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2日星期日

當生命定格…..



將人的一生由化成一萬幅圖片。


而生命是流動的,當我們的心不再流動,當我們沉淪了,注意力就會定格在其一少部份的圖片,並生起沉淪四相。


於是,健康是好的,病是不好的。財富、家人的互愛是好的,清貧、獨立是孤清的。


痴令我們看不到生命是流動的,貪令我們定格,嗔,令我們抗拒當下的圖片,拒絕流動。


所以,痴必然帶著貪,必然帶著嗔。


讓我們的心再次流動,讓心無量,遇上每一格的圖片,心不再停滯,看到每一幅的圖片都一樣。


因為,沒有一幅圖片可以單獨代表整個生命,沒有一幅是恆常的,恆常的,只有變動。


終有一天,我們會明白,無量的生死流轉中的每一段生命,都是一套套萬幅圖片,沒有任何一套可以代表整個生命,停留在任何一套上,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們終將捨斷當下整段的萬幅圖片,甚至過去無量套的萬幅圖片,乃至將來的無量套萬幅圖片。


然後,苦就會停止,我們將得到終極的自由,永遠不再沉淪。



醜小鴨的夢

 

只看側面,真能看懂一個人嗎?




醜小鴨還是蛋時,和天鵝群失散了,被鴨母收留了。自從蛋殼裡爬出後,由於外貌不同,不容於鴨群、雞群和住家,它到處挨打,被排擠,被欺凌,被各種難聽的說話譏笑,所有它遇到的動物和人,都要趕走這個可憐的醜小鴨,最後只能孤獨地過冬。


醜小鴨長大後變成了美麗的天鵝,他和天鵝一起生活,讓我們來猜猜,在夢中,它是醜小鴨,和鴨群、雞群一起,還是已經變成了天鵝,和其他的天鵝一起?


在充滿敵意環境長大的人,可能會發展出很多敵意的界限,正如醜小鴨自小聽到的話,慢慢會內化成為界限,如果是外向型的人,他們會將內心的敵意,投射到其他人和事上,於是,他們眼中的其他人和環境,充滿缺憾,如果他們在小時候被罵懶,他們就會覺得其他人很懶;相反,內向型的人,就會將敵意投射到自己身上,無論他們在其他人眼中是不是懶,他們都會覺得自己很懶。


在敵意界限的推動下,長大後的醜小鴨,會不自覺地對身邊的天鵝、環境和自己產生敵意。如果是外向型的,它眼中雖然看到的其他天鵝和環境,但內心感受到的仍然是過去的鴨群、雞群(壓迫者),充滿各種脅迫;如果是內向型的,它會不停地在各方面自責,眼中雖然看到自己是天鵝和身處美麗的環境,但內心仍然是一隻醜小鴨,它會將其他天鵝或環境的變化,解釋成自己的不足,不停自責。


一隻天鵝,想學習成為鴨和雞,又怎會覺得自在呢?


長大後外表變成了天鵝,可惜內心仍然是可憐的醜小鴨,由於內外不一致,醜小鴨的存在是撕裂的,而不是平靜的,這種不協調,會破壞本來可以為它帶來快樂自在的各種關係。


捨斷一切敵視的量心,就可以不以過去的界限來看世界,在夢中,才能真正變成一隻天鵝,在醒覺的時候,才能和其他的天鵝共存。


醜小鴨這樣才會變成為一隻天鵝。


我們學習了戒定慧,捨棄了不善法,過著善法的生活,例如,別人殺生而生起不善心,我們已經捨離了殺生惡行,而起了善心,我們理應變成人群當中的幸運者,感到內在的平靜和幸福,但事實上,我們是否真的感到幸福呢?


我們也可以想想,怎樣才可以變的幸福?



幸福是... 大框是好清晰自己生存的目的,也有能力條件,環境也造就去實行自己的意願。能明解佛法也有意志毅力去實踐。當然少不了有福份遇到善智者慈愛教導,已是十分幸福。一切是自己決定自己掌握的幸福。 框內是捨斷界限,虛空了自己的心理空間,非常,非我,非淨去觀世界,內攝諸根,運用梵住心無量心應世界。盼欲是踏遍山河大地,要能不沾半點灰塵。


幸福主要是一種心境,除了你所說的環境和客觀的修件,就是內心的滿足的喜樂。


障礙我們同修去感受這種心境的,主要卻不是來自環境,而是過去的界限。


捨斷這些界限正如拔箭,在拔的過程中有些痛,但拔除後,會有一種解脫自在的感覺,在一段短時間內,不需要甚麼外在的東西,就可以感到很舒服自在,直至不善心再生起。


我們以善的度,去捨斷不善的度,然後才是不沾半點灰塵,捨斷善的度,同時,也成就了高階的內觀的基礎。



愛莫能助

 


越過彼山,就可以看見壯麗的風景,可以行腳,可以騎馬,可以乘車。


當終於到達,沉醉於意想不到的風光時,你感到快樂,甚至幸福。


是腳、是馬、還是車為你帶來幸福?


當我終於遇上你,一個我真正關心的人,一直想令你感到幸福快樂。


在沉淪當中,我曾如此的努力,希望你幸福。


在超越當中,我終於發現,你的幸福感,我在其中的角色,其實是很微的。


我的角色,如腳、如馬、如車。


是你的心,你的業,和你和緣法,緣起了你的幸福。


一切都是只是緣起的結果,一切都只是心的存在狀態。


當心中渴望的一抹風光已經看到了,幸福也就會慢慢流逝,你發現,要再走一段路,可能會再找到幸福。


於是,我們再度出發。


在人生的旅途當中,究竟是你陪我,還是我陪你,誰又說得清呢?


在你的幸福存在中,我只是你心中的投影而己,我要真正的要感恩是,在你的幸福存在中,安放了一個位置給我。


由外而來的幸福感,只是我們內心的投影而己,我們對這個外物,投射了幸福和滿足的感覺。


終於有天,走遍了很多很多的地方,我明白了,即使我很努力,我其實是不能令你活得幸福的,可以令你活得幸福的,只有你自己的存在。



2023年7月1日星期六

不暗而活


好的枷鎖是好的,還是壞的?


在無明的狀態中,我們困於無量的枷鎖中,這些無形的枷鎖,我們看不到,還以為枷鎖是自己的一部份,同時,也以為別人的枷鎖也是別人的一部份。


身體外,還可以是感受,感情,觀點,一切的身外物,人和業,都可以是枷鎖。


在無明的狀態中,從無量的過去開始,我們為自己不停套上了枷鎖,而不自知。


於是,路變得越來越難行,生命,也變得越來越沉重,我們也越來越容易跌倒,受傷。


但沉重的同時,我們的存在感也更強烈。


正如一個在泥沼中行走的人,腳越來越多泥,在無明的狀態,我們將腳上的泥巴,當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份,還將這些泥和其他人的相比較。


世間的人,在無明的障蔽下,以為美化枷鎖,才是美好生身的生活方式,其實,美化枷鎖,只是一種平衡的方式。


已經受夠了苦的人,少部份會開始去除枷鎖,這些人會被大部份的質疑,甚至取笑。


我們應該自問,活在枷鎖之中,我們應該盡快超越枷鎖,還是改善枷鎖?尤其是枷鎖質素差一點時候,例如,身體差的時候?


好的枷鎖是好的,還是壞的?


我們能只看枷鎖好的部份而忽略了其壞的一面?


明亮的超越道中的人,會看到,身體差有時更有助於我們去超越。黑暗沉淪道中的人,會看到,身體差,更應繼續沉淪。


所以,走在超越道的明者,不會去說服樂於活在黑暗中的人,因為暗黑者已經習慣了活在黑暗中,看不到明者能夠看到的。


更因為,我們最終都自己走自己的路,即使表面上的同行的,也是一樣,因為人始終都活在自己的內在世界中。


暗者,是明者的梵住心的對象,而非同行,或說服的對象。


寧明而生

 


航行經驗豐富的船長,帶領一班得力的助手,駛著一艘性能良好的航,經過已經在各種天氣下,駛過無數次的航道,為何還會擔心、傍徨呢?


是潛意識主宰了他,是潛意識在駕駛著船長。


船長應該怎樣做?


他只需回復清明,就能找到已經掌握了的知識和方法,安然渡過這段航道。



生命中的所有經歷,我們都經歷過了,怎樣難走的路,我們都走過了,我們可能偶然走得不太順利,路偶然會顛簸,人偶然會跌倒,但我們總都走到了今天。


面對生命中的無數的可能和必然,我們都已經歷過無數次了,為何還會擔心、傍徨呢?


在經歷中,在未知中,在苦中,保持明解,因為明解,善心,可以喚起各種善的可能,讓我們再次安然走過,而不是在傍徨和忐忑中走過。


走過是必然的,但怎樣走,就充滿超越的可能。


直至一天,我們不想重複為止。



乘風破浪

 


我們不能控制風浪,但能乘風破浪。


在一般人的眼中,風平浪靜的大海是沒有任何危險的,但在經驗豐富的帆船隊員眼中,他們看到了各種變數,他們平日艱苦訓練,學習了團隊合作,和應付各種情況的能力。


於是,遇上「突然」而來的危機,他們都能平靜應對。而一般人,沒有預期風浪的能力,遇上事變,就會驚慌失措,不但發揮不了應有的能力,甚至可能陣腳大亂。 


人生也是一樣,有三學訓練的禪修者,在表面上平靜的人生當中,「看到了」、「知道了」各種情況,平日訓練有素的他們,遇上已經被預期的風浪,甚至不可預期的風浪,都能安然走過,他們或者能從危機中得益,或者,有些風浪會帶來無可避免的損傷,但他們總是能安然走過。


看穿風浪的本質,是緣起的,不是單一因素的,不為所動的,也就是捨梵住的力量,對風浪和危機不起敵意,就是慈的力量;明白自己的能力局限的,就是悲的力量,懂得運用自己能力的,可以保持樂觀能力的,就是喜的力量。


又或者,能夠將各種優良素質結合成團隊力量的,就是「戒」和「定」的能力,能夠看到事情的緣起,看到表面狀態下的深層變化,就是慧。


無量心,戒定慧,帶來無量的超越可能,讓我們在多變、失控、苦多樂少的人生當中,乘風破浪。






2023年6月24日星期六

心難融

 


請閉眼一會兒,想像一下月亮的相。


很多人想的是一幅圓月,然而一個月中月圓的日子只是一、兩天,圓月相不是月相的常態,為甚麼很多人想像的月相都是圓月?


月少圓,而人喜圓月,故有「月難圓」的感慨。


接近實相的月相,應該是立體的,有光明和暗黑兩面,遠多於三十幅的相,加起來才叫月相。


當人執於一個概念時,對事情的發展只有一相,就會偏離實相。


當人意識停滯於一個概念時,常常是一個「最佳相」時,就會忽視其他相或有其他相的人,這就是「忽視界限」。


有時事情很完滿,有時很多缺憾,人間事,緣起甚難,緣滅甚易,破壞和建設的時間不成正比,要做好一件事,往往好事多磨,而事情卻可以在𣊬間壞滅,緣起已包含了緣滅,事情的發展是多相的。


或者,你什麼都不做,一切的美好就會自行緣滅。


夢難圓,每天都會作上幾個夢的人生,一生中圓滿的夢又有多少次?


事難全,人的相不一致,因於自己的相時,就會離心離德,以致壞了事情。


事難全,有時甚至想喝上一杯水也很艱難。


根據《般涅槃大經》(《長部》第十六經),在佛陀入滅前的最刻一段路上,佛陀想喝水,請侍者阿難尊者去裝水。


阿難尊者可能在沉浸於即將離別的悲苦之中,因而心不在焉,回應說應先到葛古踏河才取水,他放逸了,竟然忘記了佛陀是一個臨終的病人,身體正承受巨大的病苦,其次,佛陀是正覺者,正覺者叫他取水必然有他的道理。


終於在佛陀提出第三次要求時,阿難尊者才醒悟過來去取水。這時他非常驚訝,本應混濁的河水變得清澈了。 


「淺小的河被車輪切過,它擾動而混濁地流動著」,為甚麼當阿難尊抵達時,「它清澈、清淨、不混濁地流動」?


最簡單的解釋可能是,阿難尊者沉浸於自己的內在世界太久,時間過了很久也不自知。


臨終病人的一些很低微的請求,喝上一口水,食上一碗粥,抽上一支煙,見上一個掛念的人,常常被心不在焉的親友忽視,有時是因為是太過關懷。


關懷的別名叫貪愛,將心黏著於一「最佳相」中,它的名字又叫「忽視」。


我在關心你,故我忽視你,這是很合「理」的。


心難融,做任何事,我們都要明白,人們心中對同一事情各有各的相,需要時間溝通,要耐心地慢慢互動才能融合;而更常見的是不融合,我行我素,各走各的路。


要融合一切,唯有等一切心於一切時都不再取相的時候。


此之名為無相,又可稱為空。


心住於無相和空中,自然無願於一切行法。


《般涅槃大經》(莊春江譯)的相關經文:


「來!阿難!請你為我摺大衣成四折,阿難!我已疲倦,我要坐下。」

  「是的,大德!」尊者阿難回答世尊後,摺大衣成四折,世尊在舖設好的座位坐下。坐下後,世尊召喚尊者阿難:

  「來!阿難!請你為我取水來,阿難!我已渴,我要喝。」

  在這麼說時,尊者阿難對世尊說這個:

  「大德!現在,有五百輛之多的貨車駛過,那淺少的水被車輪切過,擾動而混濁地流動,大德!這有清澈的水、能被喜樂的水、清涼的水、透明的水、美麗堤岸的、愉快的葛古踏河在不遠處,在那裡,世尊將[可]喝水,並作肢體的清涼。」

  第二次,世尊又召喚尊者阿難:

  「來!阿難!請你為我取水來,阿難!我已渴,我要喝。」第二次,世尊又召喚尊者阿難:

  「來!阿難!請你為我取水來,阿難!我已渴,我要喝。」

  第二次,尊者阿難又對世尊說這個:

  「大德!現在,有五百輛之多的貨車駛過,那淺少的水被車輪切過,擾動而混濁地流動,大德!這有清澈的水、能被喜樂的水、清涼的水、透明的水、美麗堤岸的、愉快的葛古踏河在不遠處,在那裡,世尊將[可]喝水,並作肢體的清涼。」

  第三次,世尊又召喚尊者阿難:

  「來!阿難!請你為我取水來,阿難!我已渴,我要喝。」

  「是的,大德!」尊者阿難回答世尊後,取鉢,接著去那條河,那時,那淺小的河被車輪切過,擾動而混濁地流動著,當尊者阿難抵達時,清澈、清淨、不混濁地流動,那時,尊者阿難這麼想:

  「實在不可思議啊,先生!實在未曾有啊,先生!如來的大神通力、大威力狀態,因為這條淺小的河被車輪切過,它擾動而混濁地流動著,當我抵達時,它清澈、清淨、不混濁地流動。」

以鉢取水後,去見世尊。抵達後,對世尊說這個:

  「不可思議啊,大德!未曾有啊,大德!如來的大神通力、大威力狀態,大德!現在這條淺小的河被車輪切過,它擾動而混濁地流動著,當我抵達時,它清澈、清淨、不混濁地流動。世尊!請喝水,善逝!請喝水。」

  那時,世尊喝水。(DN.16, 191)

懺罪和懺悔的實踐 (懺罪與懺悔之十七,完)

 懺罪和懺悔的實踐 (懺罪與懺悔之十七,完)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人們往往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低估了自己的精神潛能,高估了身體能力的結果是縱容各種壞習慣,每天都在摧殘健康,面對危險不懂得躲避,結果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遇上因境時,人們又往往會低估了自己的精神力量,無限放大內在弱點的影響,讓自己沉溺在概念當中而不需要去面對真實以改變現實世界。


中國古代的政治精英其中一個沉溺在概念世界中的方式是「吃古不化」,他們時時刻刻的尊崇上古傳說時代的政治制度和風氣,認為當今世界所有問題都是因為不能復古,只要復古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當人心弱到一定程度時,就會有不去面對弱點而將希望寄托在抽象的概念中的行為,雖然這樣就不需要去改變自己,但面對挫折時會嚴重弱化自己的力量,高估了外境的影響,輕易讓心焦慮和失措,每一個時代,每一處都會容易有類似的思想,以想像出來的概念為理想社會的形態。


絕大多數時政治人物「以古非今」都是有意識地進行的,他們自知只是借著概念來逃避現實而不是真心擁護古制,於是出現大批牙尖嘴利但卻不幹實事的人,「平日高坐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結果出了事平日高談闊論而臨危以死報君王就少之又少,投降逃走的人佔大多數。


但在少數的例子中皇帝卻不單止是說,還會實踐古制,例如西漢未年的王莽和明初的建文帝,結果都是在短期內國破家亡,我們不斷地從歷史和現實中了解到,每個時代的「政治精英」都有各自的沉溺方法和概念,而任何時代,任何人,如果將不符合現實的理念付諸實踐並一條路走到黑,或者以概念代替現實,走向毀滅是唯一合理的結果。


不願意真誠地面對本身的弱點而沉浸在概念中是古今通行的毛病,是人性的普遍現象,放在當今的網絡就更加明顯,我們已經從大量的實例中觀察到逃避弱點會令人愚痴,看不到法和業的運作,其實,如果人不解決弱點,進一步的危害是他們的優點也可以變成缺點,為甚麼呢?


希臘神話中有位半人半神的大力士海格力斯,有天他在山路走的時候被一個小袋子絆倒了腳,他十分惱火,大力地踩了小袋子一腳,誰知道袋子不單沒有破,還膨脹了起來,海格力斯素來以武力強橫自許,依著一身蠻力行走江湖,無往而不利,他自信多踩幾腳定能將袋子這個障礙踩爆,誰知他一直踩,袋子像是和他示威一樣,不停地膨脹,他惱羞成怒,拿起寶劍就斬,結果袋子越來越大,完全擋住了他的去路。


俗語有云:「一鎚在手,眼中盡是釘子。」海格力斯的神力變成了他的弱點,使他盲目地攻擊,直至一個微不足道的袋子變成難以跨過的障礙,我們可稱這個弱點為「嗔」、「傲慢」,他的嗔源自於邪見和慢心,邪見扭曲的認知,令他迷失了趕路的本來意願,將無關的因素與自我連結,慢心以自己的神力優點自許,兩者結合造成了他的弱點,沉溺在破碎布袋的概念中,於是,在暴怒中他忘記了旅途真正的目標和樂趣,一個小小袋子再加上他的無明足以令他迷失,不能自拔,他越是將焦點放在外境,嘗試操控外境,外境就變得越強大,難以超越。


如果他將神力視為弱點,反而會謹慎,應出力時才出力,這樣神力才不是弱點,成功被轉化。


他經過了這件事才真正明解自己的優點竟然可以成就了弱點和巨大的障礙,如果他有自律的習慣,自知自制憤怒和傲慢,應該很快就可以明悟,克服這個弱點,無需時時表現自己的神力,繞道而行,同樣,牙尖嘴利的人也不會急於以言語和表層思維能力去逃避面對弱點。


神話故事中海格力斯經過多重的劫難,不斷地自省自律,自強不息,自知自明,弱點越來越少,最終立下無數功德,成就神格。


「一鎚在手,眼中盡是釘子」的變體可以是「公平在心,眼中盡是不公義,」或者是「緣起在心,眼中盡是法。」「公平」這概念本身沒有問題,但在弱點的影響下限制了人的意識在事情的表象,因此容易看到世間的不公義,同時沉溺在不善心當中,而去除了弱點的人能以緣起法去看同一些事情,意識就可以深入到本質層面,因此會領悟到法則,前者容易引生不善心,後者會引發善心甚至是智慧。


「事非經過不知難。」「不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只是沉迷概念而不經過現實,不親自走一遍,不會找到問題所在,我們必須親自如實經歷各種困難,不以概念逃避,才能釋放潛能,明悟弱點,其中包括了優點和缺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弱者因而迷失於旅途的歧路,再也找不回正道,智者開發明和看透本質的智慧,以當中苦和事的作用對培養好自律的習慣功不可沒,而這一切的習慣由懺罪開始。


有效的懺罪其中的重要步驟是先要承諾接受一些訓練項目:


一、定期受持三歸依和各種戒,發願受更嚴格的戒律或一些有益的規條,並常常如實審視自己的過失,找出弱點,以認清自我,去除無明,自我立法,改正過失,在此基礎上開展如實知見,明解業因業果關係。

二、為了培育良好的自律習慣,找一位同行者,以上座為合適,以面對面的形式定期懺罪,表白自己的過失,發願將來以自律來改正過失,並請求確認和原諒,來提升認知和感應模式,。

三、每天在三寶前懺罪。


第二點的例子可以參考比丘向上座懺罪的例子,來自比丘懺罪法節錄:


首先是懺罪,其次是懺悔,我們首先要從過程中反省,找出個人弱點,並找人互相懺罪,發露過錯,其次是懺悔,確認所犯的過失,發願自律去約束將來的行為,


下座向上座表白過失後,合衣,面對蹲坐,以巴利語的作持文懺罪: 


下座:Aham, bhante, sabba  apattiyo  avikaromi. 尊者,我發露(所違犯的)一切罪。 

尊者/上座:Sadhu,  avuso, sadhu, sadhu.  善哉,賢友,善哉,善哉。 

下座:Aham, bhante, sambahula  nanavatthuka  sabba  apattiyo apajjim, ta  tumha'mule patidesemi.  尊者,我犯了眾多不同(罪)事2的一切罪,我在您的跟前懺悔那些(罪)。 


上座:Passasi,  avuso, ta  apattiyo.  賢友,你見到那些(所違犯的)罪嗎? 

下座:Ama, bhante, passami.   是的,尊者,我見(罪)。 


上座:Ayatim,  avuso, samvareyyasi.  賢友,未來你應當(好好地)自律! 

下座:Sadhu sutthu, bhante, samvarissami. 善哉、極佳,尊者,我將會(好好)自律的。 

上座:Sadhu,  avuso, sadhu, sadhu.  善哉,賢友,善哉,善哉。 


女眾對懺可用ayye(尊姐)代替bhante,以bhagini(賢妹)代替avuso,如果是用中文,則可以選擇用中性的賢友。


接著是上座向下座以相似的方式懺罪。 


由於巴利文典中並沒有作持文給在家眾作懺罪用,所以第二點的作持文,居士可以用經教的作持文,以阿闍世王的例子:


下座:「尊者,我過去在如是的愚蠢、愚痴和不善巧情況下,因軟弱而犯了過錯,我的過失是某事。大德,為了讓我將來可以自律,不再犯錯,懇請您確認我所陳述的錯失為真正的過失。」


上座:「賢友,確實如此,在如是的愚蠢、愚痴和不善巧情況下,你犯了這個過錯(變得軟弱而被克制),即某事。賢友,由於你如實地認識這過錯為過錯,並如法地表述和懺罪。我們確認你的懺罪。賢友,凡能如實地認識這過錯為過錯,並能如法地表述和懺罪的人,都能在聖戒律中得到成長。將來,如是自律,不要再失陷(意即:不要再犯錯。)」


另外,如果善心的力量已經足夠超越因犯錯而引發的惡作和追悔,已經建立了法喜,或者不適合向上座披露,可以選擇在懺罪時不表白過失的細節,只需大約提及即可,一般來說,上座也不會追問,因為下座已經了知過失,必須承受業果,不需要人幫助去確認了。


要得到良好的懺罪治療作用,找人來面對面懺罪效果會比較好,互相表露,對懺時很可能會發現大家都有過差不多的過失,較有經驗的人可以扮演領路人的角色,如果可以分享各自的經驗,互相鼓勵和支持,雖然避不開惡業果報,但將大大提升在懺罪中的善心,最重要的是對懺有機會可以修改認知和感應模式。


如果條件不允許兩人對懺,那麼自我懺罪也必須要做,例如提婆達多臨前也有作意去向佛陀懺罪,依此善業,他將來也會得到超脫,所以,有時犯了戒,但又找不到人馬上對懺,當作意懺罪時,心也可以感到法喜。


懺罪後,互相請求確認或原諒:


隨喜功德與互相原諒(確認過失) 

Avuso: Okasa vandami bhante. 

下座:請讓我禮敬尊者。

Bhante: Sukhi hotu! Nibbana-paccayo hotu.

尊者/上座:祝你快樂!願此成為你成就涅槃的助緣。

Avuso: Maya katam puññam samina anumoditabbam.

禮敬者:請尊者隨喜我所作的功德。

Bhante: Sadhu! Sadhu! Anumodami.

尊者:善哉!善哉!我隨喜。

Avuso: Samina katam puññam mayham databbam.

禮敬者:請尊者與我分享您所作的功德。

Bhante: Sadhu! Anumodahi/ Anumoditabbam.

尊者:善哉!你應隨喜。

Avuso: Sadhu! Sadhu! Anumodami. Okasa dvarattayena katam sabbam accayam khamatha me bhante.

禮敬者:善哉!善哉!我隨喜。尊者,請原諒(確認)我由 [ 身、語、意 ] 三門所作的一切過失(為過失)。

Bhante: Khamami, khamitabbam!

尊者:我原諒你,你也應原諒(確認)我。

Avuso: Sadhu! Okasa khamami bhante! (bow three times)

禮敬者:善哉!尊者,我原諒(確認)您。

Bhante: Sukhi hotu! Nibbana-paccayo hotu.

尊者:祝你快樂!願此成為你成就涅槃的助緣。


正如前文所述,khamati 一般會譯成原諒,實際上過失所帶來的業報是必然會發生的,不會因為原諒就可以減免業報,免罪不應是懺罪的重點,所以khamati更適合可以理解成包容或確認彼此的過失,不再自耗,讓大家在懺罪的過程中緣起更強的善心,以期將來可以解脫煩惱。隨喜功德也有相似的情況,各人所作的功德對於人類來說其實是不可以分享的,但能隨喜於大家的功德,這其實是在修習喜梵住,隨喜對方的功德得能建立很強的善心,而不是將對方的功德分享了。


第三點是每天在三寶前懺罪(Accaya Vivaraṇa祈求寬恕),可以念誦:


Kāyena vācā cittena - pamādena mayā kataṁ

Accayaṁ khama me Bhante - bhūri pañña Thathāgata

Kāyena vācā cittena – pamādena mayā kataṁ

Accayaṁ khama me Dhamma – sanditthika akālika

Kāyena vācā cittena – pamādena mayā kataṁ

Accayaṁ khama me Saṅgha- puññakkhetta anuttara

於身口意,因我疏忽所造,請忍耐的原諒我的過錯,世尊-廣慧、如來。

於身口意,因我疏忽所造,請原諒我的過錯,佛法-當下可見、無時的。

於身口意,因我疏忽所造,請原諒我的過錯,僧伽-無上的福田

要注意的是居士犯戒後,需要重新請戒,再受持整套的戒,如持五戒者,要有定期受持三歸五戒的習慣。


以上的流程一至兩星期可以至少進行一次,找一位同修修習直至養成習慣,慢慢我們會發現其中的妙處。


居士更要特別注受持戒律,證得戒德,覺悟己非,懺罪自淨是禪修者一個重要開發正念的方式,如果不直接面對自己的弱點,界限作用就會讓人一直會沒有實際的進步,仍然是繞著同一個軸心在轉,一切將流於空談,即使在禪營中偶有所得,很快會回復往常的意識狀態,尤如糖入大海,只剩一味。


幸福的滋味


飲食不調,過了,身體病了,我們可以治療,慢慢地,我們明白身體以無病無痛為至尚。


別人犯了過失,傷人傷己,自己犯了過失,同樣也是傷人傷己,有時會內咎不安,我們以懺罪為治療,日常中沒有悔咎,做人行事,只要自己無過,就足以生起喜悅,別人無過,就更值得隨喜,我們終於明白,精神以無憂無咎為至樂。


人在世間行走,適意稱心日子並不會多,即使有幸過上了,人往往在精神修煉上停滯不前,無明越積越厚,尤如機械人般生活,到了想修行時,已經體弱難支,習性深重,步步為艱;如果要求同事要親愛、體諒、分擔、合作,這是對同事建立了依存,這也是苦的根源,如果我們確立了無咎的能力,那麼對同事的要求只是對方沒有犯法、沒有過失而己,不要求對方是否親愛自己,只要沒有過失,即使對方不給好臉色自己看,也會生起喜悅,此為無咎之喜。


只有堅強的心才能不被過去的自我所規限,才能真正有自信、有能量完全自在地審視過失,如實懺罪,活在當下,流動於任何境、任何人之間,不被規限,不畏艱難,因為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堅強的心光芒才顯得更耀目。


人與人之間的因緣糾纏,時間上跨越過去未來,空間上匯聚各方條件,本質被表象掩蓋,豈是深陷無明的人所能測度得到的?而正正是深陷無明的人,才急需於一個接一個的幻相來安撫那股來自存在深淵的戰栗,如果我們還是感到世間是處冷漠無情、不合理、沒有公道、沒有出路的地方,或者是因為我們看得不明白?沒有了無明的障蔽,明眼人或者看到同樣的一切總是合符緣法的。


凡人每一念都在無明之中,或明顯,或潛伏,破除了無明,掌控了心,不會依存充滿缺憾的緣起世間,即使需要時也不會依存,如是不會焦慮,就不需要去掌控外境和人,更加不需要掌控的幻象,或許到時一個全新的世間可以開展在眼前。


千里之行,只走百里,並非不願行,而是沒有足夠的心力去支持完成旅程,或是裹足不前,或是逃避遠走,或是感覺錯置,常常被各種的心理陰暗面和界限遮蔽,或活在追悔自責之中,或迷失於感官欲樂和概念之中,久而久之,忘記了初心,忘失了本來行善的能力,失去了自信,對人對己的過失的實相不了知,以錯誤無益的方式來回應過失,甚至以過失為食,增長我慢,加強情意結,反複沉論。


在無盡輪迴的每段旅程開始時,每個修行人在結生時都帶著一個清晰的願景,期望在佛法上有所增長, 但我們總是容易迷失於旅途中的出現的一個個事物,忘失了初心,成為了沒有主動意志的機械人。


走過了苦的歷練,去除了內心的弱點後,我們再次面對同樣不完美的世間,內心不再起任何波瀾,不再需要躲在概念後顫抖,尋求概念的護持,更不再需要別人的憐憫和認同,尤如紀慈恩輕鬆走越死亡的陰谷,松餅君也如風飄過所有對她心懷惡意的人,我們也將坦然面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心可以從表層現象深入到事情的本質,並從中看到最深的緣起法。


萬千眾生擦身而過,有人是緣深的,有人是緣淺的,他們都只為了給我們上課,認清和洗淨弱點,尤如明鏡,緣深者顯現我們深一點的弱點,有時需要陷得深一點才能超越,緣淺者顯現淺一點的,陷得淺些就能超越,讓我們以懺罪來開展一個良好的習慣,以自律成就戒德,止颱風於萍未,在一眾缺去自主力的人當中,找回反省和改過的能力和習慣,以戒德成就無咎之喜,重置行為和感覺,以喜成就定,重置心,掌控心,以定成就慧,重置知見,開展直視本質的能力,轉化煩惱,自律守缺,自強不息,破盡無明,自渡見法;讓我們以養成自律的習慣為起點,時刻以戒德消除弱點為個人的訓練,審察自我,承擔責任,以懺罪和懺悔來提升心的素質,不忘初心,直至心不再軟弱,無論遇上任何人都不再軟弱,無論甚麼樣都不再軟弱。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懺罪與懺悔系列文章完

2023年6月17日星期六

自渡與自耗 (懺罪與懺悔之十五)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強者自渡,弱者自耗


我們從紀慈恩的故事可以看出當人生中的苦去到了一個極端,用概念來安慰的作用差不多等於是在傷口上洒鹽;像她一樣不幸的人在隨後的生活境遇裏,有些會在悲傷中回復,自渡出困境,有些則會自耗,一沉不起,有些就會像紀慈恩,先自耗,後自渡,無論的是自渡還自耗,旁人可以提供實質的幫助都不大。


人人都有弱點,有人藉此自渡而變得更強,有人藉此自耗而變得更弱,自渡者感知到自己可以為困難負責,相信自己是自由的,有力量克服和成長;自耗者相信自己的困難由外境造成,他們感知到自己無能為力,於是怪責他人或自責自怨,他們放棄了成長和自由。


一個弱者和大力士比試,大力士毫無懸念地將實力較低的弱者擊倒,旁觀者感到很費解,為甚麼弱者明明知道自己會輸,不等自己強大了,有了把握才和大力士鬥,他們不明白,其實輸贏對弱者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弱者是必輸的,正如人生必定是苦和有死亡的,但弱者仍然要戰鬥,因為戰鬥本身就是弱者自渡最好的方式,身處弱勢需要學習保命的手段,面對欺淩而不退縮,仍然冷靜應對,被人無端辱罵而不自疑,失敗之路同時也是自渡的方式;反而依仗暫時強勢而去欺壓他人的強者,忽視保命,戰鬥時只會步步走向哀弱,勝利之路就是自耗之路。


歷史上的戰爭莫不如是,即使被強者擊倒,弱者只要堅持在苦中奮鬥,在不斷的挫敗中慢慢變得更強,而強者就在不斷的勝利中變得更弱,南宋時漢人被蒙古人征服了,約八九成人口被殺,結果中原至江南變成荒原,那一帶成立了大量的馬場,經過幾十年後,漢人竟然有了以前缺乏的大量優質軍馬,建立了強大的騎兵,甚至能輕易擊敗了橫掃天下的蒙古騎兵,明成祖當時幾次親征,一直追到漠北而蒙古人不敢還手,連當時仍然佔有大片歐亞領土的蒙古人也不敢支援。


一個出生貧窮、五音不全的人去學習外語,他自然成績低下,他沒有話語權,所以他的努力自然會被嘲笑,如果他不自耗,不自責,不自卑,不覺得學習等於出醜,他仍然努力自強,即使最後成績仍然比那些留學的富家子弟差,但他收穫了自信、技巧和意志,可以在接下來的人生勝出,而沒有機會面對弱點的富家子弟就會越來越弱,因為他們只懂得與弱者決鬥,結果在歡呼聲中越鬥越弱,所以有富不過三代的現象,他們擁有資源增成比不上自耗的速度。


弱者更常見的自耗方式是內縮躺平,少做少錯,不做不錯,需要出一分力,只出半分力,如果付出一分得不到二分的回報,就付出半分,事情可以由別人做,自己絕不動手,視策勵精進的同類為異類和仇寇,並極速遠離,怨恨別人,憐憫自己,畏懼批評;慢慢能力越變越低,志氣越磨越薄,世上最昂貴餐其實是免費午餐,因將快速耗盡弱者的善業,對於弱者來說是非常可怕的,代表他們再也沒有能力翻身,陷入功德貧窮的惡圈,一步一步踏進披毛載角的旅途。


眾生皆有苦,皆不喜歡苦,有人從苦中變得更強,有人就更弱,分別源自於對挑戰的態度和技巧。


人人都不想有煩惱,但人人都會煩惱,甲:「等我X了,就會努力修行。」乙:「我現在就努力修行,X了後會更努力。」X可以等於「身體好」:甲:「等我身體好了,就會努力修行。」乙:「我現在就努力修行,身體好了會更努力。」相似的邏輯可以應用在其他方面,X可以是:「有時間」,「有心情」,「有錢」,「兒女獨立」,「心情好」,「供完樓」,「證得初果」等等。甲和乙誰的心態是去克服煩惱的?誰是煩惱征服的?誰會永遠也不會修行?誰會永遠也不會停止修行?


在身體的層面,我們要先吃飽才能做苦工,而精神的層面卻是吃苦本身才能壯大精神力量,吃其他東西只會變得更弱。


在上述的例子中,有弱點的人遇上一樣像的情景容易生起煩惱,並以X理由來自耗,迅速投降,固步自封以滅少煩惱,他們錯誤理解了修行的意義,以為成功了才能成功修行;自渡者以「修行」為工具來克服X和煩惱,以修行為自渡的手段來克制對X時所生起的弱點,因而才會變得更強,他們正確地理解了修行的意義。


不崎嶇、沒有痛苦的路人人想走,但走上了,自渡者又怎能發現伏藏在崎嶇和痛苦中的無量心力?他們要克服困難,固然需要非常強大的力量,故此克服後所獲取的力量更是龐大。


《菜根譚》:「為人多病未足羞,一生無病是吾憂。」正常人怎可能無病?無病只是人的感應能力低了,忽視了病癥得來的錯覺,平日不了解身體實相,出了問題而不自察,一發不可以收拾,缺乏養生知識,結果身體變得更弱。


人人有過,看不到己過,找不出弱點,人就會越難進步,也變得越來越弱。


對於凡夫來說,不自渡,便自耗,沒有任何中間的著墨處。


坦途中的強是真弱,艱辛中強才是真強;樂中之樂也非真樂,苦中之樂才是真樂。


未經嚴格考驗的人,不足以自明,因而力不所及,故強者在困苦中輕易找出自己的弱點。


對於弱者來說,障礙、限制、敵手就是痛苦的根源,他們不會明白:


當運動員成功極速跨欄到達終點時,他們的喜悅從何而來?


跳高運動員成功跳越新的高度時,他們的喜悅從何而來?


被打敗過的乒乓球選手反勝敵手時,他們的喜悅又從何而來?


實現上好潛質人們,怎樣在困難之路上容易一直走下去,最終成為強者和聖者?怎樣可以令困難變成容易?


培養良好習慣須要自渡,隨緣才能繼續自渡


習慣,當一切成為習慣,而且是明和自主狀態下的習慣,最困難的事也視作等閒。自渡和內耗都是源自於好和壞的習慣,自渡源於自律,內耗源於惡作。對於哲學家來說,沉思是達致幸福的最佳生活方式,對於學佛的人,禪修才是;但禪修雖然有很多好處,起始階段卻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即使明顯有眾多的利益,能透過禪修來找到幸福生活的絕無僅有,禪修要成功的其中一個關鍵,就是培養好良好和自主的習慣。


自律主動以受持訓練為始,開發智慧和自知為繼,再以培育耐心來動力,最後的成果就是精進,而精進簡單來說就是培養成為做好人,成好事的習慣,以自律為基礎的習慣能釋放人最大的潛能。自律者明白世間充滿缺憾,不可依存,他們都是「守缺者」,不會時時求全。


沒有風阻,飛機就飛不起來,自渡者能藉逆風而起飛。內耗者自我否定,總是坐在不起飛的飛機裏混日子,永遠也體會不到飛行的美妙。


順境令人放逸、弱小,是不善心的溫床,舒適區令人依存,好的人際關系令我慢加強,但如果心是弱小的,逆境同樣也可以催毀人,加深無明。


人只能反複超越苦當中才能輕易找出各種不善心,才能有落腳點去培養好良好的習慣,不單能忍受逆境,還能釋放潛能,提升自己並感到輕鬆愉快。


逆境自渡還是逆境自耗?


習慣逆境的人,他總是找到方法活下來,即使在逆境也能安然無恙,何況在順境之中?更重要的是其實不是外境的順逆,而是我們的心是否足夠強大去安然面對外境的順逆,當遇上雷電時,能夠安然不受影響,甚至去研究雷電現象的本質的人,一定是那些不害怕雷電的人,這需要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如果內心是軟弱的,意識只會停留在雷電的表象,將之概念化成為「雷神」的作為,然後發明一個儀式來祭祀;所以,我們的心必須有足夠的力量去探究本質,才會不流於概念他和空洞化。


所謂的逆境本質上是過去心靈弱點的重現,如果過去因脆弱而欺騙了人而種下業因,造惡業的力量散失了後被固定,當業報成熟,人將面對所欺騙的考驗,當成功以善心超越時,隨著業力的消散,心的能量也得到增強,尤如重新找到了忘失的保險箱,費力開啟後找到過去的伏藏。


走強者之路的自渡者需要充滿考驗,他們因而才能發現和突破各種弱點,超越成為強者,聖者之路充滿苦難,他們才能因而發現和突破各種煩惱,證得清靜法眼,觀看到表質層面內的法則,解脫成為聖者;一個充滿弱點的人凡事求全,面對充滿考驗和苦難的人生,只會感到苦痛難安,無明超陷越深,凡事求全的人其實是被自己的心掌控了,被自己的期望填滿了,而一個守缺而不求全的人,能發現弱點,轉無明為明,激發潛能,在提升中找到安樂自在,因此是一個有福的人,學懂守缺的人就能掌控自己的心,以如實的態度來處世。


然而颱風起於萍未,逆境也須結合不善心才能折磨人,令人軟弱,頑固的不良習慣也起於一個個微小的念頭,不讓念頭生起,或者在念頭開生剛生起時,立即採取行動來制止不善念,是轉惡為善的關鍵,懺罪和自律就是其中一個有效的行動。


自律即自渡,心力更強,因而自由


培育自律的習慣是重視內在的能力,相比他律,自律更能釋放最高的潛能,為甚麼呢?


芬蘭的公務員需要定期考試,兩小時的考試完畢後應試者可以查看附在卷未上的答案,芬蘭的法律系統和很多西方的系統一樣是以誠信為本的,尊重個人的自律和自由,先假設人人都會自律,再抽查,一旦發現作弊會有極嚴重的後果,對個人的聲譽會有毀滅性的影響。但在這種誠信為本的系統下,高素質的人感到被尊重,在欣賞自律的美德時也同時確認了自己的優點,所以極少人會作弊,後而能釋放更多的潛能,實現高層次的自我,因而感受到高層次的自由。


自渡者在困苦中找到真正的強大,必須包括了解自己的身體和精神上的弱點,因為當遇上了存在的必然時,了解自己缺失的人,懂得怎樣平衡的人,如頻婆娑羅王和陳坤,會比和不解自己缺失的人,如阿闍世王和松餅君,更容易渡過難關,甚至變得更強大,能夠除錯是不可或缺的能力,這個道理通行於物質世間一些最難的事,比如發射火箭和太空科技,除錯的能力決定了成功的機率。


軟弱扭曲了認知和感覺,障蔽了智慧,讓軟弱的心繼續擁抱軟弱,不了解自我,化小惡為大惡,是苦的根源,形成不善的習慣,因此必須去除。


弱者逃避困境,因循自耗,故而奴役


我們可以一直軟弱地留在舒適區,假裝看不到苦,自我麻痹至能毫無痛苦地渡過日子,因而不需要去面對內心的軟弱和潛藏的煩惱,活得像一頭和牛,慶幸於身邊的安逸和享樂,對生命中的無常視若無睹,對本質毫無探究的能力,然後在存在的必然來臨時,顫栗地迎著過去的惡業,以無明愚痴為保護壳,了結殘生,繼續沉淪,正如年少的紀慈恩;在愚痴的界限障蔽下,我們是看不到自己的問題,正如陳坤也看不到自己的問題,直到發現自己有認真的自殺念頭,他才從夢中驚醒,用了各種方法,歷盡艱辛,差不多九年才解決一些情緒上的反應模式,同樣,我們經歷了內在情緒的波動和不由自由,往往的反應就會責怪外境,這同時也是為甚麼當我們面對別人的過失時,容易怪責別人,而不會自然地視對方的過失是緣起的一環,而加以忍耐和包容。


一個念念不忘自己犯了大錯的人,終生內疚難安,其實並不算懺了罪,更不算懺了悔,因為他並沒有找出真正的弱點,也不能確認弱點,更不能以如實知見的角度,在律則法則的層面去省察過錯,終生內疚難安是他為懶惰所付出的代價,他的自責成了他的舒適區,也終生受困於此。


停止自耗:確認過失


或者,我們可以走出舒適區,在自己還有力量時,自尊自重,勇敢地、如實地、自律地開展一個好的習慣,我們可以受持各種戒律和修持,放棄享受、安逸、逃避、懦弱,在困難中以懺罪審視自身的弱點,如猶豫、自我懷疑、敵視、恐懼、無力感、自我封閉等等,增強自律的能力,再以懺悔khamati來確認過失,停止自耗和自我懷疑。


安然面對各種苦,甩掉各種界限,提醒自己還可以看得更深,直至看到事情的本質,這樣,我們就能夠看清楚內心的各種實相,業力的運作軌跡,然後在存在的必然來臨時,以經過磨礪的心,堅強地、平靜地迎著過去惡業,以戒定慧的成果為武器,突破此生的藩籬,讓心得到超越,正如頻婆娑羅王的最後時光,將絕境轉化成修行的助力,同時,也能忍耐和包容兒子的過失,因為他明白他的處境是業運作的結果,我們真正能選擇是以甚麼心態去經驗。


重生之機:在挑戰中轉化


戒德的核心修習是自律,由自律而自渡,是對無明的確認和超越,是行為和感覺的重置,目的是開發信、慚、愧和慧等美心心所,以淨化行為上的污垢,以建立善心的空間和正確的感覺,這是超越三部曲的關鍵第一步,我們除了可以護持佛陀所制的戒以外,也可以為自己安立一些訓練,例如,遇上某人說一些話,我將平靜地報以微笑;或者,我將戒除過度上網的習慣,每天上網限於一小時;我將戒除甜食;面對某人挑毛病,我學習佛陀一樣去忍耐、去忘記、去觀業,等等。


當自律、自制、內省成為習慣,我們發現弱點越來越少的同時,優點、知足也越來越多,隨著對緣起法的認讖加深,也會越來越感恩,越來越輕安快樂。


這些訓練的關鍵是在不善心還未成為習慣前,即以善有行動來制止不善心。


在所有宗教行為中,藏地人的磕長頭朝聖可謂一絕,可以是長達數月的艱苦旅程,其實,英語旅遊travel 的拉丁字根正有困頓勞苦的意思,朝聖是一個磨礪心靈,淨化不善行為的好訓練,很多人都在苦途中,以自律找到了平靜,去除了不善的自我,建立善的自我,找到了一條有價值的路。而不能親自磕長頭藏地人有一個習俗,他們喜歡找曾磕過長頭的人來隨喜他們的功德,以期建立相應的善心空間。


或許,我們應該時不時來一次個人的「朝聖」之旅,可以是行善積德,可以是讀書明理,也可以修行解脫,也來培育一顆金剛心。


個案:跋大哩尊者的重生之旅


佛經記載,當初佛陀制「過午不食戒」時,有些比丘是抗拒的,在這群比丘當中,有些雖然抗拒但仍然奉行,然後發現有眾多的益處後,自然信受奉行,這些比丘屬於自律型的;但少數比丘就一直很抗拒,甚至佛陀百年以後,自行制戒容許過午後進食,其中一位是跋大哩尊者:


  我聽到這樣: 

  有一次,世尊住在舍衛城祇樹林給孤獨園。 

  在那裡,世尊召喚比丘們:「比丘們!」 

  「尊師!」那些比丘回答世尊。 

  世尊這麼說: 

  「比丘們!我一座食而食,比丘們!當一座食而食時,我認知少病、少惱、起居輕快、有力氣、安樂住,比丘們!來!請你們也一座食而食,比丘們!當一座食而食時,你們將認知少病、少惱、起居輕快、有力氣、安樂住。」 

  當這麼說時,尊者跋大哩對世尊這麼說: 

  「大德!我不能夠一座食而食,大德!因為,如果我一座食而食,我會憂慮、追悔。」 

  「那樣的話,跋大哩!在被招待處吃一部分後,可以帶一部分[回去]吃,跋大哩!這樣,當吃那一部分時,你將可維持。」 

  「大德!我不能夠這樣吃,大德!因為,如果我這樣吃,我會憂慮、追悔。」 

  那時,當世尊安立[此為]學處時,尊者跋大哩在僧團中宣說不能受持[此]學。那時,尊者跋大哩整整三個月沒面對世尊,因為在大師教誡的學中他不是全分行者。 

  當時,眾多比丘為世尊作衣服的工作[而心想]: 

  「經過三個月了,當衣服完成時,世尊將出發遊行。」 

  那時,尊者跋大哩去見那些比丘。抵達後,與那些比丘互相歡迎。歡迎與寒暄後,在一旁坐下。在一旁坐好後,那些比丘對尊者跋大哩這麼說: 

  「跋大哩學友!這世尊的衣服工作已完成,經過三個月了,當衣服完成時,世尊將出發遊行,來吧!跋大哩學友!請你好好作意這個過失,不要成為你以後更難作的。」 

  「是的,學友們!」尊者跋大哩回答那些比丘後,去見世尊。抵達後,向世尊問訊,接著在一旁坐下。在一旁坐好後,尊者跋大哩對世尊這麼說: 

  「大德!我犯了過錯,如愚者、如愚昧者、如不善者:當世尊安立[此為]學處時,我在僧團中宣說不能受持[此]學,大德!為了未來的自制,請世尊原諒我那樣的罪過為罪過。」 


來源:《中部》65經/跋大哩經(比丘品)(莊春江譯) 


佛陀原先宣說「一座食」,簡單來說每天即只用一餐,用餐起身後不再進食,跋大哩尊者表示憂慮,由於一座食屬於頭陀行,不屬於基本的戒律,佛陀容許比丘保留食物至中午再食用,但也不可以過午而食,也不可以過夜儲藏食物,跋大哩尊者公開宣稱不守過午不食戒,他不是「全分行者」,即完全接受佛陀的教誡的人,包括戒律,他不可以參與布薩日僧團誦戒,所以在雨安居期一直不能面見佛陀。


他容許不善念生起,認為自己無力去持戒,自耗的念頭變成思想,再變成習慣,具體化成了自耗的行為,他是一個弱者,內縮自閉,感到別人在針對他,為難他。


被掌控的人總是會不自覺地逃避所有可以脫離掌控的機會,包括可以幫助他的導師,無明是背後的黑手。


雨安居結束了,他在佛陀起行離開前,以標準的懺罪程序向佛陀請求確認,但他的陳述的過失只是說自己不聽話而己,並未能確認自己其他的過失,佛陀也確認他不聽話的這個過失,但佛陀更進一步指出他行為對整體僧伽有著負面的影響, 尊者自己公開宣布不持戒,帶來巨大的惡劣影響,深陷無明的他不能理解這一點,讓其他人都知道僧團中有人反對佛陀,這也是一個過失。


假如人人都以撕裂的方式來存在,社會的融合就會盪然無存,這種狀態下人的存在是割裂的,內耗的,充滿負面能量,讓心也動盪不安,尊者逃避守持一條戒律,還公開宣揚,他割裂的心形成了他割裂的存在,內裏他是內疚難安的,他一定堅持內耗著,他感到不安的,充滿惡作,精神狀態因而是虛弱的,他逃避善知識,生活也因此大受影響,他的修行也因此停滯不前。


弱者自渡變強者


他後來停止自耗,他終於明白,個體的存在和整體的存在是密不可以分的,大家都是僧團的一份子,都守持一樣的戒律,而且是自願、自律地奉行,當他放棄對晚餐的偏執,重新參與這種存在,他感覺到一種來自整體的能量,他的精神弱點消失了,再次感受來自僧團的力量,尤如足球比賽開幕時,自己支持的球隊進場時,球迷都會感到精神振奮一樣。


在佛陀所提出的這項訓練時,有自律習慣的比丘有強大的心量,他們自然依教而行,很快便發現空肚入眠對腸胃和睡眠的眾多好處,身體健康了,禪修也容易成功,而且亳不困難,而尊者就同樣因習慣而表現了出了軟弱和無力感,他因恐懼而並不敢奉行,不打算實踐就認為自己會『憂慮、追悔』,也不去探究這條戒的本質,甚至因而不能聽聞佛陀的教導也在所不惜,這明顯是潛意識在作用,讓他以負面的情緒來面對佛陀所制的新戒,抗拒善法,未曾認真實踐就打退堂鼓,這也是修行人常用的技巧:「我不打算持守和學習,也不會改變,避開導師不就可以了?」但尊者後來還是看清了自己的弱點(懺了罪),並確認了自己的過失(懺了悔),佛陀讚賞他在善法上獲得增長。


跋大哩尊者可能在童年時經歷過饑荒,形成了對營養不足的非理性恐懼,對不能飽腹有強烈抗拒,他被物質奴役了,以至對應該輕易可以做到的事感到難為,所以當佛陀制過午不食戒時,在0.4秒間他自勳就抗拒接受。如果他是自律的,他的心是堅強的,具足信、慚、愧和慧等美心心所,那麼在0.4秒後他啟動的就不再是舊有感知模式,他至少會去試試,但他的心是不善的,是軟弱的,走的是被物質奴役之路,經過三個月後,尊者可能也發現自己的修行退步了,於是才覺悟,接受考驗才會變得更強,放縱墮落只會更弱,無明並不能以無明來消除,尊者最後走出了舒適區,制止了不善思想的生起,在不排斥他弱點的同修鼓勵下,以行動來勇敢地接受訓練,改變意識的軸心,如實地審視自身的弱點,放棄了一個小習慣,更重要的是放棄的內心中隱藏的無明,增強了自律,他開發了善心,淨個了內心,這樣才有能量再進一步修習定和慧。


改變習慣,不走舊路


當我們改變了對生活中困難的態度,由害怕被動變成主動迎難而上,並培養成良好的習慣,在0.4秒前就依教奉行,不讓心在0.4秒後依不善的記憶行事,直至自自然然地就依善心行事,尤如一個狀態極佳的運動員,在路道上奔馳,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到盡致而有自由自在的感覺。


這須要很強的心力,如果尊者只是感覺自己是被逼持戒的,他是不可能有力量去掙脫不善心的。


修行的生活是舒服的,不需努力的,被贊歎的,這是弱者之道,是沒有自律的人走的內耗之路。


尊者己經有了自律的習慣,他有強大的力量,他自由了,他能愉快地自主接受新戒並決意奉行,他將和其他善持戒律的比丘一樣,輕易能守持過午不食戒,當他如是奉行,以明來消除無明,才有機會發現制約食欲有眾多的好處,之前所擔憂的只是潛意識的作用,他走出了舊的舒適區,走向更好的舒適區,他才有機會去體會新的舒適區美妙之處,他所要捨斷的不過是潛意識所製造出來的不適感,當他繼續修習止禪和觀禪時,每踏出的一步,都會經歷類似的不適感,他已經有豐富的經驗去捨斷這些不適感,走入更新的、更好的舒適區中,以自律來釋放最高的潛能,直至最終極的舒適區:涅槃。


尊者以自律去窗察弱點的時候,去除了弱點後,同樣也以自律發現了自己的優點,他更看到了梵行同修者的良善,和能依止佛陀的幸運。


對於一個守持佛陀所制的戒的出家人來說,除了可以在食物方面可以滿足欲望外,其他方面基本上是被制約的,所以佛陀進一步制戒,讓出家人在食物方面也來培育自律。


尊者因軟弱而犯了過失,他必會因而承受惡報,這一點即使佛陀確認或原諒他也改變不了,他唯一的方法是以懺罪來治心病,重置行為和感覺,培育善心,超越表象,深入本質,讓自己將來以善心來經驗惡報,正如頻婆娑羅王的最後時光,因此佛陀只能確認他在善法得到了增長,他因而治療了自己的軟弱,增長了明,他因而認識到自己的優點和福德,在培養成良好習慣的路上更進一步,也因此在成就聖果的路上更進一步。


個案:在死亡前自渡


人來時不能自理,絕大多數人去時也不能自理,人總有老去時候,對死亡有情緒也是所有人最終極的弱點,我們將漸漸失去獨立的能力,甚至獨自去洗手間也成問題,人人都走在同一條絕路上,終點都是一樣,那麼不同的走法會不會有不同的體會?死亡可以轉化出甚麼樣的心理素質?


比丘們!當觀察時,如果比丘這麼知道:『如果我夜裡死了,沒有我未捨斷的惡不善法作障礙。』比丘們!因為那樣,比丘就能以那喜、悅而住,在善法上日夜隨學。


  比丘們!這裡,當夜已過,白天來臨時,比丘像這樣深慮:『由許多緣,有我的死:蛇可能會咬我,或蠍子可能會咬我,或蜈蚣可能會咬我,我因此可能會死亡,那可能對我會有障礙;絆倒後可能會墮落;或所吃的食物可能會障害我;或我的膽汁可能會不穩定;我的痰可能會不穩定;或我的刀風可能會不穩定,我因此可能會死亡,那可能對我會有障礙。』比丘們!因為那樣,比丘應該像這樣深慮:『如果我白天死了,有我未捨斷的惡不善法作障礙嗎?』


  比丘們!當觀察時,如果比丘這麼知道:『如果我白天死了,有我未捨斷的惡不善法作障礙。』比丘們!因為那樣,比丘應該為那些惡不善法的捨斷作極度的意欲、精進、勇猛、努力、不畏縮、念、正知。比丘們!猶如衣服或頭被燒者應該為那衣服或頭的熄滅作極度的意欲、精進、勇猛、努力、不畏縮、念、正知,同樣的,比丘們!因為那樣,比丘應該為那些惡不善法的捨斷作極度的意欲、精進、勇猛、努力、不畏縮、念、正知。


  比丘們!當觀察時,如果比丘這麼知道:『如果我白天死了,沒有我未捨斷的惡不善法作障礙。』比丘們!因為那樣,比丘就能以那喜、悅而住,在善法上日夜隨學。


  比丘們!當死念已這樣修習、已這樣多修習時,有大果、大效益、不死的立足處、不死的完結。


來源:《增支部》6集20經/死念經第二(莊春江譯)


佛陀提出以死亡為所緣,修習死隨念,修習後將『有大果、大效益、不死的立足處、不死的完結』,並有『喜、悅』,我們不單不應逃避、忌諱死亡,反而要以死亡提醒自己去捨斷不善法,並願意為為此作『極度的意欲、精進、勇猛、努力、不畏縮、念、正知』,『猶如衣服或頭被燒者應該為那衣服或頭的熄滅作極度的意欲。』我們重溫頻婆娑羅王的故事可以確認這一點。


自渡者渡人 自耗者依人


紀慈恩面對好友死亡時只有十九歲,她的反應是退縮的,投降的,不願意勇猛精進地面對,因而陷入極大的創傷和內疚,面對死亡時感到無能為力的痛苦,自我責備,內耗不停,不能自拔,此後無論醫護人員和她的好友是贊歎她,還是其他朋友批評她,讓她陷入不能自拔的自責和內耗,直至她遇上了親近她的福利院中身懷絕症女童,親見母親和祖母的虛弱,她才再次感受到了自我價值和力量,再加上半年來多次的心理治療,她回溯了幾十次同一記憶,才找到抑鬱緣起的基礎:面對死亡時年無力感和自我放棄,為了去除這個緣起基礎,她勇敢地、主動地去面對死亡,成為一個幫助臨終病人的志願者,自渡者渡他,在明解的一刻,她不再害怕和逃避死亡。她的故事提醒我們,面對精神弱點時,主動分析、確認、轉化、守缺、堅毅地主動提起精進去克服才是最佳的方法,懺罪懺悔是自渡的重要一步。


紀慈恩的經歷和懺罪和懺悔相當吻合:找出弱點,確認弱點,轉化弱點,自強不息,停止內耗,停止怪責,策勵奮進,在困苦中無懼地成為自渡者,於是死亡不再是弱點,只是死亡而己。她可能會這樣懺罪:「尊者,我過去在如是的愚蠢、愚痴和不善巧情況下,因軟弱而犯了過錯,我懼怕死亡,在好友死亡前軟弱無力,我幫助不了我的好友,自責惡作,逃避朋友的指責並容許自己沉淪。大德,為了讓我將來可以自律,不再犯錯,懇請您確認我所陳述的錯失為真正的過失。」


在紀慈恩發現問題所在時,她也同時發現了大部份答案,她只需要繼續精進,直至答案自然浮現。她超脫了,自然有喜和悅,她以「極度的意欲、精進、勇猛、努力、不畏縮、念、正知」來轉化死亡,她成功了。


無論願不願意面對,人確實活在無數的框框之中,細看之下,當能發現眾多的弱點並不只來自框框,我們因此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去打破眼前的框框讓自己略過克服弱點的努力,「完美主義的老闆」可以是一個框框,鄰桌嘈吵的顧客也可以是一個,身體不夠好也可以是,甚至是過午不食,因為打破這些框框後,在短暫的自由感覺之後,我們會再發現框框外還是另一個框框,然後再重複一次,直至在無量的框框前無力地躺平,好像懺罪前的跋大哩尊者。


或者我們可以在框框中自律自渡,停止自耗,承擔責任,自渡奮進,積極地克服弱點,總是多出一分力,去除所有煩惱,發揮出最大的潛能,增長智慧,有一天,在驀然回首間,在心開意解的一刻,框框已經自行消失,我們終於找到了強大和自由,「完美主義的老闆」和鄰桌嘈吵的顧客再也動了不我們的心,也再不會擔心財富不夠,輕易地就能過午不食,以致將來即使活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中,仍然心無掛礙,無有恐怖,得大自在。


如是,奮進的自渡者應常常如是自勵:


強者之路,可有坦途?聖者之道,豈能無苦?


以此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2023年6月10日星期六

脫軸與套軛 (懺罪的應用二個案分析一,懺罪與懺悔之十二)

 


NAMO TASSA BHAGAVATO ARAHATO SAMMĀSAMBUDDHASSA


身體虛弱了,容易受制於不良的環境因素影響,就變得容易生病,生活漸漸多了不方便,對環境的變化會更加敏感,情緒也有可能被影響到;同樣的緣起條件,再加上不善心境,精神也會一起虛弱,也會變得容易有神經官能症,如失眠、情緒失調等。


精神的虛弱表現在更強和更大的扭曲,將實相扭曲為想像,將善的扭曲為惡的,將任何事和自我連結。情感上脆弱的人更加依存內在的想像而不是如實觀,因而外境的變化會引發更強的反應,稍有不合意的地方,馬上會將事實放大,在舊有傷口上再灑上鹽,讓已經虛弱的內心更難承受。


人間道本已經難行,還要再加上各種深深埋藏的精神缺憾,隨時都會惡運纏身。陳坤成為了具影響力的演員後,不知不覺間任由心理陰影擴大和發展成為抑鬱,甚至有意自殺,他主動地去面對和處理,成功扭轉了,如果他不去處理,即使逃過了自殺,也會成為情緒的奴隸,活得不稱心如意,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墮落的人,在娛樂圈中又會多一個沉迷酒色、陷入毒品、金錢和權力迷障的人,甚至像阿闍世王一樣種下更多難以扭轉的可怕惡業。


這一切始於微細的弱點,也只有在弱點中才能找到出路。


知道了問題所在,透過改善環境因素,不良習慣,學習和實踐養生知識,我們改善了身體素質,身體不再虛弱,不容易被環境影響;相似的道理也可以應用在心理上,我們透過自律,積極檢查內心的弱點,增強善心的力量,減弱不善心的影響,就不容易被負面的因素影響到,心健康了,常常護持好善心,就可以安然渡過業的考驗。


傷痕塑造經驗


在一個關於傷痕的心理學研究中,實驗人員告訴志願者面上將會被化妝,劃上一條非常難看的疤痕,化好後,志願人員可以從鏡中看到,然後再被安排到一個沒有鏡子的化妝間,由化妝補上「定型粉」,其實是化妝師靜靜地將這條疤痕抹去,補上淺色粉底而己,不知情的志願被派往安排好的醫院,觀察別人對他們的反應,和個人的感受。


回來後,回答了一些不相干的觀察後,志願者不約而同地開始投訴醫院的人員不友善、無禮,總是盯著他們的臉看。


0.4秒間的小輪迴 


認知科學家發現,我們的眼睛接收訊號(別人的面色)需時0.1秒,大腦需時約0.4秒去解讀這個訊號,這時需要提取記憶和相應的情緒記錄(如有關面上傷疤的記憶),由於我們對負面的記憶保存能力和數至都比正面大得多,當見到黑面到有負面情緒感覺出現,大約只需0.5秒。


認知模式就是這樣決定了感官經驗,這個認知模式所形成的傾向就是業力了,人們心中的傷痕也決定了別人對待他們的方式,或者精確點說,心所塑造出的印象,就是心中的結,心中的固著,無論是甚麼外境,在0.4秒之後,人的意識總是圍著這些結去感知世間,人怎樣看自己,就會覺得別人也是這樣看自己的,所以敵視界限總是經驗到敵意,一次次的小輪迴,就發生在這剎那之間。


表象只有現在和當下的空間,本質是現在、過去、將來,空間是整個世界,有著緊密的連結,關愛座的兩人,被世間的氣氛整體地影響,怨憤來來自於過去,還會延伸至將來。陳坤的現在也被過去所主宰,看不到將來也一樣被奴役,看到了本質上的時間和空間的關係,才能破除界限。


破除界限的關鍵雖然在0.4秒間,但源自於過去,如果我們能理順過去和將來,個體與整體,才夠在這段記憶回溯完成前,也即是界限令意識固著前,舊有不善業果報再度生起前喚起善心,不將心交給自動運作的潛意識反複再強,不多想,在0.2秒起以正面情緒軸心去回應,後面的0.4秒就不會完成,我們所感知的世界將會完全不同,更重要的是,舊有的界限慢慢在荒廢下喪失能量。


能掙脫的話就得到自由,不能的話繼續被奴役。


掙脫軸心


輪轉千里,不離軸心,走了千里的路,實際上只不過是輪子依著軸心轉無數次而己,不掙脫軸心,之後還是會繞著軸心繼續轉下去。


作為身體的因,業力在身體層面的影響至大,即使作為緣法的心是善的,往往也不能立即改善身體,而可能經過要長時的善心,才能會對身體也有一點正面的影響。但業力精神層面的因的力量相比起來就少得多,業力為因,所展現成為個性和感知模式,如是習慣了作為緣法的善心,將慢慢被緣法所改變,轉化成善的業力,等於重置了感知模式,從負面個性轉為正面的個性,以世俗的眼光來看就是改幾了習性,或者改變了業力、命運。


對於內心強大的頻婆娑羅王來說,他放下了「國王」和「父親」的軸心,他的意識不再以此為軸心在轉動,不再覺得自己是國王和父親,心不再和這些帶著負面記憶相連結,不再有相應的感知, 失去了王位、尊嚴、公道、健康、長壽和父子情就等於失去了貪、嗔、痴的所緣,他的內心在失去外境時反而變得更加強大,他發現當他曾經如此地著緊這些身外物,稍有變動都會有擔憂等負面情緒,現在都已經失無可失時,原來心仍然是可以平靜喜悅的,只有當心軟弱的時才會為一些瑣事所動搖,這時他在精神層面的業力已經轉化成為善的,即使身體層面的業力仍然是至惡的,他所感知到的仍然可以是善的。


他繞著一個善的軸心完成了最後的旅程:法,這個軸心是善的,而且會帶來最終的解脫。


敵視界限的形成和作用


陳坤的童年經歷給他造成了一些陰影,令他陷入了潛意識中不善的情緒中,其中主要的界限是貧窮而引致的自卑和自我懲罰,形成了不善的軸心,父母離異、欺壓、因需要工作而少了家庭生活引致的孤獨感(關注點1🤔),這也是一種能引發內嗔的界限(軸心):『我被人離棄,是因為我是一個沒有價值的人,我不值得被人關愛,我也不應該感到物質和精神快樂,痛苦才應是我歸屬,孤獨才應是我的伴侶。」


貧窮引發的敵視界限令他在潛意識中感到物質得來不易,再加上被長期欺凌感到自卑,既然自己一無是處,那麼所得的物質是不對的,更容易失去(嗔的反應模式),所以享受也是不對的,當他很輕易賺得金錢時,這個認知模式所產生的界限作用了,令他『再稍微冷靜之後,他又覺得自己仿佛置身空中樓閣,一切都是不真實的。』所以,他並不能安心享受財富,這時來自潛意識的貧窮界限,覺得自己不應該賺這麼多的錢,不應該去享受,既然賺多了就應該自我懲罰,這也是業的作用。小時候為掙錢,他需要經常離家,因而造成後來另一種不合實相的感覺『他在北京買了房,接來了母親、兄弟姐妹,他們對陳坤關懷備至,家就是他的天堂。但每當陳坤離開家,就變得特別恐慌。總覺得得到了財富,就會失去一些什麽。』,這也是同一界限所引致。在過度工作和欠缺休息的狀態下,情緒變得負面,他不去處理,所以變得『不安、厭世與迷茫的,他將自己的銀行卡與密碼全部交給家人,就怕自己哪一天會突然死去。』這也是不合理的,明顯也是界限作用,尤如深淵的回望,個人的自力已經失去。


財富對平常人來說是一個善緣,但在潛意識可以扭曲成為懲罰,因為輪子的軸心沒有變,仍然是不善的,即是輪子滾到了善的境,也改變不了他的感知,他經常在各個場所提及過去貧窮,例如『考上北京電影學院,學費是朋友借給他的。說到當年家裏一筆數額不大的借款9年都沒能還清時,陳坤眼圈紅了。』代表了界限仍然在作用,而且影響了當下的幸福感。


對於演藝界的人來說,大紅大紫的時期是不定的,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失去觀察緣而收入大跌,貧窮界限令他放大的這個擔憂,讓他不敢去接受成功,正如一個因害怕失去的人,即使有善緣,也不敢結婚生子一樣。


小時候經常被人無端歎負,他只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等人都走幹凈了,他才站起身子跑回家他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默默地忍受著殘酷』。在寒微受苦的時候,在半工半讀的生活中,他不能和同輩人一樣玩樂,反而孤獨捱苦,受盡冷眼,『當同齡人與朋友大聲歡鬧時,他在環境臟差的印刷所做打字員;當同齡人坐在桌前挑燈夜戰時,他在吵鬧擁擠的夜店當服務生;當同齡人在父母懷裏肆意撒嬌時,他卻在寒冬孤獨駐唱。」因此,他的敵視界限(關注點2🤔)也形成了,感到自己和環境格格不入,被人孤立、忽視,容易在環境中感到別人的惡意而情緒失控,以致情緒有時突然低落(內在敵視界限的作用),有時又會很有攻擊性(外向敵視界限的作用),這種壓力在歎壓文化盛行的行業中尤為明顯,即什使外來的壓力源消失了,內在的壓力源還會不停地消磨精神。


以他要求隊員禁語為例,在第一年的活動中,『第一次行走幾乎所有志願者都違背了陳坤「禁語」的規定,陳坤因此勃然大怒,一氣之下砸斷了一根登山杖,甚至還在餐桌上和一個大學生志願者發生了激烈的爭執。』視頻中陳坤的氣憤地不斷砸他的登山杖,直至砸斷為止,他一個人默默地鼓著氣,再次『默默地忍受著殘酷』,又一次,同行者破戒,討論著一些八掛新聞,『陳坤突然爆發罵道「我們既然都已經到這裡來了,這麼一個乾淨的地方,王寶強跟誰離婚,跟誰在一起,跟你們他媽有什麼關係?』陳坤的憤怒表面上是當時的,對著當下的人,實際上是來自於過去,來自於對過去的人和自己,來自於他的意識軸心,來自於那條從未愈合的傷痕。


他對違反自己所訂規條的人極為反感,可見他對規條產生了依存,極端不包容過失,輕易被來自過去的不安全感形成強烈的控制欲、主導欲影響,反感的時刻他是被奴役的,身心都是不由自主的,如果他沒有依存,就不會有焦慮和憤怒。


敵視界限作用了,尤如一條看不見的傷痕,不自覺地將別人和自己對立起了,觸發點就是對方的行為和自己所設想的不一致(孤獨),在善心的當下,孤獨會帶來喜悅和放鬆,但在不善心的潛意識作用下,孤獨代表敵視、壓制和欺負,當他感到了威脅,自然的反應就是主動出擊,然後很快又會『默默地忍受著殘酷』,敵視界限令他身邊只有兩種人,朋友和敵人,因此他對朋友會非常好,有時可能是待親人般的好,但容易對人生起敵視,因比朋友比較少。


界限被觸發了,他以過為食,以別人的過失為精神食糧時,他興奮地責備別人,以自己的過失為食時,他憤怒而自責。


傷痕塑造的世界


另一個童年的經歷導致他容易被哭泣觸動情緒,他憶述小時候日子很苦,『一不小心就要餓肚子,生活最艱難的時候,他甚至會和媽媽一起去菜市場上撿爛菜葉子來應付三餐。母親壓抑的哭聲經常在夜深人靜時響起,而這也成了陳坤心中永遠的痛。』對於一些人來說,哭泣只是當下不快而需要宣泄情緒,但潛意識的作用,陳坤的哭泣觸發的是過去累積的情緒,力量非常大,對情緒的影響很大,是一種極度抑鬱的狀態,『他的日子更苦了,每天早上6點起床練習基本功,上了一天課後還要做兼職。他經常要熬到淩晨才能回學校,然後一個人在被窩裏偷偷掉淚。』這樣他容易被別人的哭觸動情緒,自己要宣泄情緒時,情緒不單止得不到宣泄,還會更差,這時情緒平衡是不利的,也進一步壓抑了他。(關注點3🤔)


他慢慢由情緒失調惡化成了神經官能症,患上了抑鬱,『那幾年,他整夜整夜的失眠,覺得人生沒有意義,他說:“有幾次我靠近窗戶,差點跳下去。”他的同學、朋友都很不理解,該吃吃,該玩玩就好了!陳坤內心的慌亂、無助、痛苦,只有自己明白。他覺得內心還缺少一個核。』


潛意識不斷地將他拉回童年時的意識軸心,讓成年之身的他以童年之心來感知世間,以這些界限來經驗當下的外境,重複又重複,轉動再轉動,正如,敵視界限令人看見的是別人對他的敵視,而不是別人的可悲可憫,於是,他要保護自己,過度地自我防護會令人不停猜忌別人,懷疑自己,最終會身心俱疲,走向自我滅亡。現代的心理學也發現了,長期深度的抑鬱,再加上內疚、羞愧的情緒,意識陷入極低的能量旋渦,已經無限接近死亡,也是導致這類病人自殺的主因。


界限的形成尤如在雙牛頸背上的套上了一付「軛」,緊鎖雙牛,共同進退,一邊是經驗,一邊是意識,讓當下的意識離不開來自過去的傷痕。


我們日常用語中的習慣其實是意識輪轉的結果,只需要長期重複做一些事情就能形成習慣,即使是很困難各種頂尖技藝,也必須依靠習慣去開展,依善的軸心來轉動感知,就能培養善的習慣。


掙脫軸心:去除界限


他說的「核」或「軸心」就是去除掉潛意識作用,不依存於舊有不善的習慣和自我,去除內嗔和欲貪,去除主導和操控他人和環境,代之以緣起的態度,陳坤由第一期的活動中的主導者,變成了第九期活動中的協調者,他從新找到了平靜和從容,他終於能夠讓心回到現實,安住於現在,而不是陷入了過去深渊。他的方法就是每次都不停去反思和改善,尋找真正的自己。


當財富、名譽大量累積時,他以如實觀察,知道一切是緣起的,財富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也不會無緣無故消失,本質上不一定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壞事,如果以善心善巧運用,可以繼續以善緣結善緣。


脫軸之後,當別人不守禁語戒時,他不再用「他們在忽視自己」、「敵視」、「孤立」、「受害」來量度別人,不再以這些念想為軸心而轉,而以善心中的善和悲來量度,他感到了善心所有的輕鬆和自在,抹去了傷害,重新找回了友善。


離開家人和熟悉的環境時,他不再害怕獨處,甚至能在人群當中獨處而沒有孤立的感覺。


過去、現在和將來的所謂挫折,對於強大的內心來說只是讓自己變得強大的機緣,對於弱小的內心是讓自己弱小的機緣,因此,對於大部人來說短暫的演藝事業,他不再害怕失去成功,或著面對失敗,將來的某時某刻,當他不再大紅大紫時,他也必然能夠坦然活另一種的精彩,因為對於自律者而知,經驗只是經驗,所謂的成功或失敗只是慨念而己,他早已看破了兩者之間的必然性,更差的旅程他也走過了,而且還變得更為強大,他犯不著擔心會應付不來將來的挑戰。


軸心、傷痕和弱點


精神上的傷痕一直都在,總是將人的意識和無關的外境相連結,這個連結就是自我,是無明、慢心所和邪見心所的作用,於是,所有的風風雨雨都變成了針對自我的風風雨雨,變成惡作不停地內耗,自我削弱,自我毀滅。


我們的精神弱點如同臉上的傷痕一樣將意識固著了,克服了這個弱點,固著的力量減弱了,就能終止一個個的小輪迴,得到自由的機會,進一步修習更高深的法,可以終止生死的大輪迴。


關鍵是我們必須自主地發現這個弱點(正念、知識),自主地自我立法(持戒),自主也持之以恆,變成習慣,這時意識自動就能掙脫問著,得到自由,所以,在眾多良好的習慣中,自律無疑對修行者來說是最基本的。


假如我們是被教育、被逼去接受規條,不明規條的內容,不覺知其重要和實踐意義,不持之而恆,不培成習慣,那麼我們還會總是被拉回固著點,永遠被奴役。


又假如陳坤只是獨自一個面對滿心的傷痕,不行走,不禪修,不去除心中傷痕,結果只會是傷痕在重複的運作加強成為情緒黑洞,他最終的可能走上自毀的路,和很多年青、成功的演員一樣。


脫軸:自律、自知、自我立法


自律即是為自己立法,帶來了自知,作用等於抹去了心中的傷痕,卸去不善的軸心,重新帶來了能量,去除了他的其中一個強迫症傾向,就是得不到所有人的認同,例如禁語,就是失敗的,別人就是不尊重他的,想孤立他的,他可以約束自己,不讓已經生起焦慮繼續影響自己,不再害怕失去親人、成功、安全和認同,然後反思,是否所有的行走者遵守禁語的要求,行走的活動才是有價值的?換句話說,這是善還是不善,是「需要」還是「想要」?是表象還是本質?是「相連關係」還是「因果關係?」


同時,看到了自己內心的惡作傷痕,他也明白了人人心中都有傷痕,他對人也多了包容和慈悲。


輪子只是重複地圍著一個軸心在轉,卻可以轉到千里之遙,我們總是圍著幾個念想在轉,卻走完了人生,軸心如是不善的,無明即增一份,是善的,明則可以增一分。


欲要完整開發善心,必須先脫掉不善的軸心。


經過了悠長的八年,他才終於放鬆了,不讓自己繞著舊的軸心轉,找到了新的軸心,才明白真正需要的是甚麼,他終於自己立了一條可以自由奉行的規條,看到了本質層面的世界,知道一切都是緣法,而不是能決定他心境的因,他終於重捨平靜和從容,他是怎樣在0.4秒間完成轉念的呢?


超脫了一個個小輪迴的他,不再以過為食,而改為以過為鏡,透過別人和自己的過失來明解人生。


如果在行走中轉動,反思、改變、提升也是一種懺罪的方式,陳坤想透過行走,和隊員一起,以一種比較健康的方式和反思來自過去的影響,找出性格上的各個弱點,破除各種界限,重新自我立法,依之成為習慣。他選擇了行走,也可能是來自潛意識的影響,行走和他過去的經驗有相似的地方,而和他背景相似的隊員也因此得益不少,克服了一個又一個的界限,並在過程學懂了收發自如,掌控心的技巧。


脫軸之後


軸心成為我們感知模式的主題,「受盡冷眼」的感覺源自於敵視界限,意識會主動尋找外來的「眼光」來經驗「冷眼」,有些軸心是可以輕易找出來,有些藏得比較深,對於陳坤來說,包括「孤獨」、「捱苦」、「孤立」、「忽視」,「情緒化」、「情緒低落」、「被動」和「攻擊性」等等。這些軸心並不會因為他不去注意而消失,只會暫時潛伏,直至人生中的風波出現了,弱點就會再次作用,將他拉回深淵,這些都是他的精神包袱。


順風航行,我們很難分得清向前的力量是自己的還是風的;逆風航行,船的真正動力也很分辨,我們很難去分得清有多少動力被風抵消了。沒有自己的動力,只能被風所左右,有了動力才能得自在。生活一切順利時,是自己的力量還是命運的力量令自己感到暢快?一位順風順水、正值高峰的演員,是市場推動了他,還是他本身的素質推動了他?他走的方向,是自己想走的,還是被市場的力量推動著?他的追求是真的來自內心的,還是被外境影響了,以致誤解了自己是喜歡這個方向的?


陳坤成功之初非常突然,還算不上是幸運,只算是有點福報,如果他不去轉化意識中包袱,掌控不了自己的心,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掌控不了人生方向,結果很可能也會在下一波的風浪中沉沒。


大部份人是不自知的,在業的推動下,沉淪於市場的推動而不自知,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方向和能力,甚至自己的興趣,一些成功的演員,迷失於外境順逆和名利之中,由於缺乏自制能力,浮燥易動,囂張妄行,目中無人,更容易被人利用,推向不熟悉也沒有能力應付的商業世界,遇上商業上的考驗,不懂得靈治改變,不懂得怎樣將考驗轉化成商機,僵化地固守舊有方式,尤如一艘沒有了舵的船,注定了經不起風浪,結果或經商賠本,或沉迷欲海,看看本章的個案就會很清楚,但有種人卻有這種避免犯錯迷失能力,他們的自知之明,他們對自己的掌握是怎樣來的?


脫軸之後,他將感受輕鬆自在,這時,他應更進一步,將這些「包袱」化成為精神財富。他的方法是甚麼?為何他會選擇和一班年輕人去行去?目的是甚麼?行走的力量隊員有甚麼得益(關注點4🤔)?這顯現他在精神修煉中的那一些進步?(關注點5🤔)


以此佛陀教法,與大家隨喜,願大家早日成就各種善法,體證涅槃!


文章十三個案: 赵薇出事那一晚,黄晓明向左,陈坤向右


討論問題:


和所有人一樣,當紅明星經商或成功商人投資電影成功的案例不多,更常見的是賠本,但還是有人不斷下海經商或投資電影。成功的演藝事業和商業往往是不能互相複制的。陳坤的「悲慘童年」留下了很深的傷痕,在這類事上反而令他遠離名利場,不會迷失於名利和酒色財戲,關鍵是甚麼?



網誌目錄