巾,變成了鴿子,人人都知是掩眼法;言語魔幻師拋出一句「為權利」,千萬人跟隨獻身,又有多少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知道自己無知的人或會「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不單止不需要付出代價,還能引「襯事」為笑談之資。

  

細讀三藏就知道禪修實在是一門大學問,但實際上又有多少人願意付出足夠的時間去探索和了解?


我們節省了探索真理的時間和工夫,等於培育了愚痴,將來可能會遇上了有心以宗教行騙的人(māyāvī),或者更多時候會自己會陷入迷惑,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時,我們就會知道真理幾錢斤了。


重視智慧的佛陀,又怎會是言語魔幻師呢?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背景閱讀:

当骗子遇到博物编辑,他差点就赢了!(按此標題進入連結)

2022年12月8日星期四

三種掌控之二 (辨析掌控之四)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巴利語Indriya,詞根indra有主神、主人的意思,古譯為根,意思有控制、操縱、掌握的意思,本義是以某一特定緣法為根來操控,例如,短跑運動員以良好的起步技術為根,或者強勁的肌肉為根來操控步姿,字面是掌握,實際上強調的是以何為根來做一件事,安於某一境,而不是掌握事情的演變和發展,掌握心即以心應以何種心態來應物。


在多種心境中,有些是可以和適合掌控的,即使是一位阿羅漢聖者,他也不能掌握生起的果報心,但他能以善心為根,為基礎去應對所生起的果報心。可以掌控和適合掌控的心理素質就可以用來作「根」。


四名蘊中動機主要屬於行蘊,日常生活中,我們常常探究別人做一件事的動機,這個動機也可以理解成「根」。例如,我們說:「不要以強淩弱。」我們是基於同情心(人人都不想被欺負),還是法律的後果呢?前者以同情心為根,訴諸同理心,後者以功利為根,訴諸功利算計;第三種的根是:欺負人是不善心的,本身就是不好的,所以不應欺負人,這已經去到了基本法則的力量。三種當中,那一種是最有力量的呢?


如果有一個人心理極度扭曲的人,他內心深處更喜歡欺負或被欺負的感覺,那麼同理心就成不了這個根,就沒有力量了,同時,當人憤怒時,沒有了同理心,他不會同情弱者,更不會同情自己,所以也不適合,所以第一種力量不是很大,不是理想的「根」,以之為根的人會意志會變得軟弱,常常動搖,自相矛盾。


第二種是功利的考慮為主,如果有人欺負人是沒有法律嚴重後果的,或者後果是他可以接受的,那麼他是不是可以欺負人?所以依據第二種的功利考慮來不欺負人同樣也是不太有力量,功利考慮對強者一向沒有約束力,也不是理想的「根」。


第三種也是依法則的考慮:欺負人是不善心的,本身就是不對的,不論在任何情況下,例如你有沒有同情心,自己有沒有道理,打人有沒有利益,都不應欺負人,如果有人依此為根,對他的行為的約束是法則層面的,所以有極大的約束力,是比較理想的根,依此根而立身處事,人會變得清明奮進,不會自相矛盾,內心不會爭扎,面對弱者時自然就不會持強淩弱,視約束自己為常。


佛法中可供建立掌控感的內在素質


在佛陀的教法中,他提出了多個重要的基地或根,適合建立掌握感,例如是經藏中的四聖諦,和論藏中的《分別論》(Vibhg, V 983)中總結了二十二根(Bāvīsatindriyāni,二十二根)。巴利語中的Indriya,詞根indra有主神、主人的意思 ,古譯為根,意思有控制、操縱,二十二根即二十二處去掌握心的基礎,根據《巴漢詞典》,包括:cakkhundriyaṁ眼根, sotindriyaṁ耳根, ghānindriyaṁ鼻根, jivhindriyaṁ舌根, kāyindriyaṁ身根, manindriyaṁ意根, itthindriyaṁ女根, purisindriyaṁ男根, jīvitindriyaṁ命根, sukhindriyaṁ樂根, dukkhindriyaṁ苦根, somanassindriyaṁ喜根, domanassindriyaṁ憂根, upekkhindriyaṁ捨根, saddhindriyaṁ信根, vīriyindriyaṁ精進根, satindriyaṁ念根, samādhindriyaṁ定根、paññindriyaṁ慧根﹐anaññātaññassāmītindriyaṁ未知當知根, aññindriyaṁ已知根, aññātāvindriyaṁ具知根。


根是關鍵點,從眼根到意根、樂根到捨根,這些本實上可善可惡,如果不以善心去掌控,不善心和果報心就會自然地控制,例如不以善心控制眼根和意根,兩根就會自然地去追逐外相,結果失控了。


二十二根全都是本質層面的法,屬於法則層面,所以一旦以善心掌控了,可以釋放的力量是法則層面的力量,舉例來說,以眼根掌控心的方法是當眼根、色塵相觸,眼識生起的一剎那間,不讓隨之生起的意識扭曲所緣,如實知見,那麼就不會扭曲,不會攀緣,也不會依存,這是一種掌控心的力量,而眼根就是基礎,不扭曲的關鍵是不取相,不取次相na nimittaggāhī hoti nānubyañjanaggāhī,相是第一印象,次相是隨知而來的細微相,例如,佛陀有八十種好的微細相,包括在三十二相以外,如眼睛澄澈、黑白分明等。


雖然二十二根都是心境,但其實所緣也是極為重要的,這些緣法必須要是善所緣,例如三寶、善行、法義、禪修等等,一些緣法如涅槃本質上帶有強大的主導緣力,可以緣起強大的善法。


苦根也是我們超越自我,開發潛能的基礎,是欲界最重要的資產,也是我們來此修行的主要目的,除了是個人的心智和修養之外,最值得我們去建立掌控的基地,從猶太人的歷史困境成就了他們立身處世能力的根源,以苦難為根也是很多的人經驗,世上很多重要的發展都是由一個人遇上一個困難,並成功掌控都開始的,根據《榮格自傳》,傑出的心理家榮格也是因為心理的障礙而成才的,他小時候因為自覺出身低下,讀書成績不理想而自卑,抗拒上學,有次昏倒了,不用上學了,他發現就不需要去面對這些問題,於是昏迷漸漸成為他的存有,他慢慢地依存了昏迷這個存有,變成在不知不覺自動昏迷以逃避上學。 


苦難是智者的資本,享樂是弱者的負債。


苦難讓心內轉於善道,認識苦,了解苦,超越苦,是自由的開端。


以苦為根,榮格的心理痛苦讓他的注意力轉向內在,他決意要醫好自己的病,在心理知識增長的同時,也感到對內心的掌控越來越強,因而不再放逸,沉迷玩樂,他終於認識到自己真正的才華,正如一個人有了雙好的鞋,好的路就不再是必需的了,榮格他再也不會介意自己的出身。


困境下他的方法比較有限,他只能著重思想和觀察,而音樂天才莫扎特就以另一個方法來得到音樂的靈感,類似於佛教的觀緣起:『莫扎特年輕時篤信宗教,作曲前總會把自己關進一間小屋,閉目冥想,自問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往哪兒去?每每這時,莫扎特的靈感就會噴薄而出,隨後曲式、旋律、音節等一氣呵成。』來源:(小鵬《背包二十年》),莫扎特的自問並非思考,而是讓心進入冥想,得到直覺的提示,以三條問題來啟迪靈感,他問了,但得到的不是答案,而是音樂,這是有點像是信為根的方法,當時的社會宗教仍然有很大的影響力,可能是一般人常用的方法。


禪修者也一樣,依信為根,可以開啟過去無量的功德,正如音樂家中的莫扎特。不依信,一切就要重頭開始,正如絕大部份的凡人。


這個方法尤如一條能開啟過去知識保險箱的鎖鑰,但如果缺少了「戒德」和「禪定」的基礎,會有不少的風險,其中一個控制不了出現的是善的還是不善的所緣,如果出現的是一些夾雜了音樂的不善念想,心很容易變視以為真,會過度信任直覺,有時會做一些害己害人的事;學佛的人比較幸運,他們可以建立掌控的點多得多,以我們都很熟悉的五根中的信根為例,我們建立了對三寶和自己功德的信心,也是一條能開啟過去善業保險箱的鎖鑰,遇上了一些考慮,比如說被誤解了,又經驗心靈軟弱時,提起信心,堅持奉行正道,以無咎為喜悅,將心安放於善心當中,答案和靈感自然出現,這就是透過信根和喜根來掌控心了。


二十二根中有屬於果報心所依存的根,是業報所生起的基礎,特別是前五個根相對來說比較難以掌控,我們能夠做到對這五根所生的現象不動心已經很好了,例如,看到吸引眼球的東西,貪念生起前已經掌控了心,讓貪念不生,這需要定力和慧力才能成功,所以古人有「六根清淨方為道」的說法;其次的五根屬於身受和心受,這五個比較容易掌握,我們所需要的是重置感覺,對有益的自然感到快樂,對無益的感到捨受或苦受,這時的心就變得容易掌控;再接下來的五個是五根,屬於心的層次,只有知見重置到正道上,能自發地分辨甚麼是對的、有益的,甚麼是錯的、無益的。


第三種掌控:佛法中的無依之道


最有力量的是最後的三根,是無依之道的掌控方法,在證得初果道智之時,已具足「未知當知根」(anaññātaññassāmītindriyaṁ,the faculty: 'I shall know what I did not yet know!'),證得初果果智的一刻,具足「已知根」(aññindriyaṁ,the faculty of highest knowledge),證得四果果智時,具足「具知根」,(aññātāvindriyaṁ,having-come-to-know-the-unknown),其中具足根是對心的絕對掌握,不可能有任何的不善心生起,而已知根是相對掌控,讓心不動搖於各種身見、戒禁取和疑。


當一個人第一次走一段路時,他可能會生起各種猜想、擔心等負面的情緒,因而感到路難行,但如果他走過了數次,熟悉了那段路,這種知識可以提供掌握心的力量,讓他不再擔心,更有自信去走下去。


「未知當知根」源自於證得初果時,聖者對自建將來證得完全的智,即四果,生起了完全的信心,他知道自己必定可以斷除各種苦。「已知根」讓初果聖者掌控心不生起身見、戒禁取見和疑,掌握心不向惡趣投生,不生絕大部份的惡念,身、語、意的惡行也會大大減少,如是絕大部份的苦都不會再生起,剩下只餘很少的苦,兩者數量相比尤如眾山之王喜瑪拉雅山和七顆石子相比,聖者如頻婆娑羅王即使遇上了巨大的考驗,也有能力完然渡過,憑的就是「已知根」。


二十二根中最基礎的首五個根是果報層面的,後十七個有時屬於是果報緣的,有時是業緣的,如果只在果報層面去掌控,會感到很吃力,比如說看到足以引發貪念的色塵,但對感受和心沒有掌控力,只能勉強地控制眼根,那麼這個層次的掌控會很吃力。如果同時也掌控了後面的十七個根,那麼同樣是面對於足以引發貪念的色塵時,感受是平靜的,甚至略有憂受,心是清明的,不離善法,甚至能生智慧,這時所生的心就容易掌控得多,水到渠成,一點吃力的感覺都不會有。


臨終的頻婆娑羅王活在絕境之中,身體被虐待,意志被摧殘,開始時即使心稍為負面,他不關注不能掌控的外相,對境不生相,而是以聖者之境來御其心,他是初果聖者,所以基礎是已知根,即使身陷必死的絕境,只需花一點時間,就可以掌握其他的二十個根,再加上自知死之將至,所以他對身體的依存感很低,也不會嘗試去掌控,很快便平靜下來,相對起來,如果他還總是想控制事情和別人的國王,心就會在失控的狀態,在焦慮中奔向多苦的來生。


每一次的受苦,背後都藏著無明,每一刻的無明,都會帶來迷惘,最後引致失控。


第三道無依之心的立足點:具知根


阿羅漢的心是已斷了所有無明的心,他們的意識活動也是建基於此,因此時時刻刻對四聖諦不再有遺漏,任何外境都不能再動搖他們的心,從外相來看,他們最大的特徵就是無作,不再有操控外境的欲貪。


常人無端受辱、被誤會了會以不善心和行為來反應,會嘗試「改正」現實,假如是阿羅漢,他們的感知模式就不會感應到:「被辱」和「被誤會」,所以不會以常理反擊,不會去干預,而是會以四聖諦為根,在四聖諦中找到控制感,那麼我們的意識就會很清楚到明白到:


一、世間實苦。

二、苦由貪愛、無明緣起。

三、苦可滅。

四、有八條滅苦之道。


即使對方所說的都是謊言,是錯的,他們依八正道中得掌控感,堅持正語、正業和正命,而不是以惡語反駁對方,因為他們確信八正道才是滅苦之道,在實踐中得到確認,面對對方的無論指責,依四聖諦得到掌控感更輕鬆自在,更能解決問題,他們的自由、自在是建基於內在的無煩惱,而不是外境的絕對掌控,所以根本不需要去操控外境。


「具知根」的無依之道


『有一次,一位婆羅門太太請丈夫到祇樹給孤獨園邀請四位比丘到家中來接受供養。她特別要丈夫指名邀請真正出身婆羅門的資深比丘,但丈夫引導回來的卻是四名阿羅漢 沙彌,當她看見丈夫請回來的是年輕沙彌時,非常失望,就責怪丈夫,並憤怒地要他再去精舍請資深比丘來。同時,她拒絕讓四位沙彌坐尊貴的座位,也不供養他們。


這婆羅門再度到達精舍時,遇見舍利弗尊者,就邀請舍利弗尊者到他家應供。舍利弗到他家時,看見已經有四位阿羅漢沙彌在場,就問他們是否已經接受供養?當他知道他們尚未受到供養,又知道只準備供養四名比丘而已時,便返回精舍。這婆羅門只得再到精舍一趟。這一次,大目犍連尊者與他同行返家,但結果也和舍利弗尊者一樣,返回精舍。


這時候,帝釋看見這四名阿羅漢沙彌略顯飢餓,就化身成一名老婆羅門,出現在這婆羅門夫婦家。這對夫婦向老婆羅門致敬,並請他坐上尊貴的座位,但這老婆羅門只坐在地上,並且向這四名阿羅漢沙彌致敬。他接著透露自己的身分。這對夫婦看見帝釋向沙彌致敬,就供養他們和帝釋。供養後,這四名阿羅漢沙彌和帝釋各自顯神通。之後,帝釋回天界去,四名沙彌也回精舍去。


佛陀知道這件意外時,評論說:「比丘們!阿羅漢對敵視他們的人不懷惡意。」』


佛陀說,阿羅漢之所以被稱為波羅門,是因為他們「在(別人的)敵意中無敵意,在(別人的)懲罰中清涼,在(別人的)執取中無執。(aviruddhaṃ viruddhesu attadaṇḍesu nibbutaṃ 

sādānesu anādānaṃ tam ahaṃ brūmi brāhmaṇaṃ )(《法句經》406 偈)

來源:城府佛教網《法句經》


為此,故事中的六位阿羅漢都沒有感到失控,他們因此是無作的,心一直保持清涼,任由緣法緣起緣滅,他們對外境的參與因而保持在最低的程度的參與,我們稱之為少事少務appakicca,四位沙彌阿羅漢一直坐在那邊等,因為還未過午,完成受供後馬上以神通離開,對於失禮的施主不置一詞;另外兩位上座比丘遇上之這個「無禮」之家,他們也將事情極簡化:「準備了多少了的供養?」得知是四份後馬上按照戒律的要求離開,不發聲,不干預,不改正,沒有自我觀,其心的立足之處就是具知根,所有不善心都已根除,其感應模式依存於四聖諦,因而無作而永遠不會再感到失控,是為第三道。


去參與、干預的反而是帝釋,他和兩夫婦都是依外境而掌控的,兩夫婦依第一道嘗試掌控誰人受供,帝釋依第二道嘗試去掌控兩夫婦,其心的立足之處不是具知根,還會有不善心,他們的感應模式不完整依存於四聖諦,因而是有作,故而操控外境。


超越三部曲的每一步都在提升我們的掌控力,但當我們掌控了心,掌控的已經是法則之力,才有機會去反扭曲,不攀緣,不依存,控制欲就會很低,控制欲低了,面對各種預計不了的事,心仍然能不失方寸,安然面對,所以,控制欲越大,代表其掌控心的力量越低,相反,掌控心的力量越大,控制欲會越低。


掌握心,就是將觀察內轉,立善心於某個身體和心境的關鍵點,不太關注外境的大小、勝劣,不因大事而動怒,同樣也不因小事而動怒,不因對象的地位高低而生起慢心,只關注當下的心境是甚麼,這時心也會變得越來越穩定和有力量,直至這些善心素質變成主導緣法(adhipati-paccayo, predominance conditions或譯作增上緣),那麼只需作意片刻便能引發強而有力的善心,即使在事情失控當中也能得到掌控感。


現代人精神健康差的因由


人們常常都想著擁有安全、舒適的環境,為此還發明了各種方法和規則去加強控制,那麼掌控心的方法又有甚麼呢?


從古至今人們很少時候會現在一樣這樣強調自我,很少有這麼多的娛樂的方法和時間,現代人極其注重娛樂其心,在娛樂時失去自控、自主性,最終讓心習慣於依存,甚至有人感到網遊世界比現實世界更真實,人們也因此越來越容易失控,越來越容易焦慮。


相比古代,越來越少現代人以宗教生活來掌控心,典型的一個已發展社會是雖然自稱有宗教信仰的人口超越八成,卻只少於半成的人定期去宗教設施如教堂禮拜,人們更多依靠的是遊戲、學習、工作、家庭、外遊和其他物質化、娛樂化、概念化的個人生活,建立種種的依存和自我,從而得到掌控感,物質化依存表現在各種極致的物質追求,因娛樂化依存出現各種虛拟節目,政治概念化的生活讓人們活在吵吵鬧鬧的躁音之中,在鬥爭各走極端,爭取每一個機會互相指責,最後撕裂成一個個的孤島。


手推車即超級跑車?


世俗化的結果是絕大多數人生活中都不再具有宗教元素,即使自稱自己是教徒,大都數人從不去宗教場所,即使去了,也只是做了一些儀式;隨著七十年代美國「新時代思潮」的流行,甚至將傳統宗教去皮抽骨,將各大宗教同一化、概念化、簡約化,視一切為一體,只取片面思想作概念化的心理應用,尤如將大品牌的超級跑車拆卸,只取車輪來代表跑車,以致常人反而以世俗化的角度來娛樂化、商品化傳統宗教,信仰的基建被慢慢摧毀,人們幻想著自己和古人同樣都是修行,學到的都是似是而非的方法,結果是感受不任何實質上的好處,修行變成了另類娛樂和消費,人們只取其圖騰,這也是佛陀所指出的未法時代的特徵:圖騰化。


人生當中的很多苦是沒有實際意義的,眾苦源自於存在本身的限制,有些人認為「在哪裏跌倒,就從哪裏起來。」試圖從苦中找出意義,以證明自身存在的價值,汪康夫在法律上被判為強姦犯,他多年來費盡家財,影響了家人的生計,試圖從法律中洗白,他認為只有這樣才能證明白己的清白,即使家人和社會普遍認同了他,他仍執意於此,他嘗試從第一道中得到掌控感,而不是第二道,甚至第三道中得到掌控,於是,他試圖從忽視的人中得到重視,他重視忽視他的人,忽視重視他的人。


不如根除煩惱,完全地掌控其心,善者不依,以各種善心來安住其心,主導心,讓心時時刻刻都滿足於掌控感之中,越來越平穩喜樂。


雖然火影舞者可以從虛幻的操控中得到相對的控制感,但依外境或概念來掌握心始終不是好的建立點,也不可能找到有效的方法,即使是物質化程度高的社會,也避免不了逐年上升的精神病患問題,正確的方向是向內求,看見存在的本質,一個社會遺棄的頹廢青年,加入了軍隊或其他紀律部隊,在魔鬼教官的地獄式的訓練中崩潰了,他重新振作,最後變成一個意志堅定的有為青年,這類勵志的題材長期存在於歷史當中,說明自律的確能轉化人心,開發潛能的道理,中間的核心就是人掌握了自己的心,不容許負面思維生起、發散。


佛教的方法主要是依從比較可控內在素質中的一小部份:善心,因為心失控主要的原因還是人在不善心中沉淪了,只要向內制約了心,令心平靜喜悅,就容易加以掌控。


個案中的兩位有強烈掌控欲的名導演,又同時是演員,一個出身自單親家庭,另一個的家庭也不和諧,他們和母親的關係明顯有「孝」,如果能像旗袍男一樣再多出一些「順」就更好了,「順」是捨斷己見以達致平衡融合,表面上「順」是在母親面前放下控制欲,隨順她們的自己的主導,好像北野武,只要稍為表達一下關心,他的母親馬上就柔和了,而周星馳只要順從母親對他們的關愛,將雞翼吃得香香甜甜,母親就高興了,再想法和她多說說話,了解她的願望,以禪修的術語來說,可以這樣說,「順」表象上是失控,本質層面上是他們將控制感建立在在無量心當中,反而得到很實在的控制感。


總結:超越三部曲與掌控


沉淪三部曲的三部是扭曲、攀緣和依存而建立不善心理空間(可參考梵住心應用四B),扭曲和攀緣發生於心未生與剛生的一刻,將非常的、非樂、非我和非淨的世間,扭曲成為常、樂、我、淨的,隨之攀緣各種概念和感受,依存於心理空間的各種現象,再建立具體的自我,即各種不善的心理空間和身體經驗。


超越三部曲即扭轉沉淪,三部曲首先建立帶慧的「善心空間」,我們在三篇章文章已經陳述過很多的方法,其次是「如實知見」和「攀緣止滅」,這是二十二根中的範疇,第二部是關鍵的步驟去以如實知見來改正邪見,改正扭曲,將扭曲成為了「常、樂、我、淨」的知見,改正成為非常的、非樂、非我和非淨,如是,才可以止滅攀緣,隨後不再依存,當舊有的依存不斷滅除後,存在虛無後不再實在化,所有的存有都會停止。


超越三部曲的每一步都會減低甚至消滅依存,增加掌控感,心得到自由。


在女王和自由一文中,作者描述了性能良好的越野車為甚麼能帶給英國王室一家人自由的感覺,以致王室特別珍惜駕駛的樂趣,他們一生雖然活在光環之中,受到萬眾觸目,但同時也活在無處不在的枷鎖之中,一言一行都受到常人難以想像的限制中,只有駕駛性能良好的越野車縱橫於野外時,尤其是路面情況比較惡劣的路,他們才能感到一絲絲自由的感覺,這時他們的欲貪雖然得到了短暫的滿足,但爽感真的就等於真正的自由嗎?


這是第一道,這種依存外境的自由是容易失控和動搖的,因為心仍然受控於煩惱和各種條件,只有聖者的心才是真正自由的,不受任何限制,不會再動搖。


無論是沉淪或超越的一刻,都是心初生起的一刻,需要極為敏銳的心,以能照見本質層面的實知見的觀智才能有效看得到,而一般人的心理空間是不善的,因此不可能觀察得到,不能自制,但即使是善心空間的人,例如一位大慈善家,如果他的心欠缺定和慧,也不可能具有能照見本質的如實知見,更加不可能去反轉扭曲了覺知,這兩類人的心大部份時間都按照習性而自動運作,不能自覺地控制心的活動,他們因而很想得到掌控感。


《菜根譚》有句話說得好:「君子事來而心始現,事去而心隨空。」事未到時,心不起相,不作火影舞者,事已去,心不著相,更不會再起舞。


如果汪康夫踏上了第二道,他將能從業論來看待自己的遭遇,他甚至可以和榮格一樣,以律則之力來增長自我的能力,如果他踏上了第三道,他將能以究竟法來觀察思維自己的遭遇,他甚至得以超脫生死。


不失控即自由


掌控的本質並非是掌控一切事物,而是沒有失控感,尤如一個善巧的司機,即使不能凡事絕對控制,只要駕駛時不失控就算是掌控了,我們以不放逸,不自動化,不依存,找尋各個內在的基地去建立力量,去約束身心的活動,以建立帶慧的善心空間,是超越三部曲的第一步,也是最基礎的一步,成功了,我們將得到強而有力的掌控感,而常人往往掌控火焰的影子,因而常常失控,更喜歡掌控外境,他們寧可不穿鞋,也要花錢去修路,寧可不修心,也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收集火影,也只能由得他們了。


未證聖果的智者和凡夫一樣都有欲、見、戒禁和我論,但智者不依存於有漏之心,更不依存於外境,不取於欲、見、戒禁和我論,對之不會生起掌控感,沒有了欲貪而只有平捨和智慧,當欲、見、戒禁和我論動搖時,智者的心也因而不會感到失控,回報就是智者能享受輕鬆、快樂的自在感,感受到了絕對的自由感,無論外境怎樣變化,智者的心都是自由自在的。


三寶的寶貴之處


三寶為何得以稱之為「寶」?在宇宙大洪流之中,人渺小如塵,飄盪如烟,實質上時時處於失控之中,無論是誰、是甚麼現象,在浩蕩的物質和精神流動之中,隨時就能沒入存在的虛無和撕裂當中,能依佛、法、僧得到相對不失控的感覺,依三寶為根者不需掌控外境和有漏之心,這才算真正踏上了無依之道,不止於一生,三寶都能在無量的生死流浪中一直成為掌控的依處,是開啟善業的鑰匙,故能稱之為「寶」,是導向自由之根和自在之「寶」。


世間之寶,此為最上。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辨析掌控系列文章完

2022年11月30日星期三

鏡像化的人生

 

認識一個人,如果只看鏡中像的話,就會流於表面,至少是忽略了背面。


將鏡中像等同一個人就是鏡像化那人。


以純意根中生成的概念來等同一個人,例如「混蛋」和「英雄」等於取消了那人的其他特性,只注視那人的一少部分特性。


而純意根中生成的概念有時是建基於現實的,更多時是自我意識加工、簡化的結果,是習慣,放逸了就變成懶惰。


以此加工之物代替真實,人就會失去對現實的觸覺,比如說你是「黃」的,我是「藍」的,等等。


你是黃的,我是藍的,這樣我就不需要花時間和你耐心溝通和觀察,更不需要放開自我來讓你了解。


有了概念化,我不觀察,不如實知見,就能最大程度地保護自我,也省卻了去了解你的工夫。


你只是眼前的雲,耳邊的風,是一堆再也與我無關的顏色。


內在化、概念化、鏡像化都是意識簡約化的過程,節省我們思維的時間,同時也造成依存和自動化,甚至是撕裂化,這也是我們目前世界大趨勢。


少了人看文章,多了看影視,少了節目,多了短片,文章越來越短,段落變成句子。


思維變得碎片化,人因慣性而思維鈍化,失去自我建構知識的能力。


更進一步,人們甚至可以創造出不存在的概念,比如「火影」。


我們得到了掌控感,卻失去了如實知見。


一葉可障目,隻手能遮天,一念足以動心,心動就是一生一世,甚至千生萬世。


修行也能極簡化到只剩下覺知,完全棄廢其他的,然後心安理得地「修行」著,生活著。


故事中的兩老,當朱小偉改了姓名、遷了戶口就視他為己出,單方面扮演了父母的角色,可惜只是浪漫的單思,因為鏡中人不是人。動心,則自我得到加強,結果往往是失控和苦:


『事情的起因要從20年前說起。韓某和朱某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一次,韓某騎摩托車帶朱某外出,不幸遭遇交通意外。朱某當場身亡,韓某僥幸生還。


因為韓某無證駕駛,不論從法律上,還是民事上都需要承擔重大責任。可就在處理事故的過程中,韓某提出了一個想法。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他願意給女友父母當“兒子”。為此,韓某改名換姓朱小偉,還將戶口遷到了女友父母的戶籍。


之後的十多年,雙方相處得很是融洽。朱家父母將朱小偉視如己出,還為他精心操辦了婚禮。有了孫子後,兩位老人更是盡心照料。5年前,還將一棟房屋的上層三間贈與朱小偉這個名義上的兒子。朱小偉的妻兒,隨即也將戶口遷入。


這本是一場悲劇後,最讓人慰藉的結局。


可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2019年,朱爸爸因為胰腺癌重病入院。治療期間不僅花銷頗大,還需要有人陪護。可朱小偉卻百般推辭,甚至為此和兩位老人發生了糾紛。看到“兒子”的變臉,朱家父母心寒不已。


不久後,朱爸爸病逝。臨終前,他修改了遺囑,撤回了贈與朱小偉房產的協議。


可朱小偉卻緊咬贈與協議不放,拒絕搬離。雙方僵持不下,朱媽媽只好一紙訴狀將這個“兒子”告上了法庭。法院的最終判決,也了卻了兩位老人的這樁心病。朱小偉沒有得到房子,20年積攢的“親情”也化為烏有。』

來源:《慈懷讀書會》網誌


全文:


江苏男子更名改姓,自愿替已故女友赡养父母,20年后却对簿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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